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江澜嗤笑,抬手拉过他的手臂道:“莺莺,你怎么这么可爱。” 柳飞燕身躯一震,抬起头喊道:“晏宫主,请你自重!” 他吵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又注意到角落的那瓷瓶里的花,伸手拿了起来道:“什么时候摘的?” “背着你出来的时候。” “哦…” “你睡着了。” “嗯。” “然后…” 柳飞莺动了一下脑袋:“然后,怎么了?” 晏江澜伸手抚摸了一下花瓣,温然道:“你说梦话了。” 梦话? “我说什么了?” “你说,有蛇咬你。”他目光柔和,轻声道:“很害怕,开始叫我的名字。” 柳飞莺愕然地望着他,垂下头开始回忆。 他该不是在骗我吧?我真的,有说梦话的习惯吗? 那蛇,虽然是真的很害怕,可叫他名字… 好吧,我也许,大概叫了。 晏江澜理了理衬袍:“然后我答应了。” 紫蓝色花丛中,月落寒雾气,盈盈伫立的鸢尾随着风不断的摇荡着。 柳飞莺收紧双臂,迷糊喊道:“晏江澜,有…蛇,害怕。” 晏江澜停住脚步,抬手摘了几株鸢尾捏在手心,垂目扭头看向他的侧脸,灰扑扑的脸蛋上,挂着点点怯意。 晏江澜走进大雾,浅浅应道:“嗯,别怕,有我在。” 关山道的景色与苗疆不大一样,虽是春季,可这里的树木景色更像是在秋天。 柳飞莺后半夜又睡下了,等看见眼前景色时还以为自己睡了一整个夏季,发懵似的抓着车窗好奇地看向外头风景。 “哇——!好多红枫树啊!” “嗯。” “我还是第一次在春天看见秋天里的枫树,居然是红色的!” “是吗?” “果然,这里的设定都好奇怪呀!” “设定?” “就是,反正我也解释不清楚,怪不得枫花谷要叫枫花谷。” “……” 柳飞莺侧身仰头,看着放晴的碧蓝色天空,白云,飞鸟,枫树,一处处农田,不禁感叹。 “晏宫主,我有一事想问问你。” 晏江澜道:“什么?” 他低眉微颤,眼皮直跳,虽然看着外头风景如画,可总有些不安。 从岑如颜变成窟窿头的时候便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产生了。窟窿头下手的对象,已经从女子变成了男子。他说岑如颜的脸是他才刚换的皮,也就是说,岑如颜早就已经死了。 “你知道岑如颜师承何门吗?” 晏江澜颔首道:“儒林山,邱静门下。” 果然如他想的那样。
第21章 “邱静隐居已久,世间少有他的事迹与传闻。门下徒弟个个好学上进,修学考试,好功名利禄。唯有岑如颜和那小徒弟不一样。” 柳飞莺:“如何不一样?” 晏江澜:“是个会武功的,且与他那小师弟下山游历,行锄强扶弱之事,也算是侠肝义胆好心肠罢。” 听他一言,貌似对这岑如颜评价颇高啊! “这么说来,岑如颜倒是个见义勇为的侠客了?” 晏江澜神色微动。 “也许,事情有可能是岑如颜发现了藏在苗疆的秘密,就是那个窟窿头。为了阻止他再次残害少女,就带着小师弟去往苗疆,结果没打过,丢了小命。窟窿头见他生得俊俏,换了他的皮?” “关山道离苗疆有一日的路程,窟窿头早在扬州的时候便与我们相遇了。他从苗疆去往扬州,目的是为了将我们引到苗疆,那日我们见到的潇湘院女弟子,或者是说,原本就不是什么潇湘院的女弟子。” “不是潇湘院的女弟子?那是什么?那日我在海棠林,分明看得很清楚。再者,有各门各派的腰牌与标识,都能验证她确实是潇湘院的人。” “就算是有腰牌与手腕上的标识,也不能证明她一定是。你有没有注意到那女子是没有头的?头颅消失,只剩下一具身躯,就是不让人发现她是谁。” “腰牌可以造假,但是手腕上的潇湘院印记呢?那总不能是假的吧?” “未必,杜娇娘蛇蝎心肠,不是什么好人。你往后最好离这个女人远一点。门中弟子惨死,她没有露出半分伤心,而是将你当作是残害她门派弟子的凶手。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她将这件事情说出去想必也没人信。可若是枫花谷,连同青鸾山的人也在,那你的罪名便会坐实。你觉得那些人,是会相信杜娇娘的话?还是更信青鸾山的李霂白?” 当然是青鸾山李霂白了,李霂白就像是一张白纸,往日履历非常干净,且又是修道之人。比潇湘院那老女人江湖地位更高,也更有声望。所以,只要从他青鸾山传出杀人残害无辜少女,吸人精血剥皮挖心修炼邪功的事情是柳飞莺干的,谁人不信? 如果这整件事情的幕后操纵者是杜娇娘,她用毒害人,也说得过去了。可为什么非要大费周章地将他引来苗疆? 苗疆…? 她与枫花谷争抢苗疆已经有些时日,枫花谷的弟子也是用毒的,并且暗器是出了名的厉害。全江湖都知道柳飞莺受了重伤,并且功力损耗,已经不是当日那个大魔头了。碍于苍南宫宫主,根本无法近身将其杀之。所以便要借他们的手,除掉大魔头吗? 似乎,这种解释也过于苍白。 何况,窟窿头要的,是秘籍《绯心经》,在悬崖上他可以有机会出手,最后却没有。 说明,他的目标不是柳飞莺,更不是晏江澜,而正是那武林秘籍。 柳飞莺梳理了一会,又道:“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得赶紧找到岑如颜的那个小师弟。