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螺蛳粉刚端上来,林稚就看见孟琼舟轻轻皱了皱眉。 瞧瞧,他说什么来着,孟琼舟一定会嗤之以鼻而后……挑了一筷米粉。 林稚:“哇。” 孟琼舟咬下一段米粉,又夹了一颗鹌鹑蛋,半晌开口:“好吃。” “……孟郎君吃得惯就行。” 他忽然意识到,对于他做的饭食,孟琼舟从来就没说过一句不好。 这样想着,林稚忍不住多看对方几眼,边看边琢磨,怎么有人能把螺蛳粉吃得像琼浆玉液一样?这么仙儿。 觉察到他的目光,孟琼舟抬头:“林小郎君也一起吃吧。” 两人不是没在一起吃过饭,有孟少卿这种吃相美观又安静的饭搭子,林稚也很愿意,当即捧着一碗螺蛳粉过来了。 两人面对面嗦粉。 林稚正咬着一颗小青菜,忽然听对面人说道:“林小郎君,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好郑重的语气! 他被这份郑重感染,略正色道:“当然可以。” 顿了片刻,孟琼舟缓缓开口,“你有没有……心仪的女郎。” 哦……林稚恍然大悟,原来是想要八卦他。 一般来说,男孩子只对自己好兄弟的情感问题有所好奇,孟少卿这样问,果真是把他当作好朋友了! 双向奔赴原来是这种感觉! 林稚很开心地往碗里夹了一角炸蛋,温声道:“没有啊。” 不得不说,阿青的炸蛋做得真不错,微油焦香的炸蛋吸饱了酸辣浓郁的螺汤,咬下一口,满嘴都是蛋香和香汤的味道。 他以为孟琼舟不过随口一问,没想到还有下一句,“那日我看见,小郎君和一位女郎在一起。” “相谈甚欢。” 女郎?在一起?相谈甚欢? 林稚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他去“相亲”那天。 真是误会大了,他连忙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孟琼舟——当然,故事里隐去了陈氏女郎的身份。 听完事情经过,好半晌,孟琼舟才道:“原来如此。” “对,就是这样,我没有心仪的小娘子。”林稚边喝汤边道,“而且可能以后都不会有。” “为何?”孟琼舟沉声,“愿闻其详。” 怎么感觉这人有点高兴? 林稚放下筷子,“孟郎君一定听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句名言,其实在我看来,此话同样适用于情*爱一事。” 自己的事情尚且处理不好,就不要祸害其他人了。 “第一次听林小郎君说这样的话。”孟琼舟轻轻一笑,“很有趣。” “不过是一些愚见,孟郎君听过便好,不必当真。” 说完了自己,他也有点好奇孟琼舟的爱情观:“不知道孟郎君对这些事怎么看?” 孟琼舟垂下眼睫,“如果我心悦一个人,我会等他自己心甘情愿。” 等他自己心甘情愿…… 没由来的,林稚忽然心跳得很快,掩饰般道:“那个人一定很幸运。” 却见孟琼舟摇了摇头:“并非是他幸运。” “而是我幸运。” ……要命! 这孟少卿看着如冰似雪,说起情话却热情似火,别说是小娘子,就连他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心跳都快了好几拍,也不知道未来的少卿夫人如何招架得住。 林稚突然就觉得现在这个场景不太合适了。 这么一本正经、深情动人的话,怎么能在嗦粉的时候说出来呢! 他站起身来,从隔壁取来一碟子糖霜玉蜂儿。 这糖霜玉蜂儿是用糖霜和莲子制成的蜜饯莲子,外形洁白如雪,味道清甜芳香,吃了还能败火。 林稚把那玉洁冰清的小甜点往孟琼舟面前一推,“孟郎君多吃些。” 败败火。 孟琼舟看了看他,拾起一颗莲子放入口中,仔细品尝,“淡甜可口。” 大概千百年以来,华夏人民对于一道甜食的最高嘉奖都是“不是很甜”,是以得到这个评价,林稚还挺满意。 看着孟琼舟修长的手指捏着雪白的冰糖莲子,林稚终于觉得,嗯,这个画风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林:守护老公的美貌从我做起! 直男小林开窍倒计时ing ps:刚才被编编戳了,这两天应该会改个文名,跟大家说一声_(:з」∠)_ ①宋嫂鱼羹的典故参考百度百科
第47章 蒜香鸡翅 陈平敲敲门, “阿郎,官家让凌人送来的冰到了。” 本朝皇帝厚待官员,炎炎夏日, 为防中暑, 能休假的官员一律休假,而那些不能休假的近臣, 可以得到定期颁冰的赏赐。 孟琼舟就属于那些不能休假的臣子。 他放下手中纸笔,略一沉吟, “一共送来几次了?” 陈平回道:“初伏发了两次,中伏发了两次, 如今进入末伏,刚发下来第一次。” “前几次颁冰时阿郎都在建康, 故而没有印象。” 孟琼舟点点头, “留下两盒,剩下的给林氏酒楼送去。” “是。” 应着的同时, 陈平心中却有些许疑惑,阿郎对那林小郎君也是不是有些太上心了? 莫非…… 不可能。一定是他想多了。 林稚这边得了天子的冰, 也体验了一把京朝官的滋味,捧着冰盒子赞不绝口,“这冰方方正正的,连个崩角儿都没有。” 