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简纾起身时,他才发现双腿早就麻了,千万蚂蚁细密啃噬的感觉瞬间涌入脑中,而此时门已经要被推开,情境之下,简纾竟伸手去拉就在眼前的把手,刚握上,他就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行为。 阮世礼推开门时,看到就是这么一副场景,这几天被他故意冷落的人正可怜兮兮地仰躺在雪白的地毯上,瘦弱的双腿叉开,膝处微微泛粉,浑身上下就只着了他的一件衬衫,此时,衬衫的扣子只随意的扣了几个,下摆散开,堪堪遮住□□的风光。 就在这空气凝固的时候,第二节 车厢里正研究算命之术的约瑟夫却突然把目光投向站在门口迟迟没有动作的阮世礼,那双与当年别无二致的绿眼精明地向微微打开的门缝看去,悠悠开口,“不是说累了要休息吗?” 没想到是真的,约瑟夫微微挑眉。 班师回国那天,他就听人说阮世礼将一个E国小孩强行带上了列车,一开始他还不信,毕竟这可是十六年从未有过任何桃色传闻的阮世礼,想当年,简纾走时那么一闹,是个男人都得留下不可抹灭的心理阴影。 约瑟夫以为这人这辈子就这样了,可这几天的反常行为让他嗅到了丝丝奇怪的气息。譬如,阮世礼无缘无故要将第二节 车厢和第三节车厢换成公共休息室,让原来住这里的总司令和伯爵搬到了后面。又譬如,在列车上这几天他们几乎就没怎么见过阮世礼,难得出身索尔公学的他们有缘聚在一起,阮世礼显然也是愿意和他们一起叙旧的,可却总是不愿意离开车厢。 “嗯。”阮世礼回答的声音有些许低沉,他没有回头,也并没有用力完全打开房门给约瑟夫更多的机会,只是微微推了推房门,有些僵硬地贴着门缝硬生生挤了进去。 约瑟夫半眯双目,眼底满是玩味,再譬如,某夜他走错车厢时,在这里听到墙那侧传来的奇怪声音。 “怎么穿成这样?” 微微皱眉,阮世礼将简纾从地上捞起抱回床上,被自己蠢到的简纾脸红了大半,干脆整个人埋在身前人的怀里,反手指向角落一团干硬了的棉质短袖短裤。 那日的荒唐立刻涌入阮世礼的脑海,刚刚还理智气壮的声音有些许降了力道,“那日是我的错,晚点我让人去寻些衣服来。” “阮上尉还敢让别人去寻衣服?难不成还嫌这风言流语不够多?” 没看到阮世礼的脸,简纾胆子就大起来,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恍惚间只觉得身前稳稳抱住他的还是那个十七岁的少年,但,这也仅仅是自欺欺人罢了,十七岁的阮世礼怎么可能会有这样有力的臂膀。 阮世礼并没回答,伸手去扣简纾衬衫下摆的扣子。 被抱在怀里的人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简纾心想,这人真的是对自己的名声没有一点上心。 这次,来到这个世界,除了阮世礼,简纾没能见到一个熟人,即使他们就只有一墙之隔。 车窗外的风景日日如一,这么多天,他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小车厢,即使路过能洗澡的村庄,也是在深夜,阮世礼将简纾裹得严实才带去的。 说到底,十七年过去,已经下葬的人忽然死而复生,并且还保持当年的模样,这样的情况再怎么说都有些许恐怖了。 “宿舍长,老K他也入伍了?”衬衫被老老实实扣好,简纾却又缩回了被窝里,明明能这样和阮世礼相处,他该满足了,可脑海里总是会重现当年在索尔公学的场景。 其实,除了阮世礼之外,在索尔公学简纾也有许多其他的朋友,尤其后来,大家对他出身的偏见渐渐减少,相处起来就和正常的朋友没什么区别。从前上学的时候,因为儿时的阴影,简纾和班里的同学大多只是有事才沟通的交情,倒是在这个世界,他感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友情。 温景行说,穿越是为了弥补历史的错误,虽然听起来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工具人,但简纾清楚,被救赎的不仅仅是阮世礼还有他自己。 “嗯,本来他也应该参加这场战役的,但之前有紧急任务被派到北边了。”阮世礼答道。 简纾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真是这样,当下整个人都兴奋地从被窝里钻出来,“不是我说老宿舍长那身材那体能也能入伍?” 阮世礼微微皱眉,过了很久才憋出几个字。 “他,瘦了。” 简纾被阮世礼这一脸严肃又奇怪的表情逗乐,捂着肚子大笑,边笑还边拉着阮世礼问这些年发生的事。 那年,简纾走后,第六宿舍的人为他在宿舍办了场哀悼会,据说,几乎半个索尔公学的学生都来了,其中一大部分曾受惠于简纾的深夜课堂。 但,很快生活就恢复了本该有的秩序,阮世礼这届升上六年级,每个人都忙碌地为自己的前程做准备,军校,艺校,就业……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每个人都不一样,未来的可能性让少年们着迷。 可这样各自朝着各自理想前进的生活没过几年就结束了,贵族比平民早了几年就知道战争要爆发,于是,分散在各个领域的上层少爷们纷纷涌入了军界。 本就贵族含量几乎高达百分之百的索尔公学一下成为了“军官预备役学校”,无论什么军队总是有几个索尔校友,这才有了这次决战时遇到这么多老友的盛况。 F.K也好,厉宇也好,约瑟夫也好,几乎所有简纾能喊上名的都在军队里。 列车悠悠地向前,阮世礼悠悠地回答简纾每一个疑问,终于到问无可问时,靠在他怀里的人才长叹了口气。 