也许只有问了他,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晏江澜道:“还有,死去的那个无头女尸到底是何人。” “怎么觉得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枫花谷那两个弟子也是,从我们在客栈就一直跟着后面。如果单纯的,只是为了苗疆,来杀我,怎么可能?那就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了。枫花谷也是为了武林秘籍而来,对不对?” “莺莺突然变聪明了。”晏江澜忽地勾笑,抬手在他头上摸了摸。 柳飞莺闪过,眉间微蹙:“晏宫主,请自重!”说罢,溜到一边继续道:“窟窿头寻我是因为秘籍,枫花谷亦是。那么我可以理解为,他们都以为《绯心经》是在我的手上?” “嗯。” “可我连秘籍的影子都没见到,我如何得知下落?谁人说《绯心经》在我手上?我也是要寻的!” 晏江澜抬眼,附和道:“是啊是啊。” 跟着,柳柳飞莺抱着手越说越气:“武林大会说的《绯心经》居然是骗人的!亏我还这么相信!一路走来,不仅中了毒,还被当成杀人凶手,受到坏人的围殴,明面上打就算了,枫花谷的那帮人还搞偷袭!我要不是运气好,那天早就在海棠林挂了。” 晏江澜眨眨眼,默默听他吐槽,见他独自在哪儿气得张牙舞爪,涨红了脸,十分可爱。 “下一次,运气就不那么好了。那日…”柳飞莺顿了顿。 那日是因为有人好像在暗中帮了他一把,不然他早就中了枫花谷的孔雀翎。 晏江澜却道:“下一次,见到枫花谷的司马孑鱼,我帮你揍他好不好?” 闻声,他滞了片刻。 晏江澜怎么会知道司马孑鱼? 柳飞莺讶然问道:“晏宫主见过孔雀翎?你知道那暗器有多厉害吗?那速度,可比我的轻功还快!” “是吗?”他懒散的微微蹙眉,仿佛眼里根本放不下这小小的孔雀翎。 “是啊!我险些遭到他的暗算。还好,我有绝世武功,轻松就将他打趴下了!” “他们俩个不过是想趁机搅乱局势罢了。”晏江澜停顿一会儿,“好在,他们参合了,这样一来,李霂白如果不是真的蠢的话,应该能明白。” 他,如何晓得,伤他的是两个枫花谷弟子?晏江澜不是去抓野兔了吗?还是说,那天他说的话,根本就是骗他的。 所以,海棠花树后的人,就是他晏江澜。 什么孔雀翎,什么暗器,在他面前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他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然后呢?自己打不过的样子很狼狈吧?再次被他救了,他的恩情又施舍了一分? 凭什么? 柳飞脸色微变,沉默片刻,问道:“晏宫主,海棠花是你撒的吧?所以,那天你就在不远处一直看着我?看着我被那群人围攻,生死存亡之际再出手救一救我?怎么?你是想看我会是什么反应吗?还是说,觉得我在骗你,在你面前演的都是苦肉计?想试探我的真面目?所以,你在一旁看戏,把我当猴戏耍?” 动物园的猴子也没有去表演如何被坏人打再奋力反抗活下去的节目吧? 晏江澜面色僵硬,错愕的表情突然在脸上浮现。 不是,他没有。 他,那时候,只是… “没有,我没有把你当你猴子戏耍。”低沉的嗓音响起。 虽说一开始,他真的只打算袖手旁观,可是当他看见柳飞莺之后,脑子一片空白,他竟然真的是在找自己。 柳飞莺:“那是什么?” 他为了找晏江澜,担心自己白天说的那句话伤了他,才不管不顾就跑去找他的。结果这个人躲在暗处,看着自己挨打。 虽然,他救了我。 那也不能这样啊,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害怕晏江澜生气,然后自己去哄他一样。 哄他? 卧槽!我没有!我才没有! 晏江澜低头,抬手扶住额头,沉思许久。看样子真的在认真思考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莺莺,我——!” 轰隆隆,轰隆隆! 马车突然停下来,马受了惊,前脚踩了起来。 “小绿!你做什么!”欧阳睢喊道。 “停下来!快停下来!” “喂!吁——!” 车内俩人身体向后倾了一下,柳飞莺滚到一旁,慌忙捡起倒在座位上的白瓷瓶。 晏江澜抬脚走出马车:“怎么回事?” 欧阳睢站起,穿过马背看向不远处的一个巨大的土坑。 异香飘来,有种进了胭脂水粉铺子之感。混着一些腥味,彷佛树皮在水里泡了很多年,然后被人打翻了那水似的。枫花树的叶子掉落在上面,远看以为是铺了一层红色的地毯,细看才知,那红色树叶上全是一截一截断开的胳膊,大腿,还有被拉扯得稀碎的内脏。 只是被人掩埋过,都是一片红,不仔细便看不出来罢了。 欧阳睢心底一阵恶心,他跳下车,蹲到一颗树后开始狂吐不止。 柳飞莺正要出来,被晏江澜挡在了车帘前。 “什么东西?”他迟疑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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