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日思夜想、连做梦都是缠绵悱恻、恨不得将其揉入骨血的人此时正躺在自己面前,看着他的背脊从如瓷之色逐渐染上绯红,宋煊心中控制不住地躁热。 世人皆有欲望,宋煊亦不免深陷其中。 但幸好,方暮舟不曾察觉。 …… “师尊,后背已经上好了药,前面是我来……还是……” 宋煊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竟以是声如蚊蚁。 方暮舟却仿佛失神了片刻,听到这话便立即颤声回应,“我,来。” “好,那徒儿便先回避,待结束,师尊记得唤我。”语毕,宋煊却如逃跑般冲了出去。 为了能听到方暮舟的声音,宋煊选择躲进小厨房,刚到便捧了些水胡乱泼在自己脸上。 随后倚着墙缓缓滑坐在地上,狠狠揉搓了把自己的脸。 许久,宋煊才算冷静下来。 自己将要面对离别,便觉面前日日得以相见之人究竟有多么珍贵。 此次竟是比在泗辽城的小客栈中,方暮舟给自己上药更加难熬。 …… 眼看日暮渐晚、月影已现。 宋煊焦急等待许久,却仍不听方暮舟唤自己的名字。 于是深吸一口气站起,走到里屋门前却又顿住脚步。 若是这会儿方暮舟尚未上好药又如何? 幸得犹豫之时听到了方暮舟的声音,宋煊这才推门走进,看到其内场景,又是猛然一滞。 原由方暮舟耽搁许久,是为自己尝试裹纱布,却因只有左手实在不便,导致纱布松松垮垮地尽数落在腰间。 停滞之时,宋煊刚压下的燥热又无端燃起,只能强行压下再缓步靠近。 “师尊,”宋煊稍稍俯身,解下胡乱缠绑的纱布,又取了新的小心翼翼地包扎。 但自始至终,宋煊都没敢再正视方暮舟一眼,二人稍乱的气息溢满屋内。 气氛竟是如此不寻常。 “师尊,手。”宋煊只轻声言语,示意方暮舟将手举起。 方暮舟照做。 待包扎完毕,宋煊又去了门外,只留方暮舟自己在屋内穿戴整齐。 宋煊站在门外,深深呼吸以求平静。 却不曾想,方暮舟在出门时,手中提了两壶清梨酿。 见宋煊一脸不知所措,方暮舟赶忙解释,“我已与严宗主取得联系,现已洽谈完毕,明日一早便直接前往。” 宋煊听此霍然呆愣,“这么,快吗?” “嗯,若非顾长老助你压制,血隶之毒怕是早已毒发,因此再拖不得。” 宋煊面上恍然添了失望,“那,师尊这是何意?” “此行为时两月,临走前,师尊对酌相送。”方暮舟说得很是诚恳。 “徒儿亦不舍师尊,”宋煊真情流露,没有隐藏。 “我知道,”方暮舟轻笑道。 宋煊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方暮舟一个动作咽在喉中。 原是方暮舟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覆在了宋煊头顶,顺带揉了两把。 “听话,师尊得空定会去看你。” 宋煊只得答应。 …… 二人并肩坐在樱桃树下。 对酌至明月高悬、夜色暗沉。 纵是酒量再好的方暮舟此时也不敌酒力,绯红之色悄然攀上脖颈,一手撑于脸颊,轻闭着眼、眼睫轻颤的模样,宛若浅眠。 “师尊?” “师尊?” “师尊。” 宋煊一连唤了许多声,原本还能听到方暮舟的闷声回应,最后却是连低哼都不再得以听闻。 “师尊,此去两月,徒儿若是想你了该如何?你若是再受伤了该如何?” “徒儿不是任性不愿养伤,只是怕师尊在我不在的日子,又随意糟蹋自己的身体。” “说到底,任性的那个人是师尊您才对吧。” 宋煊酒劲上头,真挚如斯。 头脑稍疼也有些不大清醒,但借由这副不清醒的样子,不受控地将之前不敢言说的话语说了大半。 就算没有应答也始终说个不停。 “师尊,你知道吗?徒儿有一个喜欢的人,却无法向其言说,徒儿心中当真憋得慌。” “但他若不愿接受,徒儿就算是憋死,也绝不会逼迫他。” …… “师尊——”宋煊突然拖着长音喊了一声。 在确认方暮舟没有应答已然熟睡,宋煊便突然靠近,对着方暮舟的耳朵低声呢喃了一句。 “我喜欢你。” …… 月色皎洁温和,透过茗雪居院中的樱桃树倾洒在属下的二人身上,只留下树影斑驳。 那如雪如玉的人安静睡着。 一旁的毛头小子便试探着、摸索着,在那玉面之上落下轻浅一吻。
