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阮世礼统考没过,他真是急得要命,就连全国经济危机他没这么急过,但,他之所以这么急不是真以为阮世礼跟那家庭教师说的一样“脑子有问题”,他的儿子,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姑娘的去世就突然傻了?荒谬! 他自是知道阮世礼在做戏,但世界上最难叫醒的就是装睡的人,这孩子不愿意考,他还能冲去索尔替他考不成?! 无奈之下,阮昆丁偶然看到了那张登着全国第一考生照片的报纸,事实上,那份报纸也不是他定的,而是仆人看完后随手扔在玄关边被他偶然看到的,这一眼,阮昆丁就有种本能的直觉,这孩子说不定能劝动阮世礼。 于是,阮昆丁就想办法联系到了这个少年,和他做了个交易。 此时,在阮昆丁打量下的简纾,没有一丝一毫畏惧,一双蓝眼直直看向全国财政大臣,但他纠结了很久,才出口问道。 “我想问的是,夫人夭折的那个孩子,阮世礼死去的哥哥。” 简纾的话音刚落,书房内温馨的氛围骤然一变,阮昆丁手一抖差点打翻茶杯,安娜贝尔则惊得没握住手里的毛衣和织针,身旁的毛线球因为她猛地站起滚落在地,淡红色的细细毛绳散了一地。 “你,想问什么?一个早就死去的孩子。” 安娜贝尔的声音微微颤抖,她几乎都要忘记那个只匆匆看过几眼,面色发紫,双目紧闭的孩子。 不,她亲手细细抚摸过这个孩子,他和后来出生的妹妹很像,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睫毛很长,鼻子很挺,唇很薄。破碎的片段涌入安娜贝尔的脑海,血淋淋的,那么模糊,又那么清楚…… 阮昆丁在短暂的震惊后立刻反应过来,立刻冲向正捂着脑袋,面色发白的安娜贝尔,语气沉得可怕,“简纾,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安娜贝尔慌张的反应,阮昆丁骤变的态度,都让简纾心跳一滞,书房里的空气焦灼到极致,他明知不该再问下去,但,话比理智先一步出了口。 “您真的确定他死了吗?” “废话!老子连一个孩子死没死都认不出来吗!”阮昆丁怒吼,声音之大让被书房动静引来的仆人都不自觉后退几步。 阮昆丁脸上的表情显然不是在说谎,没有一个父亲能在这种事上开玩笑,简纾张了张嘴,但始终没能说出话。 阮怀乐那张和阮世礼有几成像的脸让他没法忽视,比起外貌更致命的是,阮世礼一开始对阮怀乐没来由的好感。 简纾很清楚这种奇妙的感觉,简媛对他再好,再讨厌简绮,也改变不了她和简绮是亲兄妹的事实。 简绮做出再多恶心人的事,简媛也顶多骂他几句,血缘是种奇妙的东西。 如果有机会,简纾其实挺想要一个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可惜他的父母很早就都去世了。 然而,一直沉默的安娜贝尔此时却从阮昆丁的怀中抬起头,那双空洞的大眼奇谲地闪着光,“简纾,你见到了他了是不是?他没死是不是?!” 她想起来了!孩子出生后,她因为难产大出血在床上昏了好几天,醒来后床边只站着满脸悲痛的阮昆丁,除了孩子刚出生那时,她根本就没有见过孩子的尸体! “阮昆丁!”安娜贝尔用力地拍打紧紧抱着她的男人,头上盘起的长发全散了,完全顾不上什么礼节,用尽全力一拳一拳砸在阮昆丁的身上,“你说话啊!” 怀里是哭得几近晕厥的妻子,身边站着审判官一样的冷脸少年,阮昆丁用力将安娜贝尔抱进怀里,压下她挥舞的手臂。 很久后,已经不再年轻的男人缓缓开口,眼里的自责与悔恨深不见底,“是我的错。” * 三天后,索尔公学第六宿舍。 “你们俩不会一个寒假都在一起吧!”科赫基拦住并肩走入宿舍的简纾和阮世礼。 宿舍大厅里其他的男生纷纷向门口投来玩味的视线,已经开学六天了,贵公子才来上学,还是和那个平民舍友一起从阮家的车上下来的,俩人身上穿的还是同款绣有阮家家徽的西装,这要说没点什么鬼都不信! 也就科赫基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会看不出来。 窜了个的阮世礼不仅比简纾高出半个头,也比科赫基高出半个头,他伸手揽上简纾,毫不畏惧周遭炽热的视线,声音冰冷含着微微的暴躁,“让开。” 阮世礼一开口,除了简纾外,现场所有人都虎躯一震,这声调简直比前几天那闹鬼的简家还要让人感到恐怖! 两年前那小心翼翼过日子的回忆迅如钻入每个人的脑海,就连科赫基都脸色一变,不自觉地后退几步。 但,他后退几步,身前的阮世礼就拉着简纾前进几步! 曾经被阮世礼推进泳池里差点溺水的窒息感再次在脑海中重现,“呕——”科赫基弯腰就吐了起来,周围的男生早就溜了个光。 刚刚阮世礼说话的声音和表情跟两年前他暴躁期一模一样! 没过几秒,整个第六宿舍就响起了一阵又一阵锁门声。有过两年“抗击阮式暴|政”经验的男生们即刻启动应急反应,打不过就躲! 但此时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男生,翊剋拍了拍腿上被刚刚匆忙逃跑男生蹭上的灰,淡定地扶起下一秒就要昏过去的科赫基,非常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都多大了,还在怕这事儿,那泳池就一米深,到你屁股了没有都不知道。” 然而此时科赫基已经完全听不进翊剋的话,整个人晕了过去,可见当年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等等。” 