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变了。 “能每天睡到自然醒,能好好吃上一顿早饭,能在不工作不学习的时候到处逛逛,没有炸弹会从天而降,没有警报会突然拉响,没有家人朋友会突然死去……能有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也……” 简纾愣愣地问,“也?” “也有时候去找到一个你爱也爱你的人,用一生去陪伴,不急不忙。” 呼吸停滞的那刻,白色窗帘被风吹开,落地窗外蓝天一望无际,世界这么大,而现在的他们只能被困于别墅,看不到的远方炮火与硝烟正纷飞。 等到战火停止的那天,他们又各自身处何方呢? “那你呢?如果你不在我一个人又有什么意义?你知道每日每夜在那些扑朔迷离的文字中的我,有多么绝望无助吗?” 脑海中紧绷的弦断了,泪珠翻滚着从眼眶中流下。 “阮世礼,你把什么好事都做尽了,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没有你,那些日子又有什么意义?” 简纾知道说出这句话的自己很不负责,阮世礼何尝不是如此呢? 然而,抱着他的人什么都没说,只是小心翼翼地擦去他脸上的泪珠,即使自己的眼眶中也蒙着透明的一层水珠。 “没事的,我会去找你的,所以,在我找到你之前,好好对自己好吗?好好吃饭,好好生活,做自己喜欢的事。” 阮世礼的语调依然是那样沉稳。 即使这样,他也想让他安心! 简纾只觉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那是和十七岁的阮世礼在一起时完全不同的感觉,如果说年少时的倾慕是喜欢,那现在就是爱吧。 喜欢他时,能够亲手将这份感情切断,脑子依然会思考,会想在离别时给他留下一份美好,也会在分别后想起他,但也仅仅是将这份遗憾藏在心里。 而爱他时,所有情绪都不受控制,什么分别,他不想要,他想每天都和这半年一样,相互陪伴。 “阮世礼,我爱你,真的爱你。” 简纾再也控制不住这份情绪,他跪起身,双臂环上阮世礼的脖子,俯身吻上那张早就等了很久的唇。 剩余说不出口的爱意在唇间传递。 一向主动的阮世礼并没有立刻反客为主而是任由简纾有些笨拙地夺取,门外管家有节奏的敲门声没有人在意,太响的心跳,急促的呼吸覆盖了所有。 室内的温度瞬间飙升,有多少的不舍就有多少的缠绵。 “我也爱你。” 这次阮世礼什么都没做,只是在简纾睡过去前温柔地在他耳边轻声道。 和那夜简纾做的事一样,火光也带着阮世礼的手去勾勒简纾的轮廓,一次又一次,悲伤最终被温暖的光化尽。 等到天黑又天亮,他一遍一遍重复这样的动作。 壁橱中的火光终是烧尽了,只在黑色的木炭中依然亮着橘红色的光。 “一路顺风。” 阮世礼附身在简纾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门被打开时,管家已经抱着干净的衣服和毛巾站在门口,然而,世界仿佛停滞般没有任何动静,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忍不住抬头,在看清阮世礼怀中的简纾时,一下就惊呼出声,“简公子他……“ “嗯,我要回趟索尔,这里就麻烦您了。” 走廊中响起的脚步声依然是那样沉着稳定,咚——咚——咚—— 别墅大门被打开时,故事落下帷幕。 * “一路顺风——” 模糊不清的声音不知从何方飘来,熟悉得仿佛就是自己的声音,他要去哪儿?他哪里都不会去,索尔和阮世礼就是他的一切。 简纾猛地从床上坐起,四周办公室熟悉的景色拉回他的思绪,成小山堆的书,墙边挂着的《少年首相》,窗外洒在草坪上金灿灿的阳光。 要将世界撕毁的悲伤猛地将他吞噬,泪珠断了线般从他的眼眶中落下,比任何一场雨都要来得凶猛。 是梦吗? 一场有点过于甜美的梦。 “简教授?!” 路过的学生在看到简纾时纷纷停住脚步,即使没有一句话,他们也能感受到浓烈的悲伤,那是不用说出口的感觉。 “你们过得幸福吗?” 简纾依然望着远方。 熟悉的校园里学生们三三两两地交谈,白鸽从蓝天飞过,清风穿过宇宙抚平深海的梦。 “怎么突然这么问?” “那还是有点烦恼的吧,呜呜,教授你能不能帮我和王教授沟通下,我不想期末挂科。” “要是那货能明天跟我表白我就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全天下怎么会有这么难搞的人啊啊啊!” 等学生们回过神,刚刚还在眼前的教授已经走远了。 “我觉得简教授有喜欢的人了!这表情我熟悉。”学生A终于忍不住道。 站在他身边的学生B一巴掌糊上学生A的脑袋,“你这脑子,这哪是有喜欢的人,这明明是受了情伤好不好!” “可是,他问我们过得幸福吗?这一看就是有东西啊!” …… 自索尔元年起,A国再无战争。 综合国力达到世界顶峰,成为人民幸福率最高的国家。 推开B201宿舍的门,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简纾轻声呢喃,“你看到了吗?现在的A国和平稳定自由……” “可是,你又在哪里呢?” ---- 感谢在2023-08-05 23:45:08~2023-08-24 21:4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沉默寡言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怯懦 ====== “哎,这个月的工资又只有这么一点。” “兄弟你们家至少还有政府的补贴,我这边才是真揭不开锅了。” “真想看看首相大人在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世界。” “那时候刚经历过战争,人们都能生活得那么好,再看看现在!