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做饭手艺可真好。”小菊羡慕不得了。 梅香原先对郎君那点不满挑刺,有一方面是听说郎君嫁了两次没嫁出去,还是正院大奶奶给踅摸,估计不是什么好的,带着这种排斥,当然也有点想岔了的心思。 昨个儿被刘妈妈敲打板正了心,今个短短一天两顿饭,梅香对郎君那是道一万个好,最关键是郎君待三少爷好。 “三少爷有福了,连着咱们也能沾点嘴福。”刘妈妈笑呵呵说。 梅香:“郎君说想吃豆腐包子,明天我买点豆腐回来。” “成。” 堂屋吃了晚饭,点了蜡烛。 吃完了,梅香来收碗筷,说灶里烧了热水,问郎君三少爷什么时候用。 岑越吃的肚圆说不着急,“半个时辰后在洗漱,我和阿扉在院子走一圈消消食。” 齐少扉好啊好啊的说,要同越越拉手一道走。 岑越:……大崽真是粘人精。 “好好好,拉手。” 夫夫俩牵着手在小院散步,这院子盖的寻常,没正院有回廊,下雨天了只能从屋檐下走,这样来院子略能敞快一些,岑越估摸了下,能有个一百十平米大小,底下还铺的是青砖。 走了会,刘妈妈说夜里风寒,让俩人进屋吧。 岑越哄阿扉先进去,齐少扉对越越的话,那是说啥是啥,没有个‘为什么’的道理,乖乖先进了屋。 “郎君是想问什么?” 岑越把下午和阿扉在东侧屋柜子后发现的小文章一说,刘妈妈脸上都是了然的笑,“这个啊,我也是前几日打扫时发现的。” 三少爷要娶妻这是大事,因此刘妈妈带人大扫除,是把平时不用的房间家具都挪开扫。 “当时还吓一跳,写了什么,我们三个也不认识字。” “不过那屋子早前是周正平夫子住的地方。” 岑越问:“这位周先生什么时候来?教了阿扉几年?” 刘妈妈不知道郎君问这个干嘛,但仔细回想,一五一十说:“周秀才是夫人聘进来的。三少爷那年刚过完三岁生辰,夫人识字,发现三少爷聪慧,就写信请许大人为三少爷请个夫子。” “周秀才是年刚过完来的,我记得清,十五过后敲的门,穿的少,手都冻坏了,夫人见发了善心,当即让包了二十两银子做三少爷束脩钱。” “当时还没买下如今的小宅院,周秀才就住在前院客房,教了三少爷两年,当时老太爷在,老爷后院干干净净也没旁的人,周秀才夸说三少爷聪慧,什么过什么不忘,老太爷大喜,才买下宅院,专门让三少爷学习的。” 刘妈妈年纪大,说话就老爱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讲,好在岑越很习惯,也不觉得烦——他在现代请村里大妈来帮厨,大妈说话聊天,也是追根溯源的说。 挺有意思的。 “后来三少爷七岁那年下场考试,考什么童、童——” “童生。”岑越补充。 “对对,童生,三少爷拿了第一名,当时老太爷高兴,给家里下人都多发了一月工钱。待到三少爷九岁,周秀才让下场试试,这次要考秀才,没成想啊——” 刘妈妈说到这儿,脸上容光焕发,“也是第一,可别提多厉害了,镇上商户人家都来道喜,说齐家出了神童,三少爷就是神童。” 岑越没打搅,刘妈妈正沉浸在过去高兴中。 好一会,刘妈妈才反应过来郎君要问啥,无声的叹了口气,才说:“三少爷考上秀才后,没一个月周秀才就走了。” 三岁到九岁,跟他猜的一样。岑越看刘妈妈想问什么,直接说:“阿扉记忆应该停在九岁之前,性格小孩些,像是五六岁,粘人的。” 刘妈妈点点头说:“是这样啊,三少爷小时候聪慧,老太爷教的在外头是小大人似得老成稳重,其实很孩子气,爱跟夫人撒娇。”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三少爷傻了,又好不了,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齐少扉:越越好厉害,夸夸越越~
第11章 青牛镇11 齐少扉本正在刷牙,沾着牙粉,手持牙刷柄仔仔细细刷牙,突然含着牙刷一张脸成了苦瓜脸。 “怎么了这是?”岑越刚问出声,就听见刘妈妈声,说三少爷的药好了。 岑越再看阿扉的苦瓜脸,知道为什么了。 小孩子都怕吃苦药,更别提齐少扉一喝就是六年。 “你鼻子还挺灵的,这都闻出来了。”岑越说。他这会才闻到一点淡淡的中药味。 这次被夸,齐少扉都开心不上来,磨磨唧唧的刷牙。 刘妈妈端着药碗放在堂屋的桌上,也没进里屋,就站在门口说:“药好了,三少爷要趁热喝了。” “阿扉、阿扉不想喝。”齐少扉苦瓜脸就差哭了。 岑越见状跟刘妈妈说不然不喝了。 “郎君,您之前说的药方量是有道理,但现在没问过大夫,也不好冒然改,我就还按照原先的量煎的药,三少爷喝了这么多年,真停了,要是三少爷病情加重了,我怎么对得起夫人。” 刘妈妈苦口婆心说完,又哄三少爷,说:“三少爷最乖了是不是?咱们喝了药才能好,好起来了夫人见了指定高兴。” “阿娘……”齐少扉扁了扁嘴,像是鼓足了勇气说:“阿扉喝,阿扉要让阿娘高兴,阿扉想阿娘了。” 