“宋师兄,你怎么了?”那弟子试着询问道。 宋煊荒神许久,停不住笑只道:“无事。” 那弟子看上去年幼的很,应当只有十四、五的年岁,神色不解却势要将宋煊从地上扶起,“师兄怎么看也不像无事的样子啊!” 宋煊起身后也没有想起拍打身上沾染的尘土,就这么傻笑着道了声谢。 那弟子见宋煊除了傻了些,便的确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拱手行了礼便转身离开。 他师尊说很是欣喜,是不是就不会厌恶他? “仙尊好!”那弟子走出门外片刻,宋煊恍惚间听到一声低声的问好。 仙尊? 他师尊吗? 方暮舟! 宋煊正愣神时,便见那霜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院外大门处。 宋煊从下往上看,最后落在方暮舟带着笑却神色复杂的面容上,登时慌了神,言语与动作系统仿佛同时紊乱,就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抱,歉!”方暮舟适才不知去了何处,也不知经历了什么思想斗争。 但这些,宋煊已不想在乎。 他只知道,在自己尚不知如何开口、甚至有些像逃脱的时候,他师尊竟主动来寻了自己,打破了二人之间的隔阂。 宋煊看着方暮舟,露出了深深的笑意。
第五十七章 燥热 尽管没有更多的交谈,但仅凭方暮舟主动前来这一个行为便足以让宋煊欣喜许久了。 “师尊,原是我言语唐突了,怎会需师尊给我道歉?”宋煊已经不止一次臆想自己将方暮舟拥入怀中,深情热吻的场景,虽稍有冒犯,但自己不付诸实际谁又会知道呢! 方暮舟无法言说自己适才经历了什么思想斗争,最后只得了一个想法。 他不想最后的日子里与宋煊闹得这般不快。 十数年的相伴的岁月以及情感羁绊,他无法放下,宋煊自然也是如此,而宋煊只不过是表达出来了而已,自己藏于心中的情感又何尝不是相同的。 方暮舟只觉得自己矫情无比,不容他有所犹豫,便已前身前来。 方暮舟摇了摇头,轻声言说道:“不,本就是我的错,我自该如此。” “师尊再这般说,我会不忍的,”宋煊强忍着想要将方暮舟拥入怀中的冲动,缓缓说道。 方暮舟不再言语。 “不过,”宋煊向前猛地跨出一步,更为靠近方暮舟一些,“师尊说听了那番话后很欣喜,是……真的吗?” “嗯,”方暮舟郑重地点头,额前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摆动。 宋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于是抬眸寻找,原是方暮舟半束起的发间簪着那只梨花长簪,其下轻微摇晃的玉珠折射了艳丽阳光,当真是人比花清俊、比太阳耀眼。 宋煊看的出了神,晃神间突然傻笑出了声。 “笑什么?”方暮舟困惑询问。 “高兴,”宋煊即刻回应。 因为方暮舟如此珍视他的赠礼,顾及他的情感与心思。 方暮舟淡淡地笑出了声,“我也……” “师尊!”宋煊高声呼唤着打断了方暮舟,同时又是大跨一步,紧紧相贴着将方暮舟拥入怀中,“你真好!” 活像只兴奋得不断摇着尾巴的狼狗,方暮舟这般想着,不仅没有挣扎反倒笑得更加欣喜。 上天残忍地将予湘似带走,却又赐给他一个宋煊,缘分使然,他将宋煊带回了潇瑜峰,于是两个无依无靠的人便成了彼此的依靠。 就这般不知过了许久,宋煊逐渐听不到方暮舟的声音,只能感受着他的气息与脊背的轻缓起伏,便要放手。 宋煊松手时身体稍向后撤了些,却不曾想腰间一双手环上又将自己拉了回来。 是方暮舟的手。 宋煊没有言语,只稍一怔,而后便又恢复正常,他师尊难得如此主动,他又怎能临阵退缩。 方暮舟将面埋在宋煊肩颈处,因由宋煊已比方暮舟高出半个脑袋,此时宋煊便能清晰嗅到他师尊柔软发间的木质清香。 宋煊稍稍垂首,唇便轻触在方暮舟的发间,这姿势像极了宋煊在亲吻方暮舟的发顶。 仅是如此,宋煊便已无比满足,就像是饥渴至极之人酒足饭饱后的满足。 …… 因着宋煊不识好歹的话语,钟珝闷了好久的气无处抒发,做什么事都始终憋着气。 于是,在钟珝犹豫了近一个半时辰后,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他倒要去看看那没良心的傻小子这会儿究竟在做什么。 寻了许久无果,还被炽热强烈的阳光直射得仿佛蒸腾一般,钟珝更是气愤无比。 最后竟在一处荒废了许久的房子处听到了宋煊的笑声,钟珝气极,怒目圆撑着推门而入。 “宋煊——” 谁料看到院中场景后,钟珝瞬间便泄了气,声音也逐渐变小。 宋煊不是和他师尊闹了不愉快吗?宋煊适才不是还很低落吗? 那现在他面前这幅师徒亲密无间、欢声言谈的场景是怎么回事? 钟珝不断给看着他的宋煊递着眼色,但宋煊的神色却仿佛凝固了一般,唇角微翘着,始终露着意义不明、无法言说的笑意。 钟珝稍稍呆愣后,便愈发无语,他师尊还好说,但他师弟这目光怎么越看越像是在看傻子一样啊。 “宋煊,你刚才不是还……”钟珝实在忍不了,那股刚压下去的怒气再次升腾,便出言发问。 “师兄啊,”宋煊瞬间意识到钟珝将要说些什么,便着急忙慌的打断了他,“我要说我刚认出来是你,你信不信?” 钟珝终于知道林霁霜为什么那么喜欢对着宋煊翻白眼,因为,根本控制不住啊! 