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没多远,只见一丛丛繁盛的灌木拦住前路,灌木中传来女子痛呼的声音:“大人轻点……” 陆御城对着身后的亲兵挥了挥手,亲兵会意,立刻上前拨开灌木,冷喝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只见一个男子神色慌张的从灌木丛里两步跳了出来,身上衣服还没穿好,可以说是不堪入目; 而方才那带路的小孩已经扑进了灌木丛中,倒在女子怀里大哭道:“娘,我找人来救你了!” 那女子显然也没料到会有人突然来此,衣衫大敞,神色难堪:“我不是让你躲远点吗!” “怎么回事。”陆御城看也没看地上的女人,直接对那男子寒声问。 男子手忙脚乱的把自己的腰带系好,色厉内荏的喊:“跟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 陆御城哼笑一声,不用他说话,身后的亲兵已经上前将那男子踹翻在地,照着他的肚子狠狠踢了两脚。 男子惨叫出声,陆御城冷漠的问:“现在能说了吧?” 只见方才还不可一世的人倒在地上,屁滚尿流道:“小人知错,是这贱人勾引小人,说只要半日的口粮就能跟她好上一次,小人这才、这才……” 那女子听到此处,抱着孩子扑在地上,哭诉道:“奴家实在是走投无路,被迫如此。” 谢怀真听她前后解释了半晌,只觉得心中冷寒如冰。 原来在他们将人群划分成三群之后,这些孩子就被从母亲身边带走,统一交给老人看护。 然而部分老人不但没有尽到看护孩子的责任,还趁机把分发给他们的粮食全部夺走,直接收入囊中。 当晚上女人们下工之后,面对的就是饿了整天嗷嗷待哺的孩子。 做工得到的粮食根本养不活两个人,她们只能想办法通过其他渠道来弄点“外财”。 谢怀真咬牙道:“有些人实在为老不尊,连孩子的食物都要抢,根本不配分粮!” “守军怎么能对这种情况坐视不理?” “正因为都是老者,守军没有办法干涉太多。”陆御城冷冷道,“若是对他们施加责罚,只怕会适得其反,倒是给了他们耍赖的理由了。” 谢怀真想起后世那些摔倒了都没人敢去扶的老人,一阵头疼: “如果让孩子都回到母亲身边由她们看顾,女性就不能像男性一样劳动,实际上的青壮年劳动力会少很多,现在是特殊时期,只怕我们没有这么多资源。” 城外的窝棚光搭出来是没办法住人的,如果编草席的速度赶不上搭建的速度,势必就还要从那边匀一部分人来编草席。 到时候整体的工期都会变慢,这中间因为露宿而产生的疾病又会带来新的消耗。
第31章 江流的江 按照陆御城和谢怀真之前商讨的计划, 在窝棚全部搭建好之后就会安排流民学习制作农具。 利用湘南周边有铜铁矿的优势,建造炼铁厂,扩大产量,以此争取让他们通过劳动养活自己。 炼铁厂的这个主意自然是谢怀真提的。 但陆御城很容易的就理解了他“流水线式生产”、细化分工的目的,认为这是一次非常好的尝试机会。 如果能降低楚国生产的农具价格,他们还可以将其贩卖到其他国家。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们拥有足够的青壮年劳动力。 谢怀真站起身:“我们去老人那边打探一下情况吧,起码要先知道破坏规矩的是哪一批人。” 他们给那对母子留了些干粮,直奔老人聚居的地方而去。 这个位置经过一天多的劳作已经搭起了很多窝棚,里面都铺上了草席。 许多老人躺在里面,孩子们则都在外面玩耍。 两人走了一段,却见大部分老人都在有意识的看顾着孩子,还有在给不会吃饭的小孩喂粥的。 刚生完孩子的产妇也被分到了这个区域,正抱着婴儿哺乳。 “这情况好像跟那孩子说的不太一样?”谢怀真有些困惑的说。 恰在此时,迎面走来几个腰间挂着长剑的年轻人,他们也穿麻衣草鞋,只有剑柄上仔细的缠着布。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其中一个年轻人严肃的问道。 谢怀真道:“我们遇到一个跑丢的孩子,特地把他送回来。” 那些年轻人听完倒是放下了刚才的敌意:“那你们办完事就走吧,没事不要到这边来。” 谢怀真答应了一声,有些好奇的问:“你们是在这儿干嘛的?” 其中一个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因为昨天这边秩序有些混乱,老大就让我们定点过来巡逻几圈。遇到有老人不守规定的就统计下来,扣下他们当天的粮食,拿给帮他们照顾孩子的人。”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他们一路走过来看到的情景和那孩子描述的完全不一样。 谢怀真眼睛一亮:“你们老大是个很有谋略的人啊,他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人自豪的挺胸抬头:“当然了,我们老大文韬武略,不是吹的。” 旁边人笑着怼了他一下,他这才想起回答谢怀真的问题:“哦,老大名叫江砚。” 江砚?谢怀真眨了下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有些匪气的青年和他英俊的脸。 ……这是重名了吗? 却听身边的陆御城忽然开口问:“是哪两个字?” “江流的江,砚台的砚。” 陆御城沉默了一下,而后拽着谢怀真的手腕扭头就走。 谢怀真回身对那几个年轻人挥了挥手:“那我们先走啦,后会有期。” 