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景澜刚才扔出去的,就是一支高亮度的冷光灯——高效、便携、安全,实乃居家外出、杀人放火必备之物。 当然,本来凭它矿井作业都能使用的强度,妥妥儿能把大小姐的整个闺房照得亮如白昼。 但那儿毕竟是属于灵异怪谈“规则”的空间,冷光灯只给他争取了一秒钟,不过已经足够了。 吴景澜席地而坐,抖开了他拼死拿到的衣服,开始仔细检查起来。 那是一套黑色的棉麻质地的套裙,款式有点类似于修女服,只是裙摆和袖子都收窄了,看起来应该是为了郦家正房太太的头七准备的丧服。 很显然丫鬟逗留的房间,与荒废的大宅本身并不处于同一个时空,那黑裙子在房里时一直维持着百年前的状态,但一被吴景澜拿出来,静止的时间便以百倍速开始流转,布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朽。 发现了这要命的一点之后,吴景澜立刻抓紧时间检查裙子。 毕竟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带出来的物证,如果不能在朽坏得什么也看不出来之前找到点什么有用的线索,可不就亏大了! 最终,他发现了两样或许有些意义的东西: 其一,是裙摆处沾上的一些干掉的淤泥和发黑的青苔;其二,是不小心掖进了腰封里的一小片干枯的树叶。 那叶子的形状很有辨识度。 它是一片银杏叶。 而吴景澜恰好在进入副本前,曾经用【非定向剧透】占卜出了同样的东西。 “剧透”用一张照片告诉他,“银杏”在这个案件里有着某种重要的意义——虽然他目前还没想通就是了。 “……好歹,算是没白费劲儿吧……” 吴景澜对着已经烂成了一团破布的丧服,自嘲地笑了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吴哥:为什么作者总要逼我们演动作片?!(来自技术宅的深刻疑惑)
第373章 9.冤鬼宅-17 沈莳点开了第六个视频。 9月2日, 午夜一点二十五分。 吴景澜从废弃大宅的正门出去,往左一转,自大宅东侧绕到了后院。 那儿有他的两个目标鬼魂, 还有他一直很想去看一看的三小姐身亡的密室。 虽然郦员外给自家建了幢在当时看来很时髦很洋气的维多利亚风格的大宅,但他骨子里还是个传统观念很强的老派商人, 尤其讲究诸如宗族传承、祖先护佑之类的信仰。 因此他在建房伊始便请了高人来相勘风水, 在后院的东北角建了一幢小楼,做祠堂之用。 吴景澜想象过那祠堂究竟长什么样子,可当他看到实物时,还是被这中西合璧的风格给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这幢小楼与荒废的宅院一起经历了近百年的风吹雨打, 乏人修葺打理,但保存得依然很完整。 它占地面积不大, 只有一层,斜度偏大的三角屋顶比一般的中式建筑物要高,原本的白墙早已斑驳, 若从外观看, 它更容易让人联想到西式的教堂, 可它偏偏装了中式门窗, 朝南的宅门前甚至搁了一方三足铜鼎。 ——这便是当年郦夫人的停灵处,也是三小姐遭人分尸后的遗骸出现的所在地。 祠堂的正门是开着的,但吴景澜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先绕着这座建筑物转了一圈, 边走边计算步伐。 这座建筑物四边等长, 换而言之,它是个正方形的建筑, 每条边的长度约莫六米左右。 它的正门开在南面,是中式的对开门, 左右门板上各有一个锁槽,拴上铜锁就能牢牢将门锁住。 吴景澜试着推了推。 没有地缚灵的怨念加持,此处已随着大宅荒废,合页锈死了,门板也很重,吴景澜根本推不动。 而祠堂的东西两面墙上各有一扇窗。 窗户的尺寸倒是蛮大的,足以容一个成年人钻过去。 但或许是为了安全起见,两扇窗户都密密地镶嵌了一排铁栏杆,栏杆的间隔不足巴掌宽,在窗扉已腐朽脱落的情况下,看起来有点像是监狱窗户的护栏。 祠堂东侧大约十步之外,有另一幢小楼。 它像是祠堂的配室,建筑风格明显粗糙许多,屋顶也矮。 此时它几乎被百年来无人清理的杂草和枯木吞噬,从吴景澜现在的角度,只能看到它的一个屋角,下面还吊着一盏摇摇曳曳的白灯笼。 ——那儿有吴景澜要找的一个鬼魂。 他决定在检查过密室之后就去那边看看。 查看完祠堂的外部结构,他从南侧的正门进入了这幢小楼。 祠堂的内部一片漆黑,连一路上经常碰到的、不知是谁点燃的白蜡烛都没有一根。 光用手电筒不够,吴景澜拿出他准备好的冷光灯,按亮之后,放到了建筑物的正中央。 固定光源立刻将屋子整个儿都照得亮堂了起来。 祠堂的内部结构与外形相符,是一个大约三十平方米出头的正方形房间,除了正门之外,只有两扇相对的窗户,窗户上还镶嵌了结实的铁栏杆,吴景澜一根一根地检查过,嵌得很牢固,也没有被切断了再续上的痕迹。 大约是出了三小姐被分尸的意外,祠堂原本的布置都撤下了,此时整个屋子几乎空空如也,唯有东北角处放了一口小小的棺材。 吴景澜掏出手电,慢慢地走到棺材前。 棺材曾经被人撬开过,几颗钉子掉在旁边,早就生锈了。 吴景澜试着推了推棺材盖子。 棺盖很薄,吴景澜又是个身强力健的成年男人,很轻易地就推开了。 