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狄千叶和狄义康再回来时,顾鹤也并不为难。 顾鹤和狄通海两人时不时闲聊着,其他人也会插两句话,倒是不会显得气氛沉闷了,他还喝了两杯酒,约好明日狩猎时辰,便草草散了。 玉珏却有些食之无味,完全没听进去他们在说什么。 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顾鹤便感觉那酒力有些上头了,不过两杯,就有些飘飘欲仙了。 玉珏扶着他去净房,又打水给他擦身体,这边不比自己府上,洗澡不便,看见他腿两侧因为骑马磨破皮了。 顾鹤躺在床上,下面软被舒服,烛光印在他眼底,玉珏的脸都有些看不真切了,手指都是麻的,软软无力。 他是常年不见光的雪透白,好似娇嫩的荔枝果肉,剔透漂亮,他眼底莹莹水光泛滥,伸手抓着玉珏的手腕,将人拖到跟前,身上带着一丝酒气。 “小玉儿,你不许骗我啊……”顾鹤身上的沉香裹着淡淡的酒气,撒在他鼻尖,一股酥麻感从脊背窜上来。 玉珏只当他是醉酒了,手撑着床,低眉安抚似的亲了亲他的嘴,“好,不骗你。” 他挑起他的下巴,对上他的眼睛,似秋水般多情,“也不许走。” “好,不走。”玉珏低声道,小声哄他:“殿下先松开奴才,您腿受伤了,奴才给您上药。” 顾鹤闻言,思忖了半晌,才松开他的手腕。 玉珏默默松了一口气,那般炙热的眼神,他有些遭不住,只觉得心脏都被人攥紧的紧张感。 他先用手帕给他擦洗了一遍,那磨破皮的地儿,在雪肌之上尤显得严重,好似受了什么严酷刑罚一般。 他不由想起,顾鹤说他不善骑术,然后又陪着他来了…… 他目光不自觉探向那他没有的物件,生的也极其好看,触手细腻,像是剥了壳的鸡蛋。 他最是喜欢他这个了,许是自己没有,便对别人的生出几丝羡慕和渴望,自然是偏爱一些的。 他轻手轻脚的将他擦好药之后,这才给他穿上衣物,最后自己才去做了清洗和整理,低头看时,总是忍不住心中落寞,忍不住心生怨恨。 顾鹤并未真的醉倒,之前根据阎婆坡、十五年前的线索,十五年前还未统一中原战事不断,有太多恩怨情仇未了,却也找到了一丝眉目。 在阎婆坡上,曾经的罗络国,盛产水果,女子以貌美著称,时常用和亲方式联系邻国情意。 在十五年前,狄国也就是现在的天|国,在阎婆坡屠尽罗络王室一百二三口人,要知道彼时罗络王室已经向狄国投降称臣,其中要数王室女最为凄惨。 七十八位女子王室女,不论是公主还是妃嫔,整整三千骑兵,百姓求情无果,男子求饶反抗,最后全部惨死阎婆坡。 从那以后,狄国将士名声臭名远扬,还是皇帝颁布禁令之后,才阻止这一行为的再次发生。 当时领军的便有当时还是左卫的公孙勇。 若是玉珏是当时罗络王室的受害者,那也恨得合情合理了。 不过现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山河无恙,想要颠覆王朝是不可能的,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经历了一百多年的战乱,百姓再经不起颠簸。 若是杀几个人能平息怒火,他不会管他,甚至会帮他遮掩,但他若是有了其他的心思,便不会由着他了。 他已然知晓这次他的计划,也给了他机会,虽说感觉注定会让他失望,可还是忍不住会有些许期待,他对他的好,能融化一些他的冰冷。 思及此,屏风外传来脚步声,便瞧见鬓角发丝微湿,清洗干净的玉珏,他对上顾鹤一瞬间深沉的眼,怔了一下,再一看便只有笑意了。 “殿下?”玉珏爬上床,猫儿似的趴在他胸前,把玩着他的衣襟,“酒醒了?” “孤本就没醉。”顾鹤护着他的脑袋,将人压在身下,低头吻住他的唇。 “唔……”玉珏无奈,好吧一般醉了的人,都是不会承认的。只好搂着他的腰,任由他亲吻他的身体。 …… 巳时,望城坡。 树林阴翳,鸣声上下。 顾鹤看着那跑马远去的队伍,笑意微凝,手上拽着缰绳,神情有些恍惚似的,才带着侍卫往其他地方跑去。 “殿下,咱们这是要去哪?”玉珏骑马跟在他身侧,有些好奇的问道。 “望城坡之所以叫望城坡,便是因为之前的黄坡最高处眺望盛京,现如今树木高长,已然遮住了视线。深处还有瀑布湖泊,山清水秀的,倒是可以去瞧瞧。”顾鹤马骑得不快,身后还跟着不少的侍卫,纷纷警惕的看着四周,不敢松懈。 玉珏倒是没意见,但他是第一次来,心中虽然忐忑,却也能稳得住,和他一起谈笑风生。 “……小玉儿肚子里墨水不多,看的话本子倒是不少。”在玉珏说了一个关于山林间,书生遇妖精是故事时,忍不住说道:“这般说来,那寒门书生都能遇见漂亮狐狸精,那孤身为太子,是不是会遇见更加美丽的?” “那哪会儿啊,那些妖精都怕得罪皇族的,说是天子有真龙护身呢。”玉珏笑着说道。 “那可真是很遗憾。”顾鹤勾了勾唇,穿过丛林,前面也有侍卫开路。 “殿下,瀑布就在前面两里地的样子。”探路回来的侍卫回来了。 “好。”顾鹤点了点下巴,神情依旧平静着。 玉珏抓紧了手中的缰绳,心中越发紧张起来,在顾鹤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他便扬起嘴角,似盛开的雏菊毫无违和。 “跟上,发什么呆呢。”顾鹤说着,便放缓了速度。 “哦。”