上面那批人早就腐朽坏了!” 在A国市民的眼中,配得上“首相”这个称呼的始终都只有出生于南郅,带领A国抗击D国的阮世礼。自首相去世后,后来的每一任当权者都不尽如人意。 渐渐的,似童话般的索尔市中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充满了哀声。 “别说了,我老婆在简家干了那么多年,前几天失业了!!这些贵族真的没有心!” 带着贝雷帽的中老年男人眼神黯淡,无奈地叹了口气。 “什么?爱思玲被辞了?!” 走在贝雷帽男人身侧的是一个更年轻的男人,但近年来为了赚钱,过度的兼职让他看起来比表面上要沧桑更多。 就在俩人走出写字楼时,一个穿着深褐色风衣的男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男人的身量看起来有些单薄,一头长到肩胛骨的黑发用丝带绑在脑后,褐色的眼睛框挡住蓝眸中的神情,仿若是从古老油画中走出来的学者。 “不好意思……” 看到贝雷帽男人时,简纾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贝雷帽男人在看清简纾的长相时,瞳孔猛缩,快要六十岁的年纪,几个大步就冲上前,壮实的手握成拳,直勾勾朝简纾的脸招呼去。 年轻男人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幕,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洛克冲向简纾,在他印象里洛克先生从来没有这般粗鲁的举动。 正值下班,写字楼前人来人往,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骚动吸引。 “我……” 简纾的眼里瞬时闪过悲痛,垂在身侧拿着厚厚信封的右手缩紧,直到昨天他才知道爱思玲夫人被简绮辞了,一听到这个消息,他即刻就去了爱思玲夫人的家,然而已经人去镂空,辗转了很久他才找到夫人丈夫工作的单位。 然而,拳并没有落在简纾那张满脸自责的脸上,而是在距离仅仅几公分的位置被另一只手拦住,带着黑色口罩的白发男人突然出现在简纾身前,桃花眼微扬。 “被打就这么乖?让你给我亲口却不愿意?” 温景行啧了啧嘴,趁着简纾还沉浸在自责中,一把拿过被掐得满是褶皱的信封,塞到洛克衬衫外的背心里,牵过简纾的手就大步离开,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刚刚仿若静止的时间再次流动,路人见不打了也纷纷失去兴趣各自离开,毕竟自己的生活都岌岌可危,也没那么多空闲时光去关心别人,现在的A国到底不是当年那个盛世了。 洛克显然没意识到这样的发展,积郁在心中的怒气此时再也压制不住,破口大骂,“就是他!我老婆在他们简家照顾了他二十多年,现在经济状况不好就辞人,心被狗吃了,我艹他娘的!” 刚刚散去的人群一瞬间又停住,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被温景行牵着的简纾身上。 “你放开我。” 简纾停住脚步,用力掰温景行的手,昨夜忘记关窗户让他有些发低烧。 听到简纾沙哑的声音,温景行立刻停住脚步,但始终没放开简纾的手,他轻呵一声,大声道,“先生,刚刚放进您衣服里的钱绝对够您和您的孩子一辈子无忧,还有,辞掉你老婆的人叫简绮,当前财政大臣的候选人,和我家小纾纾可没半毛钱关系,这钱是我家小纾纾人好赏给你们的。” “什么?” 温景行一番语调讥讽的话让洛克的理智回笼,他这才意识到背心里被塞了东西,在看到老旧信封中每张面额都高达十万冰吉币的厚厚纸钞后,整个人瞬间脱力,茫然地看向那个远去的风衣背影。 爱思玲回家时嘴里总念叨的那个名字猛然涌上他的心头,“简纾?” 名字自然地从嘴里流出,但人却已经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 “温景行!!你敢动我桌上的东西,我明天就去把你家花园里新种的兰花全拔了!” 等简纾回过神,这位明明忙得要死的当红明星已经挤占在他巴掌大的办公室,不,应该说是他家,到处乱晃! “本来就是为你种的,家门钥匙就在老地方,随时欢迎。” 摘了口罩,侧脸俊俏的温某人没有一丝一毫在意,长指一伸夹起书桌最上方写得密密麻麻的稿纸。 还穿着鞋站在门边的简纾根本来不及阻止温景行,被他藏了有一年的秘密彻底曝光。 “简纾,这是什么?” 长眉紧蹙,紫眸半眯,唇紧抿,稿纸上的各种复杂计算公式让温景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满脑子只有历史,不,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实际上只有阮世礼的简纾在学经济? 这是什么情况? 简纾恢复对阮世礼的记忆以来一直都表现得挺正常,甚至没有任何一点心理医生所说的后遗症,虽然温景行有时也觉得奇怪,但,他还是更愿意相信简纾能够放下,可现在看来事实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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