这会儿轮到宋煊给钟珝使眼色了。 【师兄,刚才是师弟不好,原谅我吧,只要别在师尊面前提起刚才那事,要师弟做什么都行。】 【呵呵,滚!】 【师兄,最爱你了!】 【别再恶心人了,私下再找你算账!】 “适才,怎么了?”方暮舟话虽是在问钟珝,却一直侧眸瞟着宋煊,目光凌厉。 方暮舟自是不愿钟珝知晓适才发生的一切,但他其实也相信,宋煊定不会随意道出。 “呃,哈哈,宋煊刚说、说、要给我做碗面,”钟珝随意想了个措辞,随后便开始为自己这胡编乱造的能力开始得意,“嗯,对!” 宋煊恨不得扶额叹息,他师兄当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是吗?”方暮舟又将目光转向钟珝。 虽说目光中含着笑意,却仍看得钟珝浑身一颤。 但兄弟情谊不得不顾,钟珝还是坚定无比地重重点了点头。 原想着方暮舟还要继续追问,谁料方暮舟却轻舒出一口气后,便又换为以往的神色,淡淡道了声,“好吧。” 钟珝与宋煊听到这话,皆是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 钟珝更是赶忙逃离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宋煊看着他师兄远去的身影,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好像什么都没给钟珝说啊,为什么会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这么紧张呢? 宋煊偷摸去看方暮舟,却看到他师尊面上抑制不住的笑,竟含了些算计成功的坏笑。 宋煊从未在方暮舟面上看到如此神色,于是先是一怔,随后也无奈笑道:“师尊,你真是的。” 方暮舟也不急着争辩,面上的笑意却更深,许久才道:“怎么了,就只许你们如此?” “……” 方暮舟这般模样反倒更有人情味,不再像是高高在上、让人不敢靠近的圣人。 但也正因如此,宋煊心里痒的恨,甚至不受控制地燥热起来。 他也是正值年岁、血气方刚、连穿进来之前最后一次体检、各项体标也都无比正常的普通人,面对爱慕之人如此表现,产生反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了吧。 似是感觉到宋煊面色无端泛出绯色,方暮舟突然靠近,伸手覆上宋煊的眉心。 “怎么这么烫?”方暮舟蹙起了眉。 好凉。 方暮舟的手就算是在如此烈日高悬的夏日,也不会稍稍暖和起来吗? 宋煊这般想着,便十分想将方暮舟的手拉至怀中暖暖,但他绝不能如此。 只是说了那样的话,方暮舟便险些不再理他;更不要说如此有悖人伦理常之事。 “……师尊,我无事。”宋煊只是拉起方暮舟的手,用自己的两只手狠狠握着,想凭这冰冷至极的体温是自己冷静下来。 方暮舟的眉心并未因这句话便有所舒展,甚至皱得更深,稍显怒色,“怎会没事?” “师尊,”许是身体里那股难以压制、并逐渐扩散的燥热,宋煊声音不受控地稍大了些,但他却已顾不上方暮舟呆愣的深色,继续道:“你别这样。” …… 方暮舟离开后,宋煊打了盆冰凉刺骨的井水,赤裸着上身,将水自头顶尽数倾倒而下,随后便躲进了屋内。 宋煊没有来得及打扫,只将外衫脱了铺在稍靠里的阴凉处,便躺了上去。 怕是只有如此才能压制他心中难耐的燥热。 宋煊每每闭眼,方暮舟离开时不解且担忧的神情,皆会如惩戒般地充斥着他的脑海,令宋煊无法安心。 于是只能强迫着自己睁着眼,却也是于事无补,甚至更为严重。 他是吻过方暮舟的,不过那时是趁着酒劲便稍大胆了些,并且方暮舟也未曾得知。 虽是浅尝辄止,但宋煊也挺满足的,毕竟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做更为过分的事的时间和机会。 不知过了许久,甚至日已西沉之时。 无端的困意恍然间席卷全身,宋煊已无法顾及方暮舟,甫一闭眼,片刻便睡了过去。 …… 天曜宗,吴期镇中。 一农妇刚刚将襁褓婴孩哄着睡着,才终于得了时间休息片刻,喝口早已稍稍放凉的清粥,重重叹了口气。 前些日子,因由那什么魔尊出世,地界内植株接连枯死,粮食亦在其中。 但此时,她家中的储量已经快要吃完,三个幼子等着食物充饥,她相公也在日日为生计奔波,却不知能否维持过去。 这时,农妇听到了院中传来的声响,便快步外出迎接。 果然是她相公。 “如何?”那农妇急切询问道。 男人今日几乎走遍也问遍了整个吴期阵,却皆被一句‘尚无法顾及自身、还论什么施舍’堵得说不出话,这让他这个丈夫也是父亲不由自责不已。 男人无奈摇了摇头。 看出了相公的无奈与自责,农妇自然不忍,硬挤出一丝苦笑,道:“没事,节省些总是能渡过去的,夜深天凉,快进来吧!粥还在火上煨着,喝一碗暖暖身子。” 农妇转身先进了里屋,走了几步却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便转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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