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煊一时慌神,明明真正策划这一切的人就站在他们的面前,甚至还是一副重伤的模样,但他师尊的表现却是不打算趁此难得的机会将其一击拿下。 “不是百分百的确信,便不要妄下论断,”方暮舟许是猜测到了宋煊心中疑虑,便再次出言解释道。 宋煊便也随即轻声应答,“是,师尊。” …… 只是宋煊未曾预料到,说过这话的方暮舟竟先行迈出了脚步,缓缓行向适才为二人所讨论的谢正容。 方暮舟的目的原来为此吗? 犹豫片刻,宋煊还是跟了上去,他不会让那未知的事物伤到方暮舟分毫的。 而另一边,谢正容依然扶着那棵树站着,虽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些许,但如此扶着当真还是好受些的。 只是未消片刻,谢正容却突然听闻到几乎微不可查的细小声响,心不由得猛地悬起,却佯装着一副冷静如常的模样转身。 但这强行维持住的神色在谢正容看到来人是方暮舟后,瞬间土崩瓦解,面上的笑意霎时凝固,隐于宽大袖中的双手亦在不住地颤抖着,只剩下下意识的习惯才支撑着他不至于当即完全崩溃。 “谢宗主,可是身体还有何不适,怎地面色如此苍白?”方暮舟所言所行也是如往常的模样没有什么不同,言语之前下意识一般,务必端正地拱手俯身。 宋煊站立的位置距离二人并非特别的近,反倒像个局外人一般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只有那未加掩饰的急切目光才能表现出他心中的担忧。 宋煊并不能十分清晰地听到二人的谈话,却见方暮舟言说过什么后,谢正容似是思索了许久,连带着全身动作都停滞了好久。 只是接下来,谢正容的动作才是当真令宋煊措手不及。 只见谢正容的身体猛地向前倾了许多,而方暮舟却并未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向后躲开,面上的神色便瞬间变得不可置信。 “……你为什么不躲开?” 谢正容缓神片刻,方才又堪堪言语,面上适才佯装出的神色已然消失殆尽,连带着语气也添了些难以言说的诡异之感。 但这些也只有方暮舟会知晓了。 “你不是已经确定了,我就是先前所有事情的幕后凶手了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坦露 至此时,周围众人似乎也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情形,心存疑虑之时,亦悬起了心。 “谢宗主此言何意?”方暮舟知晓这样的距离下众人很难辨识二人的言语,却仍是又放轻了些声音,只做明知故问状。 谢正容仍俯着身子,整个人距离方暮舟都十分的近,而方暮舟也的确并未向后撤出,二人对峙一般站着,论谁也没有再轻易地动作。 只是宋煊却是越看心中怒意便越盛。 话说二人如此对峙着、谁都不愿意率先让步倒也正常,但为何谢正容偏偏要距离方暮舟那般的近,而方暮舟也不闪躲只继续地保持原本的姿势? 他师尊必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但宋煊作为内人,自然看不过去就是了。 …… 谢正容许久未答,方暮舟便已知晓了他心中的意思,却仍是不由得大惊,只是未在面上显现出来罢了。 他只是未曾想到,谢正容竟当真会当着众人的面,亲口道出自己就是那幕后之人的事实。 难得谢正容悉心经营那么久,如今竟不惜落下这一步险棋。 是他的目的已然达成了吗?还是他知晓自己定可以全身而退?或是……谢正容做这些事情之前,便没有再为自己留下一条生路? 谢正容原还凝着神,始终不移地盯着方暮舟的眼瞳,宛若一座雕塑一般,但此时却莫名地失笑,随即便又是一声冷笑。 “方暮舟啊,你的心已经乱了!” 谢正容恍惚间言出这句话,语气竟是出了奇的诡异,方暮舟亦是猛地回神,却突然发觉自己的脚竟如生了根一般不得动弹。 而此时,于众目睽睽之下,谢正容当即爆发出了骇人至极的灵力,仿佛孤注一掷一般。 几乎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始终谦逊待人的谢正容竟当真是费心费力筹谋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甚至此时众人都尚未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然耗尽气力,要与众人同归于尽一般。 方暮舟一时难以动弹,便要凝力强行对上谢正容这一击,他不会输,也可免得身后重任受到太重的伤害。 谢正容向后撤出两步,爆发出的巨大灵力霎时照彻了整座山头,亦刺的众人都难以睁开眼,倒颇有一副孤注一掷的势头。 “方暮舟,晚了,一切都晚了,便由在下同你们一起下地狱可好?” 谢正容当真是想好了自己的结局,就算此时面上也未有丝毫惧怕,反倒是那如同鬼魅般的声音令闻者尽皆惊恐不已。 方暮舟凝神聚力之时,突觉胸口处微不可查地隐隐作痛,心神尽皆慌乱无比。 但如此关头下,方暮舟强行沉下心来,不去管顾这些,但恰巧正要施力之时,腰际却被一直强劲有力的手臂环上,稍施灵力顺势一带,方暮舟的身形便于束缚中挣脱,当即向后倒在了一人怀中。 “师尊,我来就好!”