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皆敌。 无数的武器、精神体、甚至是对手本人,冲向了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 呈一个圆,向圆心收缩。 女人斗篷下的表情分毫未动。 从容地拔.出手中唐刀,不过一挥—— 唐刀本身没有击中任何东西,但刀刃挥出的刀风呈半圆状,自圆心向外扩散。 一开始还是个半圆,但很快就开始不规则蔓延。 刀风所过之处,皆有肉瘤蔓延而至。 不论是极速靠近的精神体、武器或是变异种,还是这片区域以内的房子、路灯、街道,亦或是住在这片区域之中的活人祭品。 包括最外侧,守在灯盏旁边的守灯人,皆被肉瘤寄生。 一切都发生的极快。 那些动手的守灯人们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或许只是皮肤上轻痒了一下,也许只是一瞬间的晕眩。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瞬。 凌沙在静止的那一瞬间想起了左舒烨的吻。 好像也是这样,猝不及防的轻轻触碰,一切都来不及反应。 他甚至能想起左舒烨的发丝落在自己脖子的感觉。 也是这样痒痒的。 “将军……” 不知为何,凌沙喃喃出声。 下一瞬间,肉瘤瞬间爆发。 眨眼之间便吞没了此处的所有。 房子街道都变成了鼓动的肉瘤,穿着斗篷的女人仿佛站在巨大的鼓动着的器官上。 这个器官以女人为圆心,以守灯人为边界。 规规整整的一个圆。 刚刚还奋起反抗想要绞杀入侵者的生命都已经变成了肉瘤的一部分,无一例外。 女人收起唐刀之后,轻声道,“赞美母亲。” 语调轻柔,却又似乎暗含嘲讽。 这声过后,不停蠕动着的肉瘤似乎静了。 然后自圆的边缘开始,肉瘤开始陷落,化为深不见底的黑暗。 很快,这个巨大的圆形的器官就变成了一个黑洞,祭品、守灯人、房子、街道都消失在了黑洞之中。 唯有穿着斗篷的女人好似毫无凭依地站在黑洞的圆心之上。 在她的脚底,隐约闪过一张巨大而黑山羊头,羊目带着悲悯。 这是一场盛大的祭典。 左舒烨和项今歌救出了活人祭品,但很显然,他们没能阻止祭典的顺利举行。 黑山羊的确被项今歌重伤了,但这个祭典不能耽误。 谁也没想到在救出这些活人祭品的几天之后,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以一人之力将荆棘镇的这里变成了黑山羊的祭台。 一切发生的太快,除开斗篷女的所有知情.人都湮灭在了黑洞之中。 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静悄悄来,又静悄悄的离开。 前后几乎没有超过一分钟。 此时,同在荆棘镇的左舒烨突然惊醒。 这些日子她一直守着郁凌林分娩,几乎没有睡过。按理说以她变异种的境界,即使好几天不睡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可不知怎的,刚刚坐在桌边手撑着头寐了一会儿。 此时睁开眼睛心头便是一慌,只觉得空落落的,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 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离开荆棘镇之后便回到了荒野之地。 污染飓风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即使她的黑色斗篷被吹得猎猎作响,四周翻飞着各种巨大的活的石块巨木,但她的脚依旧落在地上,从容不迫地一步又一步地前行着。 就这样一直走,大约走了一刻钟之后,她找到了一处寂静之地。 这处寂静之地不超过一百个平方,此处没有污染,也没有飓风,只有一个浑身长满肉瘤的重伤将死的男人。 这是男人自保的精神领域。 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在男人的精神领域外静静站了片刻才抬步迈进去。 在她进入的那一瞬间,男人睁开了眼睛,笑了一下, “还以为等不到你了。” 斗篷女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我不是来救你的。” 男人:“我知道,我只是想再见见你。” 斗篷女:“……见我?我可不是她。” 男人:“我知道,我只是想见见你的脸。” 斗篷女静静看了男人一会儿,没再接话,转了个话题,“你怎么弄成这样?” “时运不济。”男人浅笑了一下。 男人是王夫柯天蓝。 之前在黑山羊的精神领域之中,郁凌林被唐却注射了药剂,精神体分崩离析,变成了大大小小的果冻状圆球滚落在地上。 那时候柯天蓝留了个后手,捡了一个精神体残片留在身上。 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如果事情不顺,他就能凭借这个精神体残片对被选中的奈亚二次击杀。 事实上,在郁凌林击中他的脖子他隐于黑暗之后,他也确实执行了二次击杀。 所以郁凌林至今都没有醒,甚至身体异化婴儿提前分娩。 但他没想到,郁凌林在那种情况下变成了异食者,还阴差阳错地吃掉了项今歌的精神体残片。 从项今歌本人到项今歌的精神体对郁凌林都有异乎寻常的保护欲。 项今歌的精神体残片变为郁凌林的一部分之后,对柯天蓝进行了反噬。 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柯天蓝用郁凌林的精神体残片和郁凌林本体的联系对郁凌林进行二次击杀。 项今歌精神体残片同样利用这个联系对柯天蓝进行反噬。 