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珏支起身体,定定看着他,似有些不解,却并没有对他谋害自己的妹妹有任何恐惧和厌恶,问道:“您为何讨厌三公主?” 他身子轻,顾鹤抱起来不吃力,便盘腿将他搂起来,抱孩子似的姿势,见他目光清澈,似黑眸只有他,忍不住亲了亲他。 “因为她欺负孤。”顾鹤想起记忆中的一些事情,他虽年纪很小便被立为太子,皇帝的确宠爱他。 可当时战事未定,皇帝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时常御驾亲征,而他一个两三岁的太子又怎么敌得过那深似海的后宫。 “太子殿下也会被人欺负?”玉珏跪坐在他腿上,有些吃惊的表情。 “当然了,只是那些大多都死了罢了。”顾鹤缓缓说道低头,浅棕色瞳孔淡漠,呼吸却炙热,一下下亲他。 玉珏攀着他的肩膀,趁着他亲他,便抱着他,任由他动作,还在小声问道:“是您杀的吗?” 顾鹤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瞳,笑了一下:“是啊。” “您真厉害。”玉珏贴着他唇道,“奴才以后会挡在殿下前面,不让您被欺负了去。” 他自然是知道现如今的太子早已经不需要保护,才会说这些甜言蜜语。 “嗯,孤知道了。”说完之后,便堵住了他的唇,手抚下他的尾椎骨,手指微微用力。 玉珏惊呼一声,下意识往上挣扎了一下,被他压着肩膀,没能动弹。 两唇并无间距,顾鹤说话间便能碰到他的唇,嗓音低沉:“在偷懒?” 玉珏耳根一下就红了,蹭了蹭他的唇,小声狡辩道:“没呢……” 顾鹤用力抱起了他的肩膀,微微收紧了手臂,将整个人都拢在自己怀里。玉珏因为抱的太紧有些喘不过气来,却有觉得这样的感觉极好。 他怀抱温暖,给予了他暖阳似的温暖,紧紧抱住他的时候,像是要将他融进自己身体,似乎很在乎他一般。 “小玉儿……”他低声在他耳畔说话。 “殿下?”玉珏额前带着汗,这般亲密的拥抱有一种两人是爱人的错觉。 “有什么都要对我说,不许瞒着,懂吗?”顾鹤贴着他的雪颈,密密麻麻的亲吻着。 玉珏怔了一下,只是轻声应到:“是……” “乖啊。” …… 直到三更天,动静才停下,打来水简单擦洗了一下,才抱着那硌手的玩意躺下。 有人美人暖枕,有人提心吊胆。 公孙勇是经不起查的,在看见书房不知何时摆放的账本时,他便知道他没有退路了。 他身为户部尚书掌管着赋税、财政、俸饷等,就连大额军饷也敢贪墨,他家可以说是富得流油了,库房的金子堆都堆不下了。 所以在发现那本记载他罪行的账本时,他便知道瞒不住了,他和李权两人走进书房的时候,因着两人之前关系还算不错,便无人跟进来。 李权当然也看见账本,见公孙勇面色一沉,便下意识防备起来,却来不及了,公孙勇武艺不俗,动作极快,快速欺身靠近,捂住他的嘴,拧断了他的喉咙。 他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死不瞑目了。 他快速去了书桌,不出意外,那确实是他贪墨的证据,公孙勇不由捏紧了账本,自知这是中计了,先是公主身死留下破绽,又是让人官府彻查搜府。 公孙勇揣着账本,脸色如常走出了书房,往后院走去。 …… 等消息传到顾鹤这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正在看书,而玉珏正在使小性子,背对着他不理人,手上也拿着一本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两人之间的距离能再塞下两个人,只是因为那红色绳衣顾鹤不让他解下来。 公孙勇一家杀害了李权,畏罪潜逃了。 顾鹤翻书的手一顿,抬眼看去,一个圆脸侍卫站在他面前,他放下书:“畏罪潜逃?” “是的,皇上让您进宫一趟。”他毕恭毕敬的说道。 顾鹤慢吞吞站起来,理了理衣裳,伸手掐着玉珏下巴,玉珏咬唇不看他,似还在生气。 “孤进宫去了。”他说完,便松开了他的下巴,抬脚走了出去。 玉珏低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书上的字,在他离开没多久,自己也离开了太子府。 公孙勇找上了城门校尉田震,这人曾经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在他说出去请求的时候,田震二话不说的便答应了。 “若是连累你......”公孙勇似有些为难,他如今打扮成了农夫,穿的都是简陋的粗衣麻布,老泪纵横,却心中疑虑。 他答应得太快了。 现在公孙家可是全城通缉的罪犯。 “公孙大人将我从战场上救回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更不论当初家父蒙冤身死还是您让他沉冤得雪,末将就算舍了这条命,也会帮您的。”田震郑重的说道,扶着公孙勇的肩膀,交代道:“申时是末将当值,到时候大人便混在出城回家的农家人群中混出去。” “出去之后,大人千万别再回来了,往后天高海阔任由大人驰骋。”他眼眶热热的,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但是还是能看出来他的紧张。 公孙勇惨然一笑,“不过是苟且偷生而已,还有什么驰骋不驰骋的。” “大人先留在我这处歇息,待到末将当值时......”他说道。 公孙勇拒绝了:“我的妻儿还在等我,我全家人的身家性命可都放在你身上了......” “大人放心!” ...... 