宋煊知晓方暮舟心中顾虑,便如此言说道,与往常反差极大的温和语气修饰着宋煊清朗的声线,宛若无意掉落水面的落叶,轻柔涟漪一瞬便能使方暮舟心中静下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并肩 方暮舟没有理由不去信他,却又无法安下心纵容宋煊如此。 只是谢正容此行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与众人同归于尽一般。 虽说方暮舟现下还不能得知究竟是什么原因,方才致使谢正容这般不顾一切、甚至不惜抛弃性命的行事,但自己此时如若不能妥善地处理面前的事情,恐怕后果不敢设想。 “小川,小心!” 方暮舟思索许久,亦不惜犹豫了片刻,方才得出了于自己而言最为妥善的行事方法。 宋煊下定了心思不让方暮舟再次涉险,但方暮舟却也注定了不会让其如意。 但至此时,谢正容的所想所行都已然没有了回转的余地,方暮舟便也只能兵行险棋。 那满含攻击性的青色灵芒夹带着仿佛要直取众人性命的气势,卷起了遍地砂石,如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飓风,将众人裹挟在内,亦没有留给任何人逃脱的可能性。 宋煊亦结成了法阵,便要直直地对上谢正容。 重生之后,宋煊先前被损毁殆尽尽数被修复,灵力达至从未有过的地步,他不知自己如此情形下是否能敌得过现下已然受了伤的谢正容,但他也必须如此。 一赤一青两道极其强盛的灵力正面相抗,激起的冲力几乎要将周围树木尽皆连根拔起一般,众人撑起结界也只是堪堪抵挡罢了。 “小子,你师尊尚且不敢正面相迎于我,你又拿什么与我相抗?”谢正容的面容为那灵芒所衬,倒更显得诡异了不少。 宋煊本不想回应他,但无论如何作想却都觉得自己心里咽不下这口气,片刻后方才笑着言语道:“前辈教训的是,但前辈又为何要将自己逼到这般地步呢?为千夫所指、处言语舆论中心,当真就那般的舒服?” 谢正容原本于原著中是个着墨不多的角色,但宋煊对其的印象却不得不说是正面的,毕竟他着谦逊得体的形象倒是刻画的挺不错的。 包括进入这个世界中,极其简短的几次会面,也都让宋煊对这个角色充满了敬畏之意。 但正如方暮舟所说的那般,那幕后之人或说谢正容本人,最近这段时间行事实在太过急躁,仿佛急切地想要达成什么目的一般,而此便会造成一个结果,便是漏洞百出。 也是因此,才使得方暮舟先前便注意到了他行事的不妥当之处,也得以稍早些地便做出些部署。 无论如何,宋煊却仍是不得而知,这样好的人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做出这样丧心病狂之事? “小子,你师尊没有教过你吗?分心可是不对的!”谢正容面上的笑意也透着难以言说的可怖意味,如此言语之时当真不免让人难抑地颤抖。 趁着这时,谢正容便狠下心加重了些力,决绝的神色当真使适才回神的宋煊不由忌惮。 宋煊只觉自己的身体要被这巨大的灵力撕裂一般,脑袋也是一阵一阵地抽痛。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撑到几时,但谢正容却携着拼了命的力气,势要将宋煊拖延致死一般。 剧痛时分,宋煊已然难以准确感知到时间的流逝,一分一秒都像是过了许久。 但恰巧此时,那股熟悉的霜白灵力夹杂着淡雅的木香一同赴至宋煊身侧,为宋煊带来了莫大的力量。 无需回首亦无需侧眸去看,宋煊便能知晓身侧那人究竟是谁。 二人总是有这样的默契。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人间炼狱 方暮舟如此亦是兵行险招。 自那道更为强盛的霜白灵力介入宋煊与谢正容额对峙之中时,宋煊便明显感知到阵法中央的改变,原本只为对峙僵持之意的灵力法阵穆然便含满了杀意。 方暮舟明明从不会用此般惊险至极的杀招,如今却又为何一声不吭地如此行事? 宋煊不得而知,但也明白他师尊这般行事势必有自己的考量,无需多想便遵从方暮舟的意愿就好。 这般想着,宋煊便已然加强了凝聚灵力的力度。 二人如此并肩作战,当真是在未过许久的那些寂寥无比的岁月中,宋煊日思夜想、期盼无比却又不知何时才能实现的事情了。 如今当真可以做到这些,宋煊必是极其欣喜与喜悦的,只是这般情形下,自己当真不好表现出来罢了。 “阿煊,你在这般妄自行事,我定饶不了你!”尽力施阵之时,方暮舟还不忘咬牙切齿地言说出这般话语,来疏解心中正盛的怒意。 谢正容这般不顾一切、不计后果地贸然行事,目的只为取了众人性命,甚至不惜以同归于尽为代价。 而宋煊竟在一切都不明不白之时,便径直向前,虽说这般才是他下意识的做法,虽说他本就是这般肆意的人,但无论如何,方暮舟又怎能安下心。 谢正容似是力竭一般,明明是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但甫一张口,喉中却并未泄出任何字句,反倒在重重的几声、几乎要将心肺脾脏尽数咳出来的咳嗽后,又闷声吐了口血。 宋煊此时在向那处望去,果真如自己所料想的那般,于谢正容的面上只剩不甘与决然的神色。 “方暮舟,你为何要阻碍于我?你身后那些人自私至极,根本不值得你如此保护!”谢正容双目赤红,怒不可遏地言语之时,唇角仍有丝丝血迹不住地流出,模样活像妖怪鬼魅,可怖至极。 方暮舟不语,只暗暗支撑着法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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