棺材内,有一具小小的干尸。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一具由零散肢体拼成的,小孩的革化的干尸,唯独缺了个脑袋。 吴景澜默默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知道,这一定就是郦家三小姐的遗骸了。 —————— 不知是因为此地气候相对干燥,还是三小姐的尸体入殓时做了某些特殊的脱水防腐处理,总之,这些残破的遗骸并没有在近百年的岁月里烂成一把枯骨,反而保存得尚算完整。 这倒多少方便了吴景澜调查三小姐的死因。 他给自己稍稍做了一点儿心理建设,就伸出手,拿起了女孩儿的右臂。 因软组织已经干枯萎缩,化成一层菲薄而坚韧的灰黑色皮革状组织,将骨头包裹起来,这条胳膊已经细得要命,看着比吴景澜的大拇指粗不了多少。 这只手尚算完整,切口大约跟腕部平齐,断面利落平整,显然是某种很有分量的利器切断的。 考虑到三小姐遇害的年代,轻便的电锯应该还没在本地普及,所以吴景澜觉得,分尸工具是斧子、砍刀或是锯子的可能性比较大。 吴景澜还注意到,这只手断手的手腕上还缠了一条霉烂的红绳。 这种红绳,他之前就见过。 ——是保姆秦嬷嬷编的。 “……奇怪……” 吴景澜捏着那节断臂,低声自语。 坐在电脑前的沈莳听到了他家吴哥的这声低语。 聪明如沈莳,当然知道吴景澜在“奇怪”些什么。 不久前,秦嬷嬷告诉吴景澜,在郦夫人头七那日的下午,大约四点左右,三小姐曾经找过自己,当时她亲手帮女孩儿系上了她刚刚编的红绳。 ——她说她把绳子系在了三小姐的脚腕上。 然而现在,红绳却分明出现在了死者的右手腕上。 那意味着,凶手因为某个暂不可知的原因,将三小姐本来戴在脚上的红绳,转移到了她的手上。 吴景澜检查完右臂,将它放回了棺材里。 尸块切割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碎。 除了消失的头部之外,死者的四肢被切成了小段小段的,特别是两条腿,大腿部分更是像切牛排一样,整齐地切成了一块一块——其细致程度简直超过了“分尸”的必要性,有点儿病态了。 与四肢切得过碎相比,三小姐的躯干部分倒是意外的完整。 她小小的身躯仅被截成了三段,胸口一块、腹部一块、盆部一块——凶手简直跟强迫症似的,每一块的大小居然都差不多。 吴景澜,还有屏幕前的沈莳都忍不住蹙起了眉。 作为剧本杀的高玩,即便没搞过刑侦没接触过真实的凶案,两人都觉得这分尸手法实在有些微妙的违和感。 一般来说,正常人杀人以后搞分尸的目的,多半是为了便于搬运,或者方便隐匿、处理、掩埋等等。 而部分反社会人格的凶手杀人分尸,除了上述理性的目的之外,还可能只是单纯地享受“处理”的过程,从而获得某种病态的乐趣。 不管三小姐身上有多少蹊跷,但就外表而言,她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目测身高不超过一百一十公分,体重大约也就不到二十公斤。 这么一个小女孩的遗骸,即便是完整的时候,不管是搬运还是处理,本身就比成年人要容易许多,即便要分尸,也没必要弄得那么稀碎。 而且就算是因为凶手有病,就是特别享受分尸的过程,也没理由只专注于切割四肢,反而不怎么去动她的躯干啊! 还有,她的头,又去了哪里? 凶手为何要在分尸之后,仅仅只取走她的脑袋? —————— 检查完小棺木里的干尸,吴景澜又在祠堂里仔细查看了一番。 然而时间隔了太久,祠堂在案发后就被里里外外仔细打扫过了,还可能在百年间被好些“前辈”进来搜证过,能剩给吴景澜的线索实在不多了。 一番努力却毫无收拾之后,他也只能放弃。 午夜一点四十五分,吴景澜离开祠堂,准备去找东侧配房的地缚灵。 根据笔记本上的记录,住在东侧配房里的,是郦员外重金雇来的一名道长,姓金。 那位金道长据说师从当时的茅山派掌门真人,在当地声名赫赫,很有两把刷子。 可遗憾的是,连如此厉害的道长都没有搞定郦家村闹鬼事件的能耐,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身死道消不要紧,还成了个永世不得解脱的地缚灵。 不过与几个发起疯来能要命的怨灵相比,道长毕竟是道长,相对来讲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但有一点:不要让金道长察觉到自己已死的事实。 当然了,如果不幸让他发现了,那事情也未至于太过严重。 恍然惊觉自己已死的道长会震惊、崩溃、嚎啕,但这个过程里,他只是自顾自地发泄,不会对来访者怎么样,只要及时退走,就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这般看来,那位金道长可以说是除了保姆秦嬷嬷之外,最安全最易沟通的地缚灵了,正合适吴景澜多打听些情报。 如此想着,吴景澜伸手,敲了敲配房的房门。 果然,门内很快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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