第四十一章 凝晚 第二日辰时刚过,宋煊便已要离开。 本以为方暮舟会随同一起前往,谁料,方暮舟只是嘱托了几句,丝毫没有这般意思。 “许副宗主已经收整好了一切,你过去后只用听她指示便可。”方暮舟似放心不下,始终皱着眉。 宋煊眼眉低垂对上方暮舟温润杏眼,心下却无法平静,虽说过了一整晚,却仍旧不满足般回味着昨晚的场景。 昨日,宋煊偷偷落下那一吻,方暮舟没有任何动静的睡着,他自己却瞬间清醒。 头次深陷爱恋欲望的毛头小子,本就难以抑制满腔爱意,趁着酒劲,一个不注意便撒了酒疯。 但这之后,除去丁点恐惧,心中便只剩初次浅尝的欣喜与炽烈。 之后,宋煊又唤了几声“师尊”,听着那人平稳而缓慢的呼吸,确认方暮舟已然熟睡,才安心下来。 宋煊很清楚自己的心思,楞头青涩也清楚至极,但他不愿方暮舟这么早发现。 停止回味, “师尊,徒儿能照顾好自己,但徒儿此次离开,师尊定要看顾好自己的身体,按时吃药、换药。” 宋煊交代起来,像个深思熟虑的老父亲,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靠近方暮舟的耳边轻声言语。 “桂花糖放在师尊屋内的桌子上,喝过药后师尊可要记得吃。” 方暮舟微微呆怔,意识过来后便狠狠回瞪了他一眼。 想着不能再耽搁,方暮舟隔空摘了一片樱桃树叶,施了灵力将其裹挟,作为引路符给宋煊领路。 “师尊,保重。” 临行前,不舍的心绪再次盈满心头,宋煊微微躬身庄重地朝方暮舟行了一礼,随后便不再回首,径直御剑前往。 方暮舟呆站在茗雪居门外,目光跟随着那道逐渐远去的玄色身影,直至其消失在无边云层中,许久方才离开。 …… 凝晚山庄距离楚郢山并不远,宋煊于午时前便已赶到。 山庄大门敞开,两边尽是开得正好的垂丝海棠,周遭安静宁和,犹如世外桃源。 宋煊收剑,安稳落在地上,随后门前看守的弟子便赶忙上前。 “前来何人?”弟子神色凝重质问道。 宋煊正要回答,却猛然听得一轻灵女子的声音。 “此乃本座邀请之客,退下吧。”那女子施展轻功前来,缓缓落于门前。 女子眉若弯月、瞳似琉璃,容貌精致姣好;些许发丝挽了个不起眼的发髻、以粉玉发簪点缀,其余墨黑长发皆拢在一侧肩上,更显温顺。 身形落下时,暖粉色纱烟长裙微微散开,倒是人如海棠,却又雅逾海棠。 听方暮舟所言,宋煊猜测,这应当便是凝晚山庄的副宗主,许晚溪。 “许宗主。”宋煊端正自持,躬身见礼。 许晚溪轻笑,言道:“无须多礼,你师尊已经给我交代了许多,随我来吧。” “是。” 随后,许晚溪先带着宋煊行至客舍居。 “之后两月如无其他安排你便住在此处,有什么缺的少的,直接告知我便可。” 许晚溪的嗓音柔和温婉,很快便消除了宋煊心中大半的紧张与忧虑。 “好,”宋煊赶忙言语。 许晚溪轻笑一声,看完客舍居,便又带着宋煊离开。 “许宗主,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宋煊询问。 许晚溪缓声解释,“客舍居并无诊室,这会儿便去我所居住的院子,那里用于诊治的药典、草药什么的比较全面。” 宋煊微怔。 许久未听到应答,许晚溪回首询问,“怎么?” “那处为许宗主住处,晚辈前往怕是有些不合规矩。”宋煊道出了心中顾虑。 “无碍,将诊室安排在那里,只是为了方便看顾。” 见许晚溪说的平静如常,宋煊虽心中依旧存着疑虑,却也不再言语。 凝晚山庄占地不多,只一刻,二人便行至许晚溪的住处。 …… 原著中对凝晚山庄的着墨极少,只稍稍提及过,即在重要剧情露了个面。 宋煊的选择使得剧情发生了极大改变,竟无端引出凝晚山庄的副本。 凝晚山庄于修真界中当属药修第一派,原由其派两位宗主皆是自小便跟随医圣修习医术,年岁轻轻便已有重大成就。 两位宗主相爱后,一同创立了凝晚山庄。 因门派极专注医术、药修,十数年间虽无甚壮大,但依旧在修真界立稳了脚跟。 …… 宋煊跟随许晚溪径直进入右侧的一间屋子,刚一进去,宋煊便因其内布置惊讶异常。 不小一间屋子,三面墙体皆由一个个抽屉组成,估摸着也有逾千种药物。 为能够到最上方的草药,一旁还放了个木梯。 “来坐,”许晚溪引着宋煊进入屋内,二人分坐在木桌两侧。 许晚溪纤长白皙的手指搭在宋煊手腕,探脉之时施以灵力探知。 宋煊端坐着,片刻便感觉到一股灵流顺着腕处进入身体,缓缓流窜着似在细细探查,他便许久没有言语。 探脉的过程比宋煊预料的要长很多,他始终垂着脑袋,自然也没有看到许晚溪面上的愁容与疑惑。 “不对,”许晚溪收回手,蹙着眉心说了这么一句。 宋煊缓缓抬头,许晚溪面上神色便尽数落在他眼中,只敢试探问道:“如何?” “血隶之毒无解却不复杂、尚可尽力祛除,但你身体中似是还存有另一种毒,含量很少也无甚毒性,反倒更像是有一定的催化作用。” 许晚溪说得清楚,宋煊听得稍稍惊恐,“是因为,荏略吗?” 许晚溪没有犹豫,摇了摇头,“应当不是,再有荏略就算有机会,也没理由这样做。” 顿了片刻,许晚溪才又继续,“这毒如此剂量,倒更像是无意进入你的体内,难道……” “也是随着血隶咬出的伤口进入。”宋煊接着道。 许晚溪点头表示赞同,“想必,这血隶背后的真正之主当是位用药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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