岑越只能先作罢,只是听刘妈妈哄齐少扉的话有点怪,还未深想,就听到齐少扉吐口里的牙粉水,含糊不清声:一定是阿扉不乖,阿娘才不见阿扉的,阿扉要乖乖的。 给自己鼓劲儿似得说完,壮士断腕去堂屋喝药去。 岑越听了蹙眉,立即知道刘妈妈话怎么怪了。 齐少扉没生死概念,没人告诉齐少扉人死了是什么,加上如今记忆是他阿娘还在,阿娘还在那为什么老不出现?院子里下人都拿这个哄齐少扉,吊着齐少扉眼前的胡萝卜——他乖了听话了,阿娘高兴。 那阿娘一直不出现,是不是齐少扉没表现好? 现在齐少扉就这么想了。 刘妈妈对三少爷忠心耿耿这个没话说,在刘妈妈认知里,喝药等于三少爷病情会好会有大出息,这是正确的,其他的像齐少扉心理自我怀疑否定,刘妈妈想不来的。 堂屋里,齐少扉已经一口干了药,苦的眼泪汪汪的,刘妈妈夸说三少爷真乖、好孩子云云。 岑越想明白出来了,看齐少扉眼泪汪汪皱着苦瓜脸,还挺着胸膛,说:“阿扉乖乖,阿娘看到了肯定夸阿扉。” “漱漱口。”岑越说。 齐少扉:“来了来了。” 刘妈妈便不说了,请郎君三少爷早早歇着,端着托盘走了。 岑越把漱口杯递过去,齐少扉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大口,开始呼噜噜漱口,然后吐了水,自己擦洗脸,耳朵后、脖子都擦干净了,又涂了香脂。 这一套动作很是熟练,想必幼时齐少扉阿娘教的。 “阿扉洗好了。”齐少扉一副求表扬求夸的神色。 岑越心绪万千,见齐少扉这样表现,更是复杂,他笑了下说:“洗的干净,擦得香喷喷,解了衣裳你先上床,要不要嘘嘘?” 齐少扉害羞,说嘘嘘过了,就去乖乖跟衣裳系带做斗争去了。 岑越洗漱时,想到他自己,十三岁时父母车祸都去了,有段时间他和阿扉一样,想得到别人的认可,想成为大伯家一份子。 可惜到底是不是。 岑越现在回想,那时候其实也不是想成为大伯家人,就是害怕,也不知道怕什么,有段时间读书成绩下滑,就怕别人说‘没爹妈管着不成了’。 “越越好啦!”中气十足带着开心的声。 岑越的回忆被引了回来,回头一看,齐少扉穿着亵衣裤站在床边,笑的很是天真,不知道怎么的,他也高兴起来,说知道了快上床别冷了。 睡觉! 岑越麻利洗漱完,还擦了齐少扉的香脂,上床时,齐少扉乖乖躺在里面,就等他了。 “我擦了你的香脂。” “越越和阿扉一块香香!”齐少扉开心说。 岑越嗯了声,钻进了被窝,两人都睡不着,岑越侧身看着面容俊朗却像小孩的齐少扉,感慨说:“咱们兄弟俩以后结伴好好过日子。” “不是兄弟,越越是阿扉媳妇儿。”齐少扉认真纠正。 岑越笑骂了句臭小子。 “阿扉香香。”齐少扉鼓了下腮帮子,被窝里偷偷靠近越越,说:“兄弟不好。” “怎么不好了?” “阿扉才不和齐少修一道玩。”齐少扉嘀嘀咕咕:“刘妈妈说了,媳妇儿陪阿扉一辈子。” 他怕越越不懂,很认真比划:“一辈子可是很长很长。”胳膊敞开的大大的,能抱好几个西瓜。 岑越笑的开心,说好好好,是媳妇儿。心里想,给你提拔辈分做兄弟你这臭小子不要,那就还是当大崽! “快塞进去,冷。” 齐少扉就把胳膊塞进被窝里。岑越拍拍被子,给阿扉掖好被子,想了下说:“故事听不听?” “听,阿扉要听越越讲故事。” 岑越那是张口就来,讲了个小猴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故事——没错就是西游记了,唬的齐少扉一愣一愣的。 “……要听下一回,明日说,睡吧。”岑越打了个哈欠。 齐少扉其实也困了,但还想听,哼哼唧唧喊越越撒娇,岑越伸胳膊隔着被子拍齐少扉胸口,没一会哼哼唧唧声就小了。 睡着了。 岑越也困,睡觉。 翌日又是起了个大早。岑越这次没惊动阿扉,他穿了衣裳先洗漱,小院子已经活动起来了。 “郎君醒了?”刘妈妈打招呼。 岑越正想问事,说:“家里有没有每日给正院问安的习惯?” “这——”刘妈妈也有点为难,“之前没有,三少爷病着,那边‘大度’,说让三少爷好好歇着不用每日去,也就十五时,老爷在家,过去吃顿饭。” 岑越:“那我今日和阿扉吃过早饭再过去一趟。” 昨天新婚第一天敬茶要早点正常。 又想起来,“阿扉的弟弟齐少修,昨个过去没见到,往日和阿扉相处如何?” 他看到,提齐少修,刘妈妈脸色就不咋好。 “四少爷啊,平日去书堂念书,不在院里,大奶奶还想照前例,四少爷九岁时想着送考秀才,结果现在连童生都没考中。”刘妈妈说到这儿很是解气,就差骂句活该了。 “不是我老婆子咒人,前几年过年时,三少爷去大院吃席,席没吃到,到跟四少爷打起来了。” 岑越问:“阿扉被打了?” “这倒没,听梅香说,三少爷按着四少爷打。”刘妈妈还是不快,“可老爷骂了三少爷,还罚了两个月月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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