他收回目光,亦步亦趋的跟着陆御城往回折返。 陆御城的脚步却忽然停下了。 他们前方正侧立着一个身着劲装、踏着皮靴的青年,他一头长发高高束起,马尾有些凌乱的垂落到腰间——那里正斜挎着一把乌鞘长剑,剑身上缠着些交错的流苏,更显得匪气纵横。 那青年的视线落在谢怀真身上,带着几分惊喜和犹疑,灼热的几乎要将他烫伤。 “公子?”他声音沙哑,“是谢公子吗?” 飞扬的剑眉,独狼一样充满野性的双眼,小麦色的皮肤,总是向上弯起的薄唇——不是江砚,还能是谁? “是我!”谢怀真笑逐颜开,“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江砚就像是忽然被人点燃的烛光一样,谢怀真似乎看到他整个人都往前跳了一下,好像想要跳过来保住自己,却骤然停住了动作。 “你旁边的这位是——” 陆御城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冷意:“真是贵人多忘事。” 江砚眼珠一转,对着谢怀真道:“我记得他,陆皇子,现在应该叫陆太子了,对不对,公子?” 谢怀真哈哈笑道:“正是!该改口叫太子殿下了。” “哦——”江砚拖长声音,两步走到了谢怀真身边,“太子殿下,我想跟公子叙叙旧,想必您不会介意吧?” 谢怀真自己悄悄照过镜子,怎么也长到185了,但偏偏这两个人都比他高了半头,一左一右的把他夹在中间,让他有一种自己是身高盆地的感觉。 “那我们去找个茶楼聊聊天吧。”谢怀真边说边对陆御城挥手,“你先回太守府吧,不用等……” “我跟你们一起去。”陆御城声音平淡道。
第32章 打劫为生 谢怀真有些意外的看了陆御城一眼:“那一起吧。” 虽然但是,他记得陆御城和江砚之间好像有点龃龉,难道是时间久了,两个人的矛盾淡化了? 陆御城颔首,正要伸手去拉谢怀真的手腕,江砚却有意无意的快了他一步,侧身挡在了他和谢怀真之间。 陆御城的手指停留在半空,他静默的收回了手,跟在两人身后,幽深的目光落在江砚后背上。 江砚已经有七年没见过谢怀真了,但他的动作却十分的熟稔,直接把一条手臂搭在了谢怀真肩膀上,从后面看上去像是半拥着他一样。 “我找了你好久。”江砚微微低头看了谢怀真一眼,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谢怀真注意到了他眼中流露出的情绪,那种眼神像是失魂落魄,又像得偿所愿,让他感到了一种非常难以言喻的歉意。 “对不起,其实后来我受伤了,然后就一直在昏迷……” 江砚的眼神似乎向后瞟了一下,而后转向谢怀真关切的问道:“还好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谢怀真摸了摸鼻子:“我已经没事了,现在健康的能吃下一头牛。” 江砚勾起唇角,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慵懒的鼻音:“公子可不能再随便抛下我了,我受不了再来一次。” 他一边说一边歪头蹭了蹭谢怀真,发梢擦过谢怀真的耳畔,弄得他耳朵发痒。 “别闹啦。”谢怀真抬手推了推他,“你现在怎么还当上老大了?” 江砚的视线倏尔挪开,向周围扫了一下,“公子见过那群小混蛋了?” 谢怀真失笑:“都是挺端正的年轻人,怎么就叫小混蛋。” 江砚瘪了瘪嘴:“我之前路过淮北,遇到这群孩子被人骗到丐帮,正要把他们的手脚打断,做成畸形去讨饭。” “若是坐视不理,可能他们今生就毁了。但我原本只想把他们救下,谁知道却一个两个的像狗皮膏药似的黏上了我。” 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个挂着红绳的佛牌,吊儿郎当的捏在手里,一圈圈甩来甩去: “想来也都是穷苦人家,回去大概也没什么出路,我就带着出来讨生活了。” 谢怀真赞叹道:“那你这是行侠仗义,救人于水火之间。” 他对着江砚比了个大拇指:“很厉害啊江大侠!” 陆御城看到他的动作,背在身后的手掌悄然收紧。 他记得这个手势,谢怀真曾经也对他做过。 江砚得意的哈哈笑了起来,狭长而明亮的双眸微微弯起,更显出了十分的洒脱和帅气。 他身上的侠气和匪气就像是那些很古老的武侠小说中描述的一样,于红尘中肆意而为,潇洒坦荡,让谢怀真羡慕不已。 三人一路到了茶馆,直接在大堂找了个方桌坐下。 谢怀真端起茶壶,把三个茶碗摆成一排,倒满后各自推向江砚和陆御城。 江砚吹了两下,就坦然的喝了起来;陆御城则是用手指碰了碰茶碗的侧边,确认温度有些高,就放在一旁静置。 两个人的性格一动一静,但眼神都始终落在谢怀真身上。 谢怀真小心的喝了一口热茶,随之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江砚马上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小动物打哈欠一样,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真可爱。”江砚笑意盈盈道。 谢怀真有些不好意思,只觉得脸颊一热,连忙伸手揉了揉,开始转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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