鼻尖是黑色丝绸长发上浓郁的香味,阮世礼的手腕和手指上缠着一圈又一圈黑发,“关心了那么多人,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呢?” 简纾顿时浑身一僵,从与阮世礼再见到现在,俩人睡一张床,一起洗澡,一起吃饭,甚至一起胡闹,但,他却始终没有问过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他,实在问不出口啊…… 在阮世礼下句话出口前,简纾即刻转身环上他的脖颈,淡粉色的软唇印上自然泛红的唇,舌轻敲齿门。被强吻的人满眼无奈,但并没有推开,而是长臂一捞,托住身前瘦瘦弱弱的小坏蛋,俩人之间毫无缝隙。 以前简纾总觉得肢体接触是一件非常难以接受的事,能清晰地感到对方的心跳、呼吸、颤动,这样近的距离只要床边人心生歹念,一刀就结束了吧。 但现在他发现,肢体接触是这样的简单,亲吻,抚摸还有颤动,这些动作能轻易地抵去那些不敢说出口的话,盖去心知肚明的伤痕。 车厢内的温度急剧升高,这次是简纾挑起的势头,战况总是要比之前激烈一些,身上刚刚被穿好的衬衫自是遭了殃,长出的下摆被弄得湿了个透。 一切都恰到好处,但,热源却又在关键时刻生生止住,简纾错愕地睁大眼,还漫着水雾的眸子不解地看向同样面色潮红,显然不好受的阮世礼。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反而是次次如此。 如果简纾是穿越到另一个人身上,阮世礼做不下去他能理解,但,简纾现在知道这副身体就是十七岁的自己,阮世礼却还不愿意做到底,这就很奇怪。 刚刚还沉重的呼吸硬生生被压下去,阮世礼伸手抚开简纾汗湿在脸颊上的黑色长发,打量身下的人,混沌的黑眸里是叫嚣的思念与欲望。 十六年,没有哪天他不在思念他。每次放假得空,他就到各处去寻找所谓“灵魂穿越”之术,所有人都当他是因为家里长辈在短时间内纷纷去世,哀痛过度。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要找的灵魂不是父母,而是一个仅仅在他的人生中出现不到两年的舍友。 你怎么能就这样风轻云淡地再次出现?仿佛当年的生死离别与这十六年的心心念念都只是个笑话。 阮世礼越想腹下的那股邪火就越盛,他怎么会不想要他,早在年少时的梦里他就恨不得将这人扒皮抽筋融入血肉,永远不再分离。 可是,越是想得到,就越不敢动手,他亦怕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 那轮得不到的明月不如就一只让它挂在天边,成为永生的念想。 列车停下了,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远处欢呼声如浪如潮。一年前出发的军队终是荣归故里,首都车站挤满了抱着鲜花的A国国民,他们来这里欢迎保家卫国的勇士。 “上尉……” 门口的士兵顿了顿,有些沮丧地垂头,这战结束,上尉已经不再是他们的上尉了,“阮代表,我们到了。” “来了。” 阮世礼一把抽过团在一旁的黑色羊毛毯将□□的简纾完全团住,不顾怀中人的抗议,光明正大地抱着简纾第一次出了车厢。 似雨的鲜花花瓣被热情的市民洒向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的士兵们,在达到首都前,这列列车先去了南郅,在那里他们脱下了破旧的军装,换上了崭新的军衣,黑色的似宝石谦逊又夺目。 赠与士兵们军服的不是已经摇摇欲坠的政府,而是南郅阮家。 一队又一队,热血的男儿终是熬到功成名就的那天。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前来迎接的陆军大臣走在阮世礼的身边,对阮世礼怀里抱着的人,他视若无睹,语气平静,与之相对的是几乎整个军队里的士兵和在场的市民都好奇地对阮世礼投去视线,。 这陆军大臣不愧是十八岁就步入政界的人,什么样的奇闻异事没见过。 阮世礼礼貌地笑了笑并未回答,这一笑倒是让陆军大臣晃了眼,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活,这孩子仿佛还是当年目中无人的第一公子,身上那股贵气并未被风沙磨灭,只是多了几分世俗的温润。 “阿纾,往后看。” 阮世礼将怀里的人向上颠了颠,微微将简纾脸侧的毛毯扯开。 眼前的黑暗忽地消失,与在车厢中不同,过于明亮的阳光让简纾睁不开眼,等白光渐渐散去,几米之外,熟悉的身影就在眼前。 科赫基,翊剋,约瑟夫,F.K…… 岁月与战争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痕迹,但却从未抹去少年时的热诚。 “如果简纾还活着就好,看到咱贵公子现在终是要进入政界了,他一定会很开心吧,毕竟这人总是吵着什么首相首相。” “是啊,如果还活着,或许我们这队还能多一个人呢。” 首都街边茂密的树与索尔公学中小道边的树渐渐重合,恍惚间,简纾觉得自己真的回到了那段实际上无忧无虑的时光。 深蓝色的西装外套与灰色的西裤,每天忙碌,平淡,快乐。 ---- 感谢在2023-07-26 12:25:45~2023-07-29 17:2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嗑学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4972760、三点水的洋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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