一直被阮世礼挡在身后的简纾忽然拦住要走的两人。 “嗯?”翊剋顿步,奇怪地看向简纾。 “他做什么了?” 简纾的口气完全就像是孩子犯事被老师喊来的老父亲,就差伸手揪住阮世礼的耳朵,扯着他给对方道歉,就连肌肉发达的科赫基都吓成这样,那得做了什么啊! “没什么,都是以前的旧事了。”翊剋笑了笑,揽着比他大了一圈的科赫基往宿舍走去。 “阮世礼!” 看着翊剋那淡淡的笑容,瘦小的背影,简纾更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羞愧感涌上心头。 可能是简纾这喊的一声实在过于凶狠,站在他身后的阮世礼竟没顶嘴,不确定地解释,“可能是有天心情不好……看到泳池边坐了个人,然后就没忍住把他推下去了?” 等阮世礼断断续续把事情想起来,大厅中已经只剩下简纾和他两个人。 刚刚默默看着翊剋一点点拖着科赫基上楼的简纾非常绝望,按着这全寝激烈的反应,当年惨遭毒手的肯定不只科赫基一个人。 “妹妹啊,要不我们还是去希腊吧,别当什么首相了,好好活着才是正道。”简纾语重心长地叹气。 手指已经碰到简纾脑后发带的阮世礼,听到这话猛地收回了手,但小指却不小心勾到蝴蝶结上方的圆圈,一个用力,被好好扎起的长发顿时散了。 “我……”被简纾这诡异的语气吓到了,阮世礼顿时一个激灵,“我不要。” “你不要就给我好好去道歉!” 简纾愤怒地从阮世礼手中夺回自己的发带,就他这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的样儿,选举的时候被兜出来,还选个屁!更别说上台后,哪里会有人帮他?还真以为一个人能抗得起一个国家?到时候D国没打败,自己先累死了! 说到底阮世礼是个天才有什么用,人际关系一点不会搞,说到底还是要教! “听到没有……” 身前的人一直没出声,简纾正想抬头看看阮世礼在干什么,可一股没来由的眩晕感忽然在脑中炸开,下一秒世界一片黑暗。 失去意识的简纾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那是脑癌晚期的滋味。 幸运的是,这次的黑暗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醒来的地方不出所料是白色的病房。 身边是紧紧握着他手的阮世礼,那总是笔挺的脊背此时深深地弯曲着,许是感到了手心中简纾的动静,阮世礼猛地抬头。 黑色的眼睛里不再有任何一点暴躁与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与安然,还有简纾一直想看到的成年后的星光。 “简纾……”沙哑慵懒的声音时隔很久再次在简纾耳边响起。 “欢迎回来!” 病床上面无血色的少年,笑得一脸灿烂。 ----
第70章 萨基之战的真相 “喂,你们看到前几天从简家送来的那几具尸体没有,浑身上下全是疤痕,手脚都死死卷在一起,还有眼睛!听处理尸体的那几个说眼睛怎么都合不上!” “啊呀,你快别说这些了……” “你怕什么?平时刨尸体就你动作最快!” “那能一样吗?” 几名带着口罩的年轻护士三三两两往住院部二楼走去,据说住院部二楼住了个索尔公学的男生,一头黑色丝绸一样的长发羡煞她们这些总是掉头发的劳苦打工人! 住院部执勤的护士长这几天吃饭都一直在念叨,说那男生笑起来,她的心都能化了。 但,传得更多的是,送这位暖男来医院的同学长得更帅,反正传来传去已经传成“神仙弟弟”这样的代号了,一旦有空闲,医院里年轻的小姐姐就都往住院部跑,想要一窥真容。 “不会跑空吧?”一名护士小姐姐有些不情愿,说到底能好看到哪里去,这些女人就爱乱传。 “不会不会,你看——”走在最前面的护士向二楼最里侧的病房抛去视线,跟在她身后的小姐姐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病房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躺在病床上的男生看着很是清瘦,右手举着一本课本,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但抿起的唇边有一个圆圆的小酒窝,是那种一眼就会让人放下防备的长相。 病床边则站着传闻中的“神仙弟弟”,他微微低头,全神贯注地看着病床上的男生,留给她们的仅仅是一个侧脸。 “这不是那那个阮世礼吗?” “你认识?” “我妹妹房里全是他的画像,我当时还说这男生长得确实很绝。” 在护士小姐姐们眼里无比温馨的慰问同学场景,在病房内其实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在卢瓦举行的第三十次会议主要内容是?” “不知道。” 简纾捏着课本的手不禁收紧,纸面上顿时显出几道深深的皱痕,“洛斯赫会议举行的年份是?” “不知道。” “那你能知道什么!”简纾气得直哆嗦,五岁就能巧舌如簧,把各种历史史实颠来倒去运用的人,现在跟他说一点这些最最常识的历史问题都不知道!这不是耍人还是什么!明天就要开学考了,这人简直一点没改进,还说什么要好好当首相,忽悠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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