玉珏甩绳跟上。 不消一会,众人就在湖泊落脚了,正直正午,初冬的太阳并不刺眼,落在肌肤上,暖暖又舒适的感觉。 那瀑布并不高,从山间落在,水花飞溅间,汇成瀑布砸向湖泊,又融入其中,不见了影踪。 水汽裹着森林的潮气钻进顾鹤鼻尖,提神醒脑,心旷神怡,水清澈见底,马屁被小厮牵着去下流喝水了。 顾鹤和玉珏站在一起,他身上穿着保暖的狐裘,清风拂过发丝微乱,他抬手落在玉珏被冻红的耳垂上,笑道:“小玉儿鼻涕都冻出来了,孤让你多穿些,你偏要身姿漂亮,如今可后悔了?” 玉珏闻言下意识摸了摸鼻头,娇嗔道:“不后悔……殿下就说,奴才今日这打扮俊不俊?” 顾鹤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穿着红色骑装,束腰纤细,面容白皙颇有一分英姿飒爽的感觉。 刚想说话,便听见侍卫大叫着:“有刺客——” 玉珏倏地回头看去,只见一群黑衣人,拿着弓箭长剑,从四周冲了出来。 顾鹤身前飞快有人挡在前头,太子府的侍卫并不是花架子,牵制那些带刀的黑衣人不难,只是那些埋伏在树上的弓箭手却有些难缠了。 出来游玩没人带盾,只能将太子殿下围在中间,以身作盾。 顾鹤并不是慌张,牵着玉珏的手,道:“莫怕,不会有事的。” 玉珏心中倒是不怕,只是这一群人并不是他们的人,身法武器都不是一路人,有人和他们一样也想要顾鹤死。 他下意识的也和他握紧了手,侧头看见他冷静的侧脸,忍不住咬唇,心中隐隐担忧起来。 刺客明显也不是软脚虾,你来我往、刀刀致命打得颇为激烈,这处隐蔽,森林又大,救兵什么的一时半会也来不了。 顾鹤在他们的保护下,一步步往下撤去,随着挡在前面的侍卫一个个倒下,间隙间又有人利箭见缝插针射出,他靠着旁边的大树堪堪躲过。 巨大的松树,将两人的身影挡住,箭矢了没了视野,只能停下,抽出剑也和侍卫厮杀在一起,见他安全,便只留下两个侍卫保护,其他人都冲进了战场。 就在掉以轻心之时,顾鹤往敏锐的往后看去,只见那郁郁葱葱的树叶之下,有寒光闪过,他打量一瞬,等到箭矢射出,他直接将玉珏推开。 玉珏被猛地推了一下,两人挨得近,见那箭矢从顾鹤肩头穿过,狐裘被射穿了,血迹飞快染红了他的衣裳。他便理所当然的以为顾鹤为了保护他,所以才会躲闪不及时受伤了。 “殿下?”玉珏脑袋一空,飞快从地上爬起来,往顾鹤身上扑了过去,脸色苍白,神情紧张:“没事吧?” 顾鹤肩膀上赫然插着箭矢,他脸色惨白,再不见一丝血色,血在不断往外冒出,玉珏手脚慌乱,从袖中拿出一颗药丸,“殿下,吃下去,止血的。” 顾鹤只是看着他,黑眸沉静,透着刺骨的寒意,冷静自持好似受伤的不是他一般,而那射伤他的刺客,已经被轻功卓越的侍卫铲除了。 玉珏表情一僵,这才想到,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太子向来是不吃的,还有他为何要给他疗伤的药丸,他巴不得他死才对啊。 真是昏头了。 他刚想将东西收起来,顾鹤已经从他指尖叼走了,眼神不再看他,落在那打斗的人群身上。 半刻钟过去。 原本侍卫差不多已经将黑衣人制服了,而就在这时从瀑布之上飞落一个个人影,瞧着武功是要比原来那一批高的,身姿如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下原本便耗尽心力的侍卫们更是心生绝望,那群人看着武功不在先一批黑衣人之下,而今他们伤的伤,残的残,怕是没命在活下去了。 玉珏看着熟悉的人影,捏紧了手指,他旁边是近在咫尺、毫无防备的太子殿下。 顾鹤旁边围着侍卫,持剑对峙上了。 血腥气在鼻尖满眼,顾鹤手臂也已经疼的麻木,但是玉珏给的那颗止血丹应该是有效的,最少他的身体没那么冷了,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玉珏。”白归看着这些伤残士兵,自以为他们这次行动成功在即,低声唤了他的名字。 玉珏闻言直接抬手扣住了他的脖子,动作之快,没有人反应过来,顾鹤被他掐住了脖子,侍卫们纷纷愕然。 顾鹤倏地冷下脸来,他勾了勾唇,凉凉的视线落在对面人身上,低声道:“小玉儿,你这是做什么呢?” 玉珏手指之下就是他的命脉,温热跳动的血管,他正抓着他受伤的手臂,那粘稠的血液有些烫手。 “小玉儿,现在放手,孤不会追究你的错责。”顾鹤依旧是暖慢的语调,只是变得毫无感情,甚至一些冷冽了。 充满的警告。 “叫他们让开,否则别怪我拧断你的脖子。”玉珏手指用力,手上还带着顾鹤给他的玉扳指,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狠厉,手下是半点没留情。 顾鹤感觉到一瞬间的窒息,雪颈被紧紧勒住,脖子蔓延起窒息的红色,他玩味低吟了一声:“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随即不再劝了,而是直接指出了领头人的身份,“白归,你以为你们杀了孤,能走的出围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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