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葫芦是护身符,其他东西留给季绵没用,挡不住你和别的东西的鬼气,这个让他贴身带着。” “还有,”他像是突然想到了点别的什么事,看着唐识舟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已经知道你在这个屋子里,你不出现在他面前也没什么意义。” 还不如大大方方地亮个相,跟季绵说把他放下,然后让他送这人下去呢。 唐识舟顿了顿,下意识地想要转头去看房间里的小妻子,但又在下一瞬想到了什么,止住了动作。 他淡声道:“会吓到他。” 封晚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他确实是喜欢过这个人的,但是这个时候听到这句话心里面却没有半点嫉妒和羡慕,甚至脑海里面下意识闪过了之前葬礼上看到的,季绵悄无声息哭得崩溃的通红的眼睛。 生离死别,人间苦事。 他再一次叹了口气,转头又进了房间收拾东西,在出来的时候看到唐识舟还站在外面,顿了顿,道:“我还会过来的,希望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想清楚了。” 唐识舟静静地看着他离开,直到整个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他才化作了一缕黑雾,从卧室门的缝隙里溢了进去。 他把吊坠放在了床头柜上,这玩意儿的表面刻满了符咒,对他的克制确实挺强,就是握在手里这么一会儿,他掌心里就多了一道血肉模糊的烧伤。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床上的小傻子什么都不知道,睡得很沉,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他的气息,主动往他这边蹭了蹭。 鬼怪的眸色柔和了下来,却又在下一瞬,想起了封晚不久前的话:“他遇到了灵车。” “……而你们看到的结果,就是他直愣愣地走到马路上,出车祸去世。” 他自然下垂的手指轻轻地蜷了蜷。 真是傻的,出了这种事,回来之后却一句都没有对他抱怨过。 胆子这么小,也不知道发生这件事的时候被吓成什么样了。 他其实知道自己的存在对他的小妻子来说,或许不是个好事,可是,季绵是他的。 季绵是他的,谁也不可以把季绵从他身边夺走。 他会保护好他的小妻子。 * 可能是前一天过得过于惊心动魄,季绵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快迟到了。 他本来脑袋还迷迷糊糊的,结果一看手机上的时间,整个人都清醒了。 可恶可恶!! 季绵两下穿好了衣服,随手把被窝里的牌位塞进了书包里,三步并两步一边扣扣子一边往外面跑,路过餐桌的时候无意中瞥见了什么,脚步微微一顿。 诶? 青年头顶上软绵绵翘着的发丝颤了颤。 餐桌上,竟然是一份还冒着热气的早餐。 毫无疑问,肯定是某位姓唐的田螺姑娘做的。 季绵弯着眉眼笑了笑,朝着空气中道了声谢,然后才两口喝完了粥,拿了个包子继续往医院赶。 今天他跟着一位老师做手术,他们是骨科,他的资历不够,所以是二助。 但是今天的手术有些复杂,他们从下午一上班就呆在手术室了,等着手术结束的时候,竟然都已经要十一二点了。 他从来没这么累过,就连之前还没死的时候学校军训……诶?他们学校好像没军训过? 他脑袋整个都是懵的,跟小猫崽子一样地甩了甩,换下衣服后转身就去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前几天他还没有请假的时候,听同事们说,手术这边的卫生间灯好像出了点问题,也不知道这会儿修好没有。 他心里面一边嘀咕着一边往卫生间里走,结果在他上完厕所出来洗手的时候,不知道是哪儿的线路出了问题,发出小小的“嚓”一声之后,灯竟然就黑了。 季绵:“……” 还好走廊下面的“安全通道”标识上的几个字还亮着幽幽的绿光,还能勉强看得清楚路。 不过……怎么说呢,有点子阴森。 就很像有些恐怖片里面,女鬼要出来的场景。 可能是前几天他才遇到过那种灵异事件,这会儿他心里面越想越有点虚,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他还觉得后背都有些凉了。 有冷风从他的颈侧吹过去,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恍惚觉得这像极了有什么东西的呼吸打在了他的皮肤上。 “……” 他的心跳渐渐加快,周围好像也安静得有点诡异,就好像,这个空间内只剩下了他沉重的心跳声。 不、不会叭…… 季绵眼尾都被吓得泛起了一点红,心里面还在犹豫要不要回头看一眼呢,还在水流下的手上就传来了不太正常的触感。 洗手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有些黏糊,摸上去,有点像是……手术室里面,病人流出来的血。 季绵吓得要哭了。 他想要垂眸看一眼水龙头里面流出来的究竟是不是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就像是已经僵住了,动都动不了。 而他面前就是一块镜子。 这玩意儿是灵异片里面出事的高发道具,听说镜子通阴,所以通过它,往往可以看到某种一般情况下看不到的东西。 季绵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往上面看,视线直直地盯着水龙头上方,墙壁的空白位置。 