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失忆了。 “你是谁?” 那双深邃的黑眼干净得像个孩子,茫然地看着他,语气也完全不是懒懒散散带点沙哑的调子,而是孩子会有的清亮。 根据医生的测试,现在阮世礼的记忆大概停留在六到七岁,智商基本正常,甚至依然能达到十七八岁的水平。 这下简纾能非常确认这货之前在装傻,谁家小孩六七岁就有十七八岁的智商。 阮昆丁和安娜贝尔见此欣喜万分,快乐地将阮世礼接回家,甚至没有问医生该怎么办。 “妹妹呀,我是谁?” 安娜贝尔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件事就是把阮世礼抱到怀里,将他的脸按倒胸前,疯狂薅头发,吸香香。 “妈妈。” 阮世礼乖巧地任由安娜贝尔对他捏圆戳扁,不带一丝防抗,完全就是一个大型的精致洋娃娃。 “阮昆丁,妹妹喊我妈妈,你听到没有!我有多少年没听过他真心喊我妈妈了?自从你把他送到北方那狗学校,他就越来越不喜欢和我亲近,别说抱了,碰都不让碰!” “妈妈?”阮世礼对母亲的话表示不解,可爱地微微弯头。 不得不说,这个动作哪怕是任何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做出来都会多少有点恶心,但阮世礼那张脸就是miss一切bug的王牌。 目睹全程的阮昆丁和简纾非常能体会安娜贝尔的心情。 这确实看着有点好薅。 那种前后极大的反差感让人欲罢不能。 于是最后还是简纾拉着医生把事情问清楚的。 “病人后脑遭到这样重的一击能醒过来就是奇迹了,更别说大脑的其他部位没有受到一点伤害,至于这个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是否会恢复,就看造化吧。” 简纾:“……” 这个年代的医生都这么不靠谱么?造化这种词语都说出来了?! 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劝了简纾一嘴,“孩子啊,人家家里有钱失忆了就在家里呆着,这世道做个傻子快乐一辈子也挺不错的,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你这病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好的,谢谢您。” 简纾在医生开启长篇大论的劝说模式前率先逃离现场,这样的话在原来的时代他听得够多了。 一开始还有点安慰,但渐渐地他发现其实就连劝他的医生也是绝望的,因为他们比他更清楚,没有治愈的可能。 只能将一切寄托于“造化”。 就这样,简纾和只有小孩子记忆的阮世礼一起回到阮家,经过商量,阮昆丁和安娜贝尔的打算是,让简纾先陪着阮世礼住在阮家,一直到寒假结束。 如果开学时,阮世礼能恢复记忆最好,他们就一起回索尔,如果不能就再做打算。 “阮世礼!”简纾双手在嘴前撑成弧形,大喊。 他真没力气跑了。 但,简纾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走不下去了,刚刚那个女孩的身影在他脑子挥之不去,他不自主地想要再看她一眼,想要和她说上话…… 心脏的跳动都因为那随着海风扬起的裙摆而加速。 勉强算是有过对象,虽然对象目前还是个只会奶声奶气喊妈妈的小孩,简纾清楚地知道这是心动的感觉。 不是吧? 等简纾回过神,他已经不自觉地走到女孩的身后,裤脚因为走得急沾上了淡黄色的沙砾。 虽然非常对不起保护他的阮世礼,那这种冲动实在难以压制,简纾在几分钟的天人相接之下还是决定和女孩打招呼。 他只是打个招呼而已,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阮世礼的事。 “你好。” 简纾的脸颊不自觉地泛红,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等下! 简纾猛地意识到什么,这香味不就是…… 与此同时,一直面朝大海的女孩转过头,一双朦胧的眼微微睁大,有点奇怪地开口,“你喊我吗?” 一张简纾死也不会忘记的脸出现在眼前,确实是一张举世无双风华绝代的脸,放在整个世界都少有人及,几百年后为“她”而做的画像会出现在各国的教科书。 “谁给你穿成这样的啊啊啊!丧心病狂!!!” 少年的咆哮惊了林中栖息的白鹭,唰一排从树林中飞向蓝天。 春日正好。 “你和哥哥说谁给你穿成这样的。” 简纾攥着阮世礼的手腕,拖着人就气势汹汹地往院子走。 “简纾你拉疼我了。” 阮世礼使劲用左手去掰简纾的手,可能因为心智上以为自己是小孩,使出的力气也格外小,完全撼动不了分毫。 简纾的步伐完全不见缓,今天他必须好好整治一下阮家这个风气了! “喊哥哥,不准喊简纾。” “不要。” 阮世礼嘟着嘴,翻了个白眼,侧过头。 “为什么不要?” 六七岁的阮世礼性子很软,见谁都会乖巧有礼貌地打招呼,但唯独对简纾总是抱着莫名的敌意。 “就是不要。” 阮世礼最后一次拒绝,之后就赌气再也不和简纾说话了。 简纾也不和他置气,拉着人就冲回院子,然而问了一圈也没有人承认,这些胆大包天的“仆人们”甚至纷纷称赞阮世礼漂亮,选礼裙的人有品味。 甚至有人已经拿出纸照着他速写了。 