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陆望安在此之前,可还没有过这样绝佳的逛街体验了。 小时候,兴国王府里有全大晋所有的好东西,街上能买到的,都不如府上的东西好,他便很少上街; 后来进京,宫里头更不缺好东西,他去沈府散心,府上人倒是会与他买些小玩意儿来,但毕竟仍不是自己亲自前去买的; 又或者,他心情起来,白龙鱼服,可再有钱到底是生面孔,伙计或许热络,但并不夸张;再后来师哥领着去淮南,也同他自个儿逛时无甚区别。 只有这次带着愔儿出来,他才知道,原来店伙计的招待,竟然能这样热情全面!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跟愔儿出来玩! 从这家金器店出来,陆望安见旁边还有家差不多规模的金店,便想着进去逛逛,被傅愔轻轻拉住了衣袖,“嫂嫂,这家便不去了吧?” “为何?”陆望安不解,“难不成,这家与你结了梁子?” “那倒不是,”傅愔摸摸鼻尖,“这家店是我的产业,拉你到自家店里花钱,我心里头过意不去。” “那怕什么的?”陆望安拉着傅愔就进了门。 店里已然有了好几拨客,但饶是如此,店里伙计还是给傅愔见了礼。 傅愔摆摆手,介绍道:“这是我嫂嫂,领着去二楼将新货、好货拿来给夫人过过眼。” 虽店里人手紧张,但傅愔儿店里伙计的接待水平,比起前一家店只高不低,将陆望安伺候地舒坦极了。 自然,在这家店里,傅愔就没再好意思下单了,但陆望安却买了不少,比第一家店还多了几千两。 得益于长庆坊的服务水平,陆望安逛的时间竟比预想中久了许多,一直到了要用晚膳的时间,长庆坊里的铺子都过了一半多,二人才预备打道回府。 买下的东西由店家安排人送上门,姑嫂二人如何轻装前来,便就还如何轻装地归府去了。 此时,二里之外,傅旻掐点儿下值,在路上捎上沈逸一道回了府上,到地儿就碰上七八辆马车停在门口,正热火朝天地卸车。 “什么情况?”傅旻忍不住出声。 “不知道啊,”沈逸也迷糊了。 因为门口堵满了车,他俩人的马车甚至停在了门口石狮子外还好几步的地方,俩人一道往门口走,傅旻随便扯了个伙计问:“这都是什么?” 伙计擦擦汗,“回相爷,是傅老板与其嫂夫人在敝店买的金器。” 沈逸愣住了——这一车都是金器,天老爷啊,得多少钱啊? 傅旻将他的心声问出来了:“这是买了多少?” 伙计憨厚一笑,“回相爷,不多,才一万二千余两。” 傅旻:“......” 沈逸:“......” “好,知道了,”傅旻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又问第二辆车的伙计,“这又是什么?” “回相爷,这是傅老板与其嫂夫人在敝店买的衣料,说是与腹中胎儿备下的。” 傅旻:“......” 他怎么记得,前些日子,方才在淮南买了好些了? 星星下生,需要这么多衣裳吗? 还是他缺了经验?难不成,小婴孩的衣裳都是次抛吗? 沈逸避开人,轻轻拉了拉他袖子,试图通过网络热梗表达他对这么多存货的赞叹:“一胎一百零八宝,皇帝母亲不得了?” 傅旻快气死了,恨不得一拳打死沈一飞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真想给你一梭子。” 沈逸嬉皮笑脸,“现在年代你没这条件。” 傅旻没空理他,看着不远处又拉满货、朝着府门口行驶过来的板车,陷入了沉思。 “诶,说实话,老傅,”沈逸勾住了傅旻的肩膀,“你有没有因为老婆太过有钱,而感到自卑过?” 傅旻抬手把他碍事的胳膊打开,冷哼:“没有。” 沈逸:“男人,你嘴硬的样子,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傅旻反唇相讥:“你上辈子就是上网上多了,才死这么早!” 沈逸:“......有话好好说,不要人身攻击。” 前方行驶的板车停下,傅旻快步走过去,“傅愔她们回府了吗?” “回相爷,应当还要等会儿,”伙计给傅旻行礼,“咱们出发的时候,见着傅老板并着其嫂夫人还在继续往前逛呢。” 傅旻颔首,“知道了,多谢。” 又等了有半刻,拉货的板车差不多都已经离开,府上的马车才行到了门口,傅愔先跳下了车。 傅旻快步迎上去,拦下了要拿下马凳的傅九,直接伸手将陆望安抱了下来,皱着眉问:“这是逛了多久?身子可还吃得消?” 陆望安双手圈着傅旻的脖子,趁着如今女装之便,不管不顾地就着晦暗天色吻上了傅旻的下唇,不答他问题,反道:“今天全部是我出钱呢!” 这倒是未料到的情况......傅旻心想,如果沈逸现在再过来问自己是否自卑,那自己一定会回答“是”! “累不累?”傅旻问。 “腰酸,”陆望安缩在傅旻怀里,“回去给我揉揉。” “腰酸,还逛这么久,”傅旻数落了句,又叹气,“回屋里用饭吧,我给你揉。”