但是这也不是他想不看就能不看的,很快,一抹红色出现在了他的眼角余光里。 季绵的呼吸都紧了起来,他吸了吸鼻子,控制着自己把头埋得更低了一点,但是却不小心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比如说,这抹红色是女孩子穿的长裙,又比如说,这条长裙下面,没有腿…… 季绵:呜呜呜呜呜!! “嘻嘻,”他听到身后的东西开口了,声音很轻,在黑洞洞的空间里反复回荡:“哥哥,你怎么不看我呀?” 唐……唐识舟!!救命!! 它仿佛很满意眼前青年瑟瑟发抖的模样,笑声就没有断过:“哥哥,你看到我的腿了吗?” 季绵不知道自己这种时候应不应该回它,回它的话是应该说看到了还是没有看到。 他还正在犹豫呢,身后的东西却好像耐心极其不好,两句话没有得到回应,就生气了。 骇人的笑声都停了下来,一时间,整个卫生间都安静得只剩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了的水龙头口,血滴不急不缓滴落下来的声音。 季绵真的要绝望了。 他现在身体动都动不了,只能任人施为,而因为唐识舟的牌位被他放在了更衣室,手术室的更衣室离卫生间又还有一段距离,他也不知道唐识舟能不能赶过来救他…… 身后少女的声音变得沙哑又阴冷:“你没看到。” “你怎么会没看到呢……”它停顿了一下,然后语气里带着冷厉地笑了笑,“好哦。” 少女的声音带着亲昵,诡异得就像是在跟邻家哥哥撒娇:“那哥哥把你的腿给我吧。” 它话音都还没落,季绵就感觉到自己的腿上好像有冷气从后方靠近。 可能是被吓过头了,他心里面竟然徒然冒出了点愤怒。 这东西,说着要他的腿,但好像更多的是想看到他害怕的表情。 就像是在逗弄被它玩弄在手心里的猎物。 就连这个世界的唐识舟都没有这样对过他!! 季绵生气又委屈,在这种强烈的情绪之下,他的手指竟然动了动。 “!!!” 蓄了力想要在后面那玩意儿靠近的一瞬间给它一下,而对方好像也识破了他的想法,得意地带着嘲讽笑了笑。 它慢条斯理地自言自语:“你身上虽然有某位大人的气息,但是他看起来运用力量也不熟练。” “我把你的腿拿走,只要我藏好,他应该也拿我没办法。” 季绵紧紧地盯着它空荡荡的长裙下方,就在对方手指即将靠近的一瞬间,他刚准备动,却见另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红色长裙的后面。 看起来是一个身材修长挺拔的男人,身上穿着一件长款的黑色大衣,从衣袖里露出来的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是指节细长,看着很漂亮。 季绵呆了呆,然后就看到,这个时空的时间好像变慢了,红裙少女还染着血的手腕被青年一把握住。 跟着,青年淡漠轻慢的声音响了起来:“既然知道他是我的,你怎么敢对他下手?” 他仿佛只是轻轻地往旁边一挥,红裙少女就惨叫了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地甩到了另一边的墙上,然后顺着墙壁滑了下来,跌在角落瑟瑟发抖。 诶? 季绵怔住。 接着,他发现他好像能动了,转眸往后面一看,果然,是一张在家里天天都能看到的脸。 只不过家里面是在餐桌上放着的黑白遗照上,而面前这张脸,生动多了。 是唐识舟。 唐识舟没有说话。 甚至他都有些无措,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露出什么表情,但他表面却还是一副淡漠的模样。 于是,在跟他的小妻子对视了片刻之后,他睫毛轻轻颤了颤,垂下了眸。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了自己刚才碰到女鬼的手指上沾了些许血迹,他皱了皱眉,想去把手上的东西洗掉。 但他一抬眸,就看到面前的青年红着眼眶,眼泪静静地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唐识舟被吓了一跳,刚准备开口,却见小妻子像个炮仗一样地冲进了他的怀里。 他冰冷的怀抱一下子被填满。 一时间,他杵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抬手想要回抱回去,但又想起了自己手上还有女鬼的血迹,于是就只能这样僵住。 怀里的小妻子哭得肩膀都微微颤抖了,唐识舟只觉得停跳了好几个月的心脏好像都感觉到了那种钝钝的疼痛。 这是他的季绵。 鬼怪的喉结微微动了动,无声地轻叹了口气,他刚准备开口安慰小孩儿的时候,却又听到了对方带着哭腔的声音。 “唐识舟,”小妻子声线都还有些颤抖地叫他的名字:“它刚才想弄死我,想要我的腿呜呜呜——你快打它!!” 唐识舟:“……” 他莫名有了一种一腔深情被硬生生堵回去的感觉。 不过。 咳咳,唐识舟尝试着安慰自己,小家伙会告状也挺好的。 他抬眸看向了角落里发抖的女鬼,可能是知道确实打不过,女鬼刚才还惨不忍睹的脸已经恢复了正常模样,除了有些青白和裙子下面没有腿之外,看上去还挺像是一个正常人。 女鬼听到了刚才季绵的话,苦着脸跪在地上求饶:“大人——大人我错了,我不应该看上您的猎物……大人我错了,大人看起来应该是才……我可以帮助大人,我可以告诉大人怎么才能变强——” “大人,放过我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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