公孙勇消失在街道人群中,而田震屋里走出来一个男人,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但田震直接跪下了,神情毕恭毕敬:“主子,今日申时西城门。” 话音落下,男子便消失了,田震等到彻底没了声响,才站起来,拍了拍袖子,面无表情的走进里屋去了。 公孙勇携妻儿以及孙子,两辆马车,甫一出城,便上了马车,往西边疾驰而去。 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却依然愁容满面。公孙夫人忍不住说道:“我们便这般走了,三儿该如何是好?” 公孙勇忍不住冷哼:“爹都死到临头了,还能管的了儿子?” 公孙夫人便不说话了,她很不安,摸了摸衣服里面缝的银票之后,才算是冷静下来,有了点安慰。 这一行人逃跑,十几口人,两辆马车算是十分拥挤了,自从公孙勇发家以来,还未受到这种委屈,他还在心中盘算着,到底是谁在害他。 马车倏地停下,众人心一下提起来。 公孙勇抓着剑,沉声问:“怎么回事,为何停下?” 无人应答,旁边的马车也停下了,他倏地掀开帘子,马夫倒下,迎面而来的就是锋利的刀锋,公孙勇持剑挡住,用力一推。 只见外面一群黑衣蒙面的男人出现在眼前,手上都拿着长弯刀,隔壁的马车已经发出了惨叫的声音。 来不及反应,刀锋已经再一次砍上来,那人带着要置他于死地的狠劲,他虎口都被震得麻了一瞬。 公孙勇一脚踩在马车上,飞身出去,就像他说的自身难保,再也没有要管所谓妻儿的意思了。 而黑衣人见人就砍,根本不在乎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那双狐狸眼淬着恨意,黑眸席卷着暗色的浓稠的风暴,身姿诡谲,刀锋有劲,刀刀致命。 十几个回合之后,公孙勇太久没有摸刀了,有些招架不及,弯腰躲过他的横劈,险险避开之后,肩膀被砍伤了。 “你到底是谁?”他厉声呵斥,抓着剑的手在发抖,脸色难看。 玉珏一身黑衣,弯刀飞快欺身前进,直击命门,随着他内力驱动,带着势不可挡的架势,他阴沉的声音说道:“十五年前,阎婆坡。” 公孙勇往后推去,剑锋将将扫开他的攻势,一下便白了脸色,就是这一瞬间,玉珏圆形暗器飞出,直接穿刺了他的肩膀。 剧痛袭来,剑掉落在地上。 “你……”公孙勇脸色苍白,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他想说的话,玉珏并不想听,他倏地用刀锋刺穿了他的喉咙。 温热的血液喷射在他苍白的脸上,公孙勇眼神充血凸起,话未说完,玉珏眼底戾气十足,面无表情的说道:“在阎罗殿里,记得磕头赔罪。” 血顺着白皙的手指落在刀柄上,他的肩膀在刚才交锋的时候被划伤了,不过他并不在意。 和其他刀锋染血的黑衣人检查公孙家人是否都咽气了。 玉珏拦住了一个黑衣人的动作,只见躺在血泊中女人的腹部隆起,手腕上脸上都是伤,血污挡住了她的容貌。 他脑袋里闪过那个身世悲惨的秋娘。 “撤。”他停顿了半秒,收起弯刀,冷冽的声音说道。 下一秒,黑衣人便消失在远处山坡处,只留下一地尸体,鲜血染红了官道,马匹嘶叫,不安的踢动着马蹄。 森林暗处顾鹤揣着手走了出来,面色冷静的看着这场景,身后跟着十来号人,尽数屏息以待,他穿着狐裘,衬得白玉似的脸更加出尘了些。 他脚下踩得好似不是血地,而是一片鲜花灿烂的神仙地,表情漠然,他走到那个女子身边,轻唤一声:“秋娘。” 女人手指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角,撑着剧痛的肚子伏地跪在顾鹤面前,虽不懂为何那人留她一命,她也算是死里逃生,捡回来一条命,颤着声音说道:“太子殿下。” “你做的很好。”顾鹤淡淡夸奖,手把玩着玉扳指,望着那隆起的腹部,还有被血染红的裤脚:“孤许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但是这个孩子......” 李秋娘簌簌淌下眼泪,似解脱又是痛苦,她哽咽说道:“太子殿下放心这个孽种是保不住的,早在出城之前,我便服下了堕胎药,我下半生不求荣华富贵,只想找个地,安安静静为我夫君守寡,不再受此屈辱。” “你放心,孤明白你的请求,十四带着秋娘回城。”顾鹤没去看公孙府其他人,十一检查了一边之后说道:“殿下,无人生还。” “嗯。”顾鹤漫不经心的点头。 “那些人来历不明,不需要查查吗?”十一提议道,“在盛京之下,如此猖狂。” “查。” 不过一刻钟时间,地面震动,有马匹疾驰而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坐在马上的人穿着蟒袍,面色冷峻,翻身下马,礼数周到的拜见太子殿下。 随后开始询问这里发生的事情:“太子殿下,这些人是谁杀的?” “孤奉旨追击罪臣公孙勇,他抗旨不尊,孤便杀了。”顾鹤看着挺拔身影的男人,他紧皱着眉头似对他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周年苏是皇帝身边的近卫统领,是不属于顾鹤管的一支军队。 “都抗住不尊?”周年苏忍不住问道,板着一张扑克脸。 “对。”顾鹤可不管他信不信,然后被人扶着上了不知道从哪来的皇府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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