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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现在都靠什么生意赚钱呀？” 江砚单手撑着下巴，歪头看他：“当然是打劫喽。” “啊？”谢怀真睁圆了眼睛，震撼道：“打劫！？” 江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继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什么都信，当然不是打劫了。” 谢怀真的嘴角抽了抽，无语的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我这是信任你。” 江砚笑到眼泪都快出来了，擦了擦眼角道： “我们是运镖的啦，正经生意，不干非法的勾当。” 陆御城看了眼谢怀真刚才拍他的手，声音有些冷： “走镖常遇土匪，想必风险很高？” 江砚似有若无的瞟了他一眼，“风险高低，要看押镖者的身手。” “若是陆公子来押镖的话，只怕还要增配数倍的人手来保护您的安全。” 陆御城向后靠坐，双手环抱在胸前，扬起下巴：“江公子身手这么好，雇你倒也不是不行。” 江砚从陆御城的眼中看到了敌意——当然，他自己对陆御城也没什么好脸色。 空气似乎都凝滞了起来，谢怀真皱了皱眉，不明白氛围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我们这次押的镖。” 江砚起身对谢怀真说，谢怀真还没有答话，他就又转头对陆御城道：“陆公子就不必去了，货物就在城中，城外还有您的亲兵，想必您是放心的？” 谢怀真哭笑不得：“他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个小孩。” 陆御城眼见着谢怀真跟江砚一起走出茶楼，沉默的把身前的茶水倒掉，运起内力，将茶碗一点一点的捏了个粉碎。 论武力，他和江砚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第33章 骤然心动 “就是这个。”江砚把谢怀真带到了一处仓库，几下打开了门前的铁锁。 “这批货是要运到皇城的，我们计划是在湘南这里停留三天，等雪小一点就动身。” 江砚推开了门，回头对谢怀真道：“进来看看？” 谢怀真迈步进去，只见仓库里停放着七八辆板车，上面都用麻布罩着，外面捆了粗绳，猜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江砚拽着旁边的一条绳子向下用力一拉，那绳结也不知道是如何打开的，很快就整条脱落了下来。 他踏着板车的边缘站上去，抬手掀开了罩着货物的麻布。 谢怀真震惊道：“这是……” 眼前的板车上放的竟然是个巨大的笼子！笼子的角落里缩着几名惊慌的少女，似乎对突如其来的光线非常畏惧，仓惶的躲避着，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她们面容都十分清秀，但手脚上却有些粗糙的厚茧，有些人还生了些冻疮。 看起来看押的人似乎竭力想要改变她们的生存环境，不但没有用绳子捆绑她们的手脚，而且还在笼子的底部铺上了厚厚的毛皮。 谢怀真只觉得寒毛倒竖，他看向后面的那些板车：“那些也全都是笼子？” 江砚向来带笑的脸上一片漠然，他从旁边拿了两个水囊扔进笼子里，那些少女们七手八脚的抢着水囊喝水。 “是骁王定的奴隶。” 他的声音压的极低，谢怀真几乎无法辨别出他的情绪：“这些人，原本都是南方的良民。因为家中收成不好，交不起地租，就卖女为奴。能送去皇城给骁王的，已经是命最好的一批了。” “其他的……”江砚似乎已经说不下去了，他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 “他们这样卖掉女儿，能抵上多久的租子？”谢怀真看着那些少女破烂的衣衫，心里一阵说不上来的难过。 “三年而已。”江砚的手指紧紧抓着笼子的边缘，指尖毫无血色。 “公子，你说为什么？” 谢怀真对上江砚的眼睛，发现他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血丝，“为什么有的人拼尽全力，日夜劳作，最后却连家人都不能养活，甚至连他耕作的土地都不能留住？” “为什么有的人生来就锦衣玉食，妻妾成群，明明没有付出任何辛苦，却拥有全天下最多的土地？” 说到这里，他似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避开了谢怀真的目光，哑声道： “……对不起，公子……我不是怪你。” 谢怀真出身于周国名门谢氏，生而为大贵族，他拥有天然的立场。 在这一点上，他几乎无法心安理得对江砚说出任何劝慰的话。 不论他说什么，都像是旁观弱者受难的风凉话。 谢怀真张了张嘴，最后放弃了安慰他，而是直接道： “我明白的，江砚。” “我一定会改变这个局面，人不是牲畜，人与人之间原本就不该存在这种奴役与被奴役的关系。” 江砚抬头，对上了谢怀真坚定的眼神。 谢怀真站的笔直，仿佛一株傲骨嶙峋的青松。 “每个耕种的农民都该拥有属于他自己的土地，由他自己享受自己劳动的成果，而不是终日在田间替别人劳作，最后得到微薄的、甚至不能满足基本生存的工钱。” “问题的本质并不是他种植出的粮食不够多，而是他的成果被人夺走了。” “若依据天理，耕者本该享有其田。” 江砚狭长的双眸定定的凝望着谢怀真，让他几乎能在其中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 “如何达成呢？” 他开口问道，声音已经不像方才那样低哑。 谢怀真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 它就像一束火种，一旦种下，迟早会蔓延成燎原之势。 “我会成为楚国的丞相，而后是天下的丞相，到那时，”谢怀真笑了笑，“这些承诺都会实现。” 江砚看着他的笑容，忽然感受到自己胸口有什么东西，正在用力的跳动着。 一下，又一下，那跃动的声音在他的胸膛中回荡。 眼前的人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文采斐然的少年，漫长的岁月流淌而过，像流水一样替他洗尽铅华，绽放出了藏在岩层中的璀璨金色。 江砚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等着那一天。” 在此之前，请让我成为你最锋利的剑—— 如果前行的道路上注定荆棘密布，那就踩着我的肩膀，前进吧。