第85章 由于在傅府实在是待得太舒坦,陆望安已然是此间乐、不思蜀了,总觉得在府上住了一个月好像也就一眨眼的时间,于是在傅旻跟他说“母妃已经进了北直隶地界儿”的时候,还怔忡了一瞬—— “母妃竟然这样快就到了吗?” 仿似接到母妃打兴国出发的消息就在昨日呢。 傅旻正在给他按摩因为月份渐长而肿胀的腿脚,闻言抬头道:“已行了有十多天,不快了。” “这样啊,”陆望安很是惆怅,“等到母妃来了,我就得搬到隆福寺去住了。” “不去倒也行,”傅旻诈他。 陆望安心里藏着事儿,当即上钩,叹气道:“还是要去的,母妃千里而来,总不能将她一个人放到隆福寺,于礼不合。” 傅旻见他长吁短叹的模样,忍不住笑他,“怎么了?不想走?” “当然啊,我好喜欢住在这边,”陆望安看着傅旻,“我好喜欢府上的氛围,师哥,我同你不一样,我还是头一次有祖母与妹妹呢。” 傅旻知道他什么意思,他出身虽高贵,但是也因为太高贵,寻常百姓的天伦之乐于他反而是奢侈品。 如今尝到了亲情之乐、品到了人间烟火,眷恋也是应当。 傅旻只是有点遗憾,若是当年不曾有那场地方上的疫病,这辈子的父亲现在熬资历应该也回京了罢。 儿时那些关于父母的记忆已经模糊到几乎消弭的程度了,但是听闻二老都是十分开明、和蔼的人,他二人应该能将明月缺失的那点父爱、母爱补齐罢。 但是,世间又哪儿有那么多“若是”呢? 真有“若是”,那先皇与兴王该白首偕老,让明月一直是明月才是。 “你不就山,山去就你,这有什么好愁的?”傅旻搓着陆望安的脚,“不就拿个信物放到府上,让祖母与傅愔儿以礼佛的名义去看你。” “还是算了,”陆望安明显是不太赞同,“两地相隔并不近,祖母到底年事已高......” “祖母年事已高,愔儿却正是活蹦乱跳的时候,”傅旻笑着,“何况,若是前去看你,祖母的腿脚还不一定有多灵便呢。” 傅旻白日虽不在府上,却也听说了:老太太那叫一个挂心明月,每日都得来看看才行。 “那就先按你说的办,”陆望安没再坚持,“还有兄长那边,也要给个路引的。” 待到自己入住隆福寺,那边肯定是要布满整个山头的重兵,若不将自己人安排好了,少不得要被拦在山门之外。 “他那你就不用操心了,搭我的车也行、搭愔儿的车也可,总归肯定有他进门的路子。” “嗯,反正你去安排罢,”陆望安收回来脚,“不按了,困了。” “好,”傅旻起身去将屋内其他灯烛熄了,只留了床边一盏,“今夜薛诚已经带着人在收拾东西了,但是你前几日与愔儿买了太多东西堆在客房,一时半刻也用不到,便先不往那边搬了,只将你常用的物件儿带去就是。” “嗯,”陆望安想到那日,还是忍不住笑。 府上的下人都打发出去了,是左穹等人从门房处将东西搬进了院子,幸得师哥住的院子大,师哥自己个儿的东西也少,他与傅愔买的东西分开了之后,大大小小、瓶瓶罐罐、盒子箱子装满了一间屋子。 饶是如此,缣迭院还空着了好几间屋子,用愔儿的话说,就是:“还给嫂嫂留足了发挥的空间呢。” 兄长当时还问了师哥一句:“子怀,软饭硬吃的感觉如何?爽吗?” 惹得师哥锤了他好几下。 现在看来,确实是很多都用不到,但是钱若真花在刀刃上,那便没意思了,便是要花闲钱,买无用的东西,才最最快活。 “料子全留于春嬷嬷罢,”陆望安道,“嬷嬷那日给我摸了摸胎,说是差不多能估量出来星星多大,现下四斤左右,下生估计差不多六斤,衣裳她去准备。” “什么?”傅旻震惊,“春嬷嬷还会摸胎?还有这本事?” “嗯,我起先也不知道,是祖母说的,”陆望安已躺下了,说着话忍不住摸向小腹,“说是春嬷嬷的祖母就是收生姥姥,乃是家学渊源呢。” “我倒还是头一次知道,”傅旻想了想,又道:“确实,这么些年,府上也没有能够让春嬷嬷施展拳脚的机会。” “就是了,”陆望安笑了,“春嬷嬷很是尽心,说府上这么些年都没有添过小主子了。就是挺遗憾的,星星出生之后肯定是要养在宫里,回府上的机会还是少。” 傅旻摇头,显然是不赞成这话,“少便少吧,看祖母与愔儿她们这样,星星若真在府上长大,不定给纵成什么样子,隔三差五回来享享福便够了。” 陆望安听得直笑,忍不住伸手打了傅旻一下子,“谁家亲爹会是这样讲话?” “只有亲爹才有底气这样讲话,”傅旻道,“该睡了,我明儿要早些起身出城去迎接母妃,回来估摸着要晌午,你且睡到自然醒,用好了早膳再出发隆福寺不迟。” 兴王妃出发得晚,这一路几乎是日夜兼程往京中赶,此时虽夜已沉了,估摸着大队人马仍赶着路,预计明日清晨就能进京郊。 傅旻早早得了信儿,自然是要拿出儿婿的十二分孝心,出城迎接过十里长亭的,明儿估计天不亮就得出发。 “那......”陆望安恋恋不舍地躺下,眼珠子恨不得粘在傅旻身上,“那好吧,熄灯吧师哥。” 傅旻本已坐起了身,又撑着床沿儿凑近了陆望安,“明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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