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瘦,是不是妈你又胖了。”简纾抬手抚上简萝的背,心里也泛过酸涩,“简纾”去世后,或许最难过的不是阮世礼而是这对母女吧。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这一年赚到的钱全留给她们,厚着脸皮让阮世礼以后多多关照。 “啊,真羡慕你,这么瘦!” 简梦然站在简纾身边懊恼地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自从她和季成名处对象以后,他就常常让人给她送吃的,还都是她以前想吃但没钱吃的,这一下没管住嘴,不知道胖了多少。 简萝一听,眉一皱,一巴掌拍上简梦然的后脑勺,“说什么鬼话呢!呸呸呸,我们一家人都要白白胖胖的,有福气!” 简纾和简梦然都被简萝的话逗乐了,一家人抱在一起笑得不亦乐乎。聊了几句后,简纾找了个理由将简萝支开,拉着简梦然去到没人的角落。 “哥,你做什么?”简梦然觉得氛围有点诡异。 “季成名对你好吗?” “啊?” 简梦然怀疑自己的耳朵幻听了,她哥这是问的什么问题啊!就在她想要拒绝回答时,简纾泛红的耳廓止住了她嘴里的话。 她哥也不好意思啊。 “嗯。” 简梦然点了点头,好像想起了,又补充道,“他对我真的很好。” 一开始,她确实有想过这会不会王子对灰姑娘的怜悯,但在和季成名的相处之下,简梦然明白这不是可怜而是爱,他真的爱她。 “将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后悔?” 简纾脸上的表情严肃,凝重,他没有办法告诉简梦然将来的事,她和季成名的未来很可能是悲剧,如果俩人真的相爱,简梦然又为什么会嫁给阮世礼?那样混乱的年代,贵族制在土崩瓦解,绝对不可能是不门当户对的问题。 哪个男人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 除非这其中有不可抗拒的力量,而这不可抗拒的力量在当时只能是战争。 “不后悔!”简梦然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圆圆的大眼坚定明亮。 “不悔就好。” 简纾轻轻叹气,但心里更多的是开心,虽然悲剧再所难免,但至少这是妹妹问心无愧的选择,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宽大的怀抱将简梦然环住,校服西装上淡淡的香味让人失神,“哥哥?” 有些沙哑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照顾好妈,出事了去找阮哥哥,他会帮你的。” 为什么突然要这么说?为什么出事了不能找你? 简梦然的心中有无数的疑问,但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或许是血缘的作用,她隐隐感受到了什么,一个很可怕的很可怕的东西,可怕到她不敢说出口。 她的哥哥真的太瘦了啊。 * “这回倒是不用我们自己化妆了,这效果然不一样!”更衣室里,十几岁的少年们叽叽喳喳激动地停不下来。 负责妆造的工作人员被这群男孩子夸张的反应逗得不行,这索尔公学到底是有多么难搞,才会把一群男生培养成会化妆,会做衣服啊! “咱女主角和男主角呢?去哪儿了?”终于有人敏锐地发现简纾和阮世礼都不在。 正坐在角落研究阮世礼画的石头的约瑟夫默默发言,“之前趁你们都在笑科赫基,这俩人换完衣服就跑了,估计是去见阮大臣了。” “啊?贵公子他爸也来了?索尔最近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阮昆丁说到底是财政大臣,平时都在首都办公,就连回南区也不常见。 约瑟夫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不仅如此呢,听闻贵公子的妈妈也来了。” “啊!”整个更衣室瞬间爆发出一阵尖叫。 安娜贝尔·莫切,整个A国历史上最美的女人之一,她年轻时的画像几乎是每个少年必备,就像现在阮世礼的画像被无数少女珍藏。 “我要去见我女神,谁都别拦着我!!” “我先我先,你滚一边去。” “喂,你扯我衣服做什么!” 上一秒还其乐融融的更衣室瞬间乱成一锅粥。 此时,剧院视野最佳的包厢内,少年们的女神安娜贝尔拉着阮世礼不让他去找简纾,而事实上,简纾就在一墙之外和阮昆丁对话。 “要走了?”阮昆丁摘下头上的黑色礼帽,露出头顶稀疏的头发,脸上不再是初见时的硬气,多了几分虚弱与慈祥。 “嗯。” 简纾在阮家庄园的时候和阮昆丁聊过有关“穿越”的事,并且阮家本就人听说过冥冥中会出现一个人改变阮世礼,所以简纾各种奇怪的言论也就显得格外自然,仿佛应证了当年的预言。 阮昆丁看着简纾,沉默了许久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神的安排对于他这样的普通人是无法理解更无法评论的,“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妹妹了。” “没有,我还得谢谢他的照顾呢。”简纾摇了摇头,“我想跟您说的是……”他有点说不出口。 不到三年,阮昆丁就会去世,而那时的阮世礼刚迈入军界,他怕阮昆丁一倒台,阮世礼就会被吃人不眨眼的军界抹杀,虽然,这些肯定都只是他多想了,但,此时的简纾满脑子都是能让阮世礼少吃点苦就少吃点。 “哈哈哈,我知道,你放心。”