第34章 情难自矜 江砚明日一早就要动身，临走之前，他紧紧的拥抱了谢怀真，和他作别。 两人相约日后在皇城相见。 江砚没有问谢怀真为什么不回谢家势力根深蒂固的周国任职，而要孤身在楚国打拼。 谢怀真也没有问江砚为什么不救下那批少女，而是要把她们送到皇城。 说到底，不过是身不由己。 周国皇帝昏庸，官吏大举搜刮百姓，国力早已与楚国不能相比。 这不是一年两年能追平的差距，而是需要民间数十年的积累。 谢怀真如果回了周国，如何从男主手里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而江砚身边跟随了那么多人，早已不是孑然一身。他倒是可以把那些少女放走，而后独自逍遥自在，但一起押镖的其他人呢？ 他们没有江砚那样的武功，更没有他那样潇洒的心性，江砚怎能要求他们像自己一样为了救人而浪迹天涯？ 人活于世，很多事情看似有选择的余地，实际上，在诸多选项里，往往只有一条生路可走。 一旦行差踏错，或许今生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这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北极星孤独的在夜色中闪烁。 谢怀真独自回到了太守府，却见陆御城的房间还亮着烛光。 不愧是陆御城啊，这么晚了还在挑灯夜读。 谢怀真一边感慨着一边在院子里的井边洗了把脸，之后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漆黑一片，他也懒得再点灯了，直接解了腰带，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就穿着最里面那层单衣上床睡了。 直到谢怀真的呼吸声开始变得均匀起来，坐在桌边的人影才稍微动了动。 陆御城的手指都僵了，他原本是在谢怀真的房间里等他，但是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干脆就趴在桌边睡了一会儿。 睡着睡着，忽然听到有人推门而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是腰带上的玉扣落在椅背上的声音。 陆御城从这时开始就像是被石化了一样，彻底错过了解释的机会。 好在谢怀真在外面走了一天，的确是很困了，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陆御城总算是松了口气，慢慢的摸索着桌边起身。 有些模糊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刚好落在谢怀真的侧脸上。 他的眉眼弧度极为优美，睫毛长而笔直，尾端把眼角的弧度向外拉长。 满头长发披散了下来，月牙白色的皮肤在乌黑发丝的对比下产生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几乎让陆御城移不开眼睛。 古人常说，世有王孙公子，金尊玉质，必是如此。 静谧的夜色遮掩了一切，陆御城看着谢怀真毫无防备的睡颜，忽然生出了些异样的心思。 这些年里，他经常这样看着他，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紧张。 ——谢怀真随时都有可能醒来。 陆御城在心底告诫自己。 这种行为是越界的，是危险的、是不可取的、是…… 他的思绪已经飘远，这一刻，世间所有尊卑礼法，都管不得他。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他已经能感受到谢怀真温热的吐息。 那微小的气流吹拂在他面颊上，仿佛在窃窃私语，不停的告诉他，快点，再快点…… 陆御城闭上了眼睛，用嘴唇印上了谢怀真的唇瓣。 那里的皮肤似乎和其他地方都大不相同，异常柔软。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接近。 年轻而英俊的太子单膝跪在床边，虔诚的亲吻着他朝思暮想的人。 心跳的声音如同奔雷般回响，以至于他并没有发觉，在昏黑的夜色里，谢怀真的睫毛正如同蝶翼般轻轻颤抖。
第35章 让我亲下 翌日清晨，谢怀真有些疲惫的从床上起身。 托陆御城的福，他昨天晚上几乎没怎么睡觉，翻来覆去的熬了一整夜。 男主突然亲我是几个意思？？ 这个问题如同惊雷般从天而降，让谢怀真辗转反侧，怎么都想不明白。 就算是后宫都被蝴蝶了，也不至于对自己的兄弟下手吧…… 不对，问题的关键是，这种典型的种马文男主不见一个爱一个也就算了，怎么可能是个弯的啊？ 更何况陆御城亲口对他说了自己有心爱之人！ 那半夜偷摸亲他难道是为了以后亲老婆做实验吗？ 况且……谢怀真恍恍惚惚的想起了某个他自己一直在回避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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