这时候冰块都分三六九等,块儿大、方正、杂质少的自然卖价贵, 反之有崩角儿、带泥沙的冰最便宜。 林稚平日做冰雪冷饮用的也是上好冰块, 样子却没有这样好看。 沈小七道:“果然是宫廷冰窖,和商民冰窖就是不一样。” “那是自然, 宫廷里面可是有专职凿冰的人。”阿蓝给他们讲起从前的见闻, “我和阿青在蜀东时, 家中附近就有一条用来凿冰的大河。” “寒冬时节,清溪结了冰,凌人走到冰面上,先用铁镐划出横平竖直的大线,然后从画线的地方开始凿,力道那叫一个稳准狠……” 阿青同样稳准狠地把几块御冰凿开,问林稚:“小郎君想吃些什么冰饮?” 林稚想了想,“蜜沙冰吧。” 蜜沙冰就是浇上蜜、放上红豆沙的碎冰,清甜爽口,用一只素雅的青瓷小碗盛托,可谓是一份豪华版红豆刨冰。 四人各自捧着一碗拌着糖水的红豆沙冰,共同度过了一个惬意的夏日午后。 下午的时候,肉贩刘三把鸡肉、猪肉送了过来。 平常刘三一过正午便能把肉送好,今日却晚了一个时辰,林稚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刘三叹了口气:“宋家最近得了新妇,那小娘子讲究得很,不吃鸡脚不吃鸡翅,我又重新把那些宰鸡身上的脚爪去了,这才耽误了时候,小郎君可千万别怪罪。” 打工人何必为难打工人,林稚摇了摇头:“不会。” 又问:“那些鸡翅可售出了?” 刘三把那捆鸡翅拎出来,“没卖,都健全着呢!” 林稚看了看那堆色白嫩红的鸡翅,健全……是挺健全的。 因迟到一个时辰,刘三郎特意给了一个优惠价,林稚只花了不到往常一半的价格就买下一大捆鸡翅,感觉捡了个好大的便宜。 刘三送来的都是雏鸡,肉嫩,禁不住炖,炸着吃最好。 鸡翅开花刀,蒜汁子挤进去,用清酱汁稍微腌渍,挂上一层薄薄的面芡下油锅慢煎。等到表面变成琥珀色,再撒些炒香的蒜末,出锅。 用筷子往鸡翅中间一戳,香喷喷的油汁冒出来,每一个鸡翅上都裹着金黄的蒜粒,蒜香十足……啧,隔壁昱哥儿都馋哭了。 啃完三块鸡翅,林稚拿布帕子擦了擦手。 四毛扒着他的腿直吐舌头,想要和他有福同享。 林稚严词拒绝:“不可以。”无论是炸过的鸡肉还是熟了的鸡骨头,都不适合给小奶狗吃。 四毛嗷呜两声,蔫蔫地放下爪子。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露出一颗小脑袋——隔壁昱哥儿居然真的来了! 和他对上目光,昱哥儿大方地喊了一声“阿稚哥哥”,然后跑了过来。 这小豆丁站着还没他坐着高,林稚毫不费力地伸手在他头顶摸了摸,“你怎么过来了?” “阿娘没时间和我玩儿,我就一个人乱跑,跑到阿稚哥哥这里来了。” 那日相亲事件过后,陈三娘待他倒是和从前一样,想来应该是陈氏女郎垫了话。 林稚道:“下次不要乱跑了,免得你阿娘担心。” “我知道了,阿稚哥哥。” 昱哥儿边说边蹦跶,猝不及防和一旁刚吃完鸡脯肉的四毛对上眼神,一童一狗一见如故,凑在一起玩了起来。 忘了在哪里看过,一只小狗的智商相当于两三岁孩童,昱哥儿今年三岁多,可不就是同龄人? 玩了一会儿,估计是饿了,昱哥儿有些羞涩:“阿稚哥哥,你有没有吃的呀?我可以拿冬瓜糖和你换。” 林稚给他拿了几块炸好的鸡翅,盛在小瓷盘里,“吃吧。” 小孩子不缺吃食,原以为昱哥儿对这些小食反应平平,没想到连吃好几块还没腻,津津有味道:“好吃……回去要让阿娘也做给我。” 直到陈三娘的声音远远传来,昱哥儿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盘子,临走前还不忘把口袋里的十几块冬瓜糖都塞给他。 因不知什么时候再买到这样多的鸡翅,蒜香鸡翅没出现在食单,倒上了不常摆出的“菜品展示牌”。 知道林氏酒楼的特卖菜是限时限量供应,食客们点起菜来都是两盘起步,生怕一不留神就让人抢没了。 饶是如此,一连五六个食客点下来,鸡翅便只剩下一盘的量,即将下岗。 “店主人炸得好鸡翅膀!从前也吃过蒜香口味,都没有这样香。” 说话食客的盘中除了留有几根鸡骨头以外,干干净净,竟是连炸的蒜末都吃了。 林稚有点受宠若惊:“您喜欢便好。” 不过是提前挤了蒜汁浸到鸡肉里、蒜末先炸后放罢了,竟有这么大威力? 也许是该考虑一下把这道蒜香鸡翅引入食单——希望那挑剔的宋家新妇再多买些宰鸡。 孟琼舟来时,点过平日常点的小菜,林稚把那最后一盘鸡翅推荐给他:“这蒜香鸡翅不常售卖,味道也好,孟郎君可以试一试。” “好。” 孟琼舟又道,“小郎君的字写得很好。” 想起自己那点三脚猫的本事,林稚顿时有一种在关公面前舞大刀的感觉,“要论字好,我肯定比不过孟郎君。” 孟琼舟却问:“小郎君从未见过我的字,怎知我字好?” 这人今天话还挺多,林稚忍不住想要逗逗他,眼珠一转,“都说字如其人,孟郎君一表人才、芝兰玉树,写出的字必定也是相当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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