阮昆丁在政界多年哪能看不出简纾的意思,他伸手拍了拍简纾的肩膀,压低声音,“该给他铺好的路我都做好了,你说这孩子会成为将来首相,做父亲的自然会好好帮忙。” “还有哥哥那事儿,我调查过了,当年,确实有疑点。” 简纾瞳孔猛缩,他现在唯一不理解的疑点就是阮怀乐!他一直害怕自己的到来会影响历史,但事实上很可能他本就是历史的一部分,他做的事并不会改变历史,反而解答了许多原本找不到答案的事,但阮怀乐,他怎么都想不通。 “事实是什么样我会尽力调查,但,现在可以肯定,你说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我们的孩子。” 听完阮昆丁的话,简纾松了口气,冷漠地说,阮世礼的亲哥哥是否还活着不重要,重要的是阮怀乐不能是他的哥哥。 “你们俩过分了啊!”包厢里传来安娜贝尔娇俏的声音,“快进来!” 阮昆丁拍了拍简纾的背,“一起吧,妹妹等你都等急了。” ----
第81章 再见,少年首相 索尔的第一剧场有超过千年的历史,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文字还没有被发明时,人们就在这块土地上演出,将生活中的悲欢离合用干完活后有些笨拙的姿势表演出来,洒下汗水也留下泪水。 剧场中视线最好的包厢正对舞台,处于一层的梯形座位之上,整个形式宛若贵族家院中会有的小阳台,收纳了整个剧院所有的景色。同时,为了达到最好的视觉体验,剧院还提供了当下最新潮的望远镜,方便客人无死角地欣赏演员的表演。 此时,距离戏剧开场还有两个小时,除了打着暗黄灯光的舞台上工作人员忙忙碌碌,整个剧院一片漆黑,观众只有在表演开始前半个小时才会被允许入场。 当然,身份特殊的贵族除外。 阮世礼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但他却始终没有问出口,简纾苍白着脸朝他微笑时,那些疑问那些挽留硬生生卡在喉咙里,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他有本该属于自己的人生,他如何能自私地将他留在这里,留在这样一副病弱的身体里? 阮世礼曾以为世界上最难的事,是知道自己是谁,自己要做什么,要如何摆脱这该死的命运。 但,遇到简纾后他发现自己错了,他曾经困惑的一切其实早就在心底有答案,或早或晚他都会去实现。 最难的不是对自己如何,而是对别人如何。 “紧张?” 看阮世礼一副愁大苦深的样子,简纾轻笑。 包厢里的灯光同样昏暗,安娜贝尔和阮昆丁亲密无间地倚在一起浓情蜜意,或许是为了给两个年轻人留下独处的空间,两人与他们坐得很远。 阮世礼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从剧院的一片漆黑中转回到简纾的脸上,这一方的黑暗中尚且有一点光明,那他们的未来呢?上帝会为他们点亮一盏灯吗? 想到这儿,阮世礼不自觉笑出声,这时候倒是相信上帝了,他故作轻松地回答,“怎么可能,你呢?” “当然不。”两人只需一个对视就能清楚对方所想,刚刚有些凝重的氛围稍稍缓解。 简纾微微向阮世礼坐着的那侧挪动,左手盖上身边人不自觉地攥成拳的右手,俩人之间温热的体温相互交换,那是生命的声音。 “你不会这时候还想训我几句吧?”感受到简纾的体温,阮世礼反手就将人抱到腿上,不再有一丝一毫的顾忌。 “说你都是为了你好,你当做首相那么轻松呢?危险的时候多了去了,你这性格又别扭,到时候吃苦了没处说……” 三年后阮昆丁去世,五年后安娜贝尔去世,十五年后世界大战爆发。 和对简梦然一样,简纾也没有办法对阮世礼说这些,但被阮世礼这一激,他又下意识碎碎念,这或许是他唯一表达内心的方式。 简纾说着,在撇到阮世礼那双有点泛着闪光的黑眸时,瞬间停住了嘴,他赶忙伸手抚上那张委屈起来神都受不了的脸,“不说了不说了,你别哭啊。” “我没哭。” “哦。” 两人都放下心里鼓着的气,气氛一和谐又都感到自己的幼稚,不约而同地笑了。 没有抚摸,没有亲吻,更没有进一步的血肉交融,有的仅仅是简单的相互依偎,他们都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即使隔着两层衣服也格外清楚。 咚—— 咚—— 咚—— A国的历史有多长呢?据说超过了三千年。这三千年中有多少人曾相爱过,又有多少人被爱情伤害过?有多少爱而不得,有多少阴差阳错,有多少厮守终生。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但,却奇迹般相遇了,这该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缘分啊。 如果要求的不多,留下的回忆就足够各自走完余生。 “再多说几句?”简纾还是忍不住,手里不住地抠着阮世礼身上价格昂贵的扣子。 “嗯。”靠着的温暖胸腔传来震动。 “虽然这条路只有你一个人,虽然很多时候都看不到光,但最终你想要的盛世会在百年后造福所有世人,自由,平等,再无贵族制。当然,百年后也还有很多的问题,但对于现在的人而言那已经是不可想象的天堂了。” “所以,无论遇到什么都请你不要放弃,未来会有无数人感谢你的付出,当然我就是那些崇拜您的无数小人物之一。” 简纾的声音有些哽咽,“还有,虽然这么说不好,但是我还得告诉你,后人对于你的研究还有太多不足,主要是你真的太难搞了,留下的一手资料残缺又真假难辨,所以,世面上根本没有一本关于你的合格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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