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栩马上改口:“记住了!我保证下雪不赶路,找个好地方猫好!” 颜君齐盯着他不正经的笑脸,眼睛酸酸的,缓缓抱住了卢栩。 他去,卢栩不放心。 卢栩去,他不放心。 他们不去,良心不安稳。 他们都去,局势不允许。 只有他手握兵符待在县城,县城才能算是大岐朝廷的县城,即便他们只有几十官差,也没有哪个部落敢熊心豹子胆袭击县城。 若他和卢栩都离开,消失个十天半个月,北庭县局势马上就会大变。 他走不开,只能将小小的县城变成卢栩的后台和大本营。 这道理他懂,卢栩也懂。 所以卢栩义无反顾,要替他去巡视,所以卢栩至今还在暂时充当着出力又赔钱的县尉。 卢栩默默叹气,没管一群人在看着,低头亲了亲颜君齐侧脸,柔声道:“天气都开始暖和了,不会有暴风雪了,我会平安回来的。而且我都和人家说好了,每个月都去看看。” 卢栩揉着他后背,半哄半撒娇道:“阿维他们自己走都没事,我带着这么多人呢。” 颜君齐不语,抬眸看卢栩,看得卢栩一阵心虚。 他知道,上次那场暴风雪吓到君齐了。 尤其是他回来后,一连病到年底,中间还有两天高烧不退,据说都烧得直说胡话,君齐吓得衣不解带守着他,他醒那天,君齐眼睛熬得乌黑乌黑的。 “我保证会平平安安回来的。”卢栩柔声道:“保证。” 他凑到颜君齐耳朵边,超小声道:“我的马好,逃命狼都追不上,遇到危险我就跑。” 颜君齐莞尔,知道卢栩这又是哄他。 以他的性格,不到最后一个人跑掉,自己根本不会跑才对。 “卢栩……” “嗯。” “早去早回。” “嗯。”卢栩笑起来。 他又抱抱颜君齐,抱抱卢舟,“我会如期回来的,放心吧。” 卢栩一行走远,颜君齐、卢舟和送行的人依旧没入城,直到渐渐看不见他们的身影,颜君齐才慢慢收了视线。 是啊。 阿维他们,一个人单枪匹马穿荒野,他不觉得危险。 卢栩带着几十人去小镇,他觉得危险。 人心总是不平衡的。 理智再强,他也控制不住的低落,焦虑。 “君齐哥?”起风了,卢舟喊他回城。 颜君齐望着远方,又出神了一会儿,点头道:“走吧,咱们回去。” 卢舟“嗯”一声,边走边安慰他:“哥哥聪明又机警,肯定能平安无事的。” “嗯。”颜君齐笑笑。 心中却想,早晚有一天,他要北庭县可以人人自由纵马,自在出行。 早晚有一天,即便他不坐镇城中,北庭县也可以安详平稳。 到时,他就可以陪着卢栩四处走走,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要是卢轩、陆勇他们在就好了。 他们还是缺能用的人手。 颜君齐深呼口气,努力平稳因为卢栩离开被搅乱的心绪,“我们建一个书坊吧。” 卢舟一怔:“嗯?” 颜君齐:“雕刻的工匠少,就先从泥巴开始,我们自己印蒙书。” 然后,算书,律法,诗词,典籍…… 没有人手,他们就自己培养人手。 他望着街上忙碌的人群,学字的孩童,慢慢又升起信心。 怕什么呢。 这里不过是穷了点儿。 他和卢栩也是从贫苦和田间走出来的,北庭县这么多人,他们一定能培养出优秀的人才来。 作者有话要说: 虚假的男主:只会打架 真正的男主:文武双全 卢栩:??? 君齐:另一个虚假男主,只会文不会武(安慰)
第306章 火烧眉毛 卢栩第二次到来让各个小镇非常意外。 尤其这会儿积雪未消,道路难行,他们自己都不愿意出门,县城里的官怎么会愿意来呢? 可卢栩来了,还是带着大夫来的。 小镇百姓们心软软酸酸的,纷纷给卢栩他们倒热水,烧火,拿吃的。 小镇上有病人的人家,更是喜极而泣。 不出意料,年前的风雪导致许多人家都受了灾,有人屋子被雪压塌了,至今都还没修好。 情况不严重的,因为风雪天冷染上了风寒,这么久过去,大多已经好了,现在还没好的,基本全是身体本就不太好的老人孩子。 卢栩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肺炎。 而冻伤、冻疮,则老老少少,几乎全有。 卢栩一眼扫过去,几乎没一个人的耳朵是白净健康的,手、脸也是重灾区,全都冻得红红的,长着疮。 孩子忍不住总想挠,挠的这一块儿那一块儿的。 赤脚大夫在西北久了,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风寒和冻伤,卢栩叫人挨家挨户发他们提前准备的药膏,吓唬那群管不住手的小孩,要是抓伤口会把耳朵抓掉。 大夫则先给风寒咳嗽的病人看病吃药丸,又开方子抓药,病人吃后咳嗽竟然真轻了点儿。 小镇到处都是药味儿,家属们顿时连连道谢,高兴得语无伦次。 可卢栩觉得他们还是来太晚了。 尤其是见到那些因为被房子压伤的、救人反而受伤的病人时,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许多断了骨头的人,只能靠邻里帮忙,用木棍树枝固定,即便固定了,也不能真的只躺在床上休养,稍微好一点儿,就要干活,拖来拖去,骨头长歪,他们也许终身都会落下残疾。 