项今歌自爆之前曾利用肉瘤的力量让自己的精神领域膨胀,精神体残片上也有这种污染残留。 因为联系是相互的,再加上刻意引导反噬,现在柯天蓝浑身上下都爬满了肉瘤,面容可怖,身子膨胀到了极致,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领域都已经被破坏殆尽。 谁也救不了他。 柯天蓝:“不提这个也罢,我能看看你的脸吗?来自一个将死之人的请求。” 他苦撑到现在,不过是在等这个。 斗篷女:“……” 斗篷女摘下兜帽,兜帽下的上半张脸是混沌无序的。 但这只是一时,很快,混沌开始消失,上半张脸渐渐显现出轮廓。 那张脸很快就变成了一张柯天蓝无比熟悉的脸。 女王的脸。 这张脸的主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柯天蓝。 柯天蓝脸上的笑容却无端甜了好几个度,好像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尽在他的眼前。 “……”柯天蓝看得专心,好几秒后才收回目光自嘲地笑了一声,“早知今日,她上次生日,我就该回希望之都一趟。” 斗篷女没说话。 柯天蓝长叹一口气,望向天空,“好想见她。”
第66章 柯天蓝长叹一口气,望向天空,“好想见她。” 柯天蓝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女王了。他的本体一直都在陨落之地,以黑山羊教会实际掌权人的身份活动,作为帝国另一面的王,理应远离。 在遥远的希望之都,那个一直陪着女王的温文尔雅的男子不过是柯天蓝的精神体之一。 这就是为什么之前项今歌一开始觉得他熟悉,甚至一眼就辨认出了他的身份,但实际接触下来却有了几分陌生感——精神体与本人再相似也有区别,毕竟是独立的人格。 即使马上就要到身死魂消的地步,柯天蓝唯一能想得起的让他觉得后悔的事,也不过是未能再见女王一面。 眼前这个穿着斗篷的和女王有着一模一样面容的女人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仿佛即将死去的这个人并不是他的同伴, “将事情办成这样,我并不觉得她此时会想见你。” 如果不是斗篷女刚刚去荆棘镇完成血祭,麻烦可就大了。 被选中的奈亚也还活着。 尽管斗篷女和女王有着一模一样的脸,但她作为一个精神体,对此时的柯天蓝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精神体虽然与主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在爱恨上是不同的个体。 就像项今歌,他本人一直没皮没脸,有时候跟个老流.氓似的,但他的精神体小熊猫却单纯青涩,就算是在大街上被人贩子拐走也不奇怪。 柯天蓝的目光重新落到斗篷女的脸上,一样的脸,但眼前这张脸的妆容更艳丽,红.唇似血。 强撑到现在也不过是想再看一眼这张脸,可接触到这张脸,又让他格外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此时与那人相隔万里。 说没有遗憾是假的,但柯天蓝不后悔。 他是心甘情愿做那人的棋子的。 看出柯天蓝陨落就在此刻,斗篷女也没有再浪费时间的打算,她面无表情的开口,“有遗言吗?” 柯天蓝静静看着这张脸,沉默了许久。 多年未见,以后也再见不到了。 只剩下了一句话的机会。 只有一句话。 柯天蓝:“……代我问她安好。” . 此时远在希望之都的王庭,王夫,准确的说是柯天蓝特意留在王庭陪伴女王的精神体,正坐在紫藤花架下帮女王处理公务。 手边的文书摞了厚厚一叠。这些都需要他先看过,筛出不重要的部分,再分类,由此减轻女王的工作负担。 看完最后一份文书,他站起身。 可就在起身的一瞬间,他的指尖开始消散,碎为星尘。 王夫:…… 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王夫举起自己的手,端详。 不过转瞬便已经碎到了手掌的位置,星尘落下,又在空气中化作虚无,一点痕迹都留不下。 恰在此时,王夫听到了远方的是脚步声。 他几乎立刻就可以判断出来人是女王,似乎是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而来。 是啊,夜深了,自己之前让人准备了宵夜,她应该是来和自己一起吃的。 王夫心脏似乎紧缩了一瞬间。 女王,他的妻子,近在咫尺。 几乎是立刻王夫就做出了决断,转身化作一只灵缇,蹿进紫藤花架后的花墙中消失不见。 就好像项今歌的小熊猫能够变为人类形态一样,王夫作为精神体,一样可以恢复到动物状态。 和他的本体不同。 柯天蓝临死前的遗愿便是再见女王一面,但精神体的他却害怕女王见到他消散时的模样。 它宁愿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消失的无声无息。 . 郁凌林是在荆棘镇血祭后的第二天醒来的。 荆棘镇的众人尚且不知道郁凌林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格,只当他是项今歌的遗孀。在他清醒之后,便有人怀着沉痛的心情告诉他项今歌的死讯,以及项今歌救出的活人祭品在昨夜被意外侵入的神秘人献祭了。 不过也有好消息。 项今歌的自爆重伤了黑山羊,此事毋庸置疑,就算是昨夜血祭顺利举行,近几年内黑山羊也无法恢复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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