好在冬天冷,大多人没出现感染化脓的症状。 他们的赤脚大夫看了,试着掰正,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绝不敢开刀正骨。 卢栩看着他们畸变走形的骨头,从开始的好奇,很外行的鼓励大夫和病人试试看不能治好,到后来忍不住躲开逃出去。 他终于懂大夫先前哭诉的压力了。 他们还是太缺大夫了,要是每个镇上都有大夫,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因为缺医少药耽误治疗。 几天下来,卢栩心情越来越糟糕。 最初是他安慰大夫,到后来就成大夫安慰他了。 他们俩坐在车上唉声叹气的,惹得一同出来的官差们也忍不住跟着难受。 他们的队伍越来越沉默,连镇上有人愿意学着县里也在小镇建工坊,他们的心情都没能见好。 唯一能宽慰他们的,就是有人吃了药后病情开始好转,可十个好转的,也抵不过一个因为治疗不及时丧生的给他们的冲击大。 他们到达西峰县附近的一个小镇时,正赶上有人下葬,两批人隔着坟地相望,对面家属的哭声在风里如巴掌一样抽在他们脸上。 卢栩怀着一腔愤怒回城,风尘仆仆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拉上颜君齐去军马营抢军医。 “绑架也要绑几个回来!” 那些他们县城赤脚大夫束手无策的病人还在等着。 颜君齐点头:“好。” 他交代卢舟和熊昆守好县城,和卢栩一起带上卫二和几个骑术好的官差直奔军马营。 路上他没让卢栩再骑马,而是和他一起坐车。 让卢栩枕在他腿上休息,安抚卢栩连日积攒的焦躁。 卢栩连续多天吃不下睡不好,觉得自己已经十分萧瑟沧桑,气鼓鼓冲进军马营,准备借着怒意将田副将狂轰乱炸一通,然后绑几个军医回去。 不想,他一到,就看见了比他更沧桑更消瘦的贺承业,还有一营正在匆忙治病的伤兵。 卢栩:“……” 看到他们贺承业很意外。 不过他忙着安置伤兵,向卢栩和颜君齐行个见面礼,就继续忙了。 卢栩哪能叫他就那么走了,连忙追过去问:“贺大哥,北边打完了?赢了吗?” 贺承业点头:“赢了。” 卢栩下意识道:“赢了就好。” 可看贺承业那惨样,他心里又忍不住腹诽,这模样也是赢了?赢哪儿了?要是贺太师看到儿子这么惨,不知道还舍不舍得叫他来做什么督军。好好一个文官…… 卢栩:“唉,我看你好像也受伤了,你先让军医看看吧。” 贺承业笑道:“一点儿冻伤,不碍事。” 卢栩看看颜君齐,默默把最近他都随身带的冻疮膏给贺承业。 贺承业怔了怔,也没客气,往自己冻伤的手和脸上涂抹一点儿,就交给其他伤兵了。 卢栩下意识看看贺承业走路都有些跛的脚,猜他腿脚一定也有冻疮。 再看看他那白白净净的装药膏的小瓷瓶,在一群看不出正常皮肤颜色的伤兵间传递,那抹白色莫名的刺眼。 卢栩主动道:“那什么,我们带了些药材,要不你看看?” 贺承业诧异。 上次找卢栩要,卢栩可是死活不愿意给的。 卢栩嘟囔:“我要换两个军医去治病,那些药材是租借的聘金。” 贺承业莞尔,答应了:“好,不过要等安排完伤兵。” 卢栩低头咕哝一句:“我们那儿也挺急的。” 贺承业想想,让副官去找军医来。 忙出一身汗的军医跑来,一听卢栩要借人,眉头都皱起来了。 他们人手都不够用呢,怎么还能借人? 卢栩:“我们县城的大夫可以治简单的外伤,但是有人咳的下不了床,人快不行了,他治不了,还有一个被砸了后好像是内脏受伤了,人也快不行了,还有好多我们大夫实在治不好的,咱们换换,我们带药材来帮你们,你们派人去救命,行吗?” 贺承业:“按他说的办。” 军医本还不情愿,待看清卢栩带的两车药材,眼睛亮了。 与卢栩他们不同,军马营不缺这边常见的药草,他们缺的就是西北不产的好药,尤其是高年份品质好,又昂贵的。 他们没钱买,也没地方买,通过卧虎关到关内买,附近几个郡也少有齐全的药铺。 卢栩带来的药材,刚好能应急。 他们马上安排了一个擅长治内伤病症的军医调给卢栩。 卢栩:“就一个啊?” 军医:“大人,能均一个已经是硬挤了,他治内伤和伤寒水平最高,要是他治不好,别人去了也没用。” 卢栩眉头也皱得高高的:“那赶紧吧。” 他们打算带上军医就走,却被贺承业叫住:“颜县令,魏将军有要事想与县令一叙,若县中无急事,可留军中暂住。” 颜君齐点头:“魏将军在何处?” 贺承业:“魏将军压阵,还需几日才能到。” 颜君齐:“那便等魏将军回营后到县中一叙吧。” 卢栩也点头,算算日子,他们该准备下次集市了。 现在回去,马上派人去德巴克部找德巴克人帮忙联络,也许集市时他们还来得及再从蛮人那儿换点儿草药什么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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