简纾只得赶忙拖着阮世礼回房间,立刻反锁上门,一个头两大大。 “你要干什么?” 偌大的卧房内就只剩简纾和阮世礼两个人。 简纾没有回答阮世礼的问题,仿佛是在将他之前不理他的行为还治其人之身,他几步走上前就开始扯阮世礼身上的衣服。 “我说,你要干什么!你怎么可以扯妹妹的衣服。” 天,这是个单纯可爱到会自称“妹妹”的小孩子啊。 简纾弄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女式礼裙该怎么解开,最后倒是让阮世礼和自己都出了一身薄汗。 这时候,阮世礼有点怕了,他睁大了眼睛,脸颊上带着粉,唇不点自红,紧张地盯着简纾,“我说你要干什么!我可是阮家的大公子,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 “噗——” 简纾没忍住笑出了声,这时候倒是知道自己大公子的身份了。 看着这张过度单纯的脸,有什么坏东西在简纾的血液里滋生。 手掐上上帝细细捏出的完美下巴,微微抬高,简纾将阮世礼从前逗他的声调学了个十成十,“干,你,啊。” ---- 终于让妹妹穿上小裙裙了,开心!(预谋已久)
第61章 可可 ====== “嗯?这是什么?怎么干?” 阮世礼没有一点害怕,反而一双眼闪闪发光,好奇地看着简纾。 简纾被阮世礼这单纯的眼神弄得没有一点欲望,反而觉得自己非常邪恶, “没什么,你乖乖地把衣服换了,下午继续上课。” “不啊,你说了一半不说全,我难受!” 神童的典型特征之一,好问,对什么都好奇。 “你把衣服换了,我就告诉你。” 简纾从衣柜里找出运动服塞到阮世礼的怀里,事实上,阮世礼的衣柜里都是清一色的西装,但自从简纾知道这一套西装最少要3万冰吉币后,他坚决拒绝继续让每天上蹿下跳的阮世礼继续糟蹋钱。 “哦。” 阮世礼有些不情愿地低头,接过运动服,默默转身挪到床边,落寞的背影格外引人注意。 纵然知道这货在演戏,简纾的心还是不自觉疼了一下,他叹了口气,走到阮世礼身边,替他解下头上的大檐帽,语气温柔,“下午早点下课,有朋友来找你玩,不气了好不好?” 被摘了帽子这下终于不像女孩的少年依然低着头,自顾自解熟练地解身上的扣子,一看就是常穿这种衣服。 “晚上陪你一起睡觉?”简纾开始努力回想这位小朋友喜欢的事。 阮世礼解扣子的动作一顿,轻轻哼了一声,但显然还在生气,“我还要听故事,就是你说的那个时代,有很多神奇东西的时代。” “好,讲故事。” 简纾本以为他会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想当年他把简绮惹生气了,他的好哥哥要他所有的头发做赔偿…… 就在简纾出神的时候,阮世礼停了手上的动作,悄悄看了他一眼,在发现总是温柔地哄着他的哥哥有些落寞时,有些莫名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炸开,一些奇怪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大片大片的画面让他有点犯晕。 但,他努力克制住奇怪的反应,转身轻轻在简纾的左脸颊上落下一个吻,像是偶然停驻的蝴蝶,仅仅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很快就离开了。 简纾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突如其来的童年回忆立刻被阮世礼的动作一扫而空,他不是讨厌他吗?这么会亲自己? “妹妹你刚刚做什么?” “没什么。” 阮世礼立刻转过身,背对简纾,发红的耳廓出卖了不好意思的少年。 * 简纾在批完阮世礼做的统考卷后,整个人忍不住长叹一声。 “怎么了?我做的不好吗?” 正在草稿纸上画画的阮世礼伸手去抓简纾手里的试卷,他压在画纸上的手臂刚离开,一副栩栩如生的南郅庄园大海图就出现简纾眼前,仅仅只是一只铅笔,这个小孩就能用恰到好处的浓淡排线来画出照片的效果。 “没有,你做的很好。” 简纾放下手中的笔,半靠在椅背上,看着正满意欣赏自己科科满分成绩的阮世礼出神。 这份统考A语卷的作文题目是,请谈论D国文明中为什么没有A国文明中的完整神谱体系。简纾是临时找的这份卷子,并没有提前看过作文题目,直到刚刚他才知道。 说实话,这根本不是十六岁的统考生能说明白的事,其中牵扯到一元和二元对立的问题。 在A国神和人是分离的,人不会挑战神,所以神一直都保持着最初被创造出来的模样,神谱也一代代被流传;而在D国神和人则是统一的,人能成神,神也能成人,所以神总是随着时代发生变化,不同的时代会出现不同的神。 一元和二元对立的问题不仅仅只是神谱体系的不同,更是两个国家民族的性格的体现。 这样的问题除非是在这方面领域有特别研究的专家,否则不可能讲清楚。 但,阮世礼不仅讲明白了,他还借着这个话题引申开,最终将自己的看法展示出来。 简纾看完这篇文章,关心的反而不再是D国没有完整神谱体系的原因,心里只剩下一个冲动。 想认识写这篇文章的作者,想知道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想知道他会怎么做。 “妹妹,”简纾觉得现在这个失去记忆的阮世礼比十七岁的他更像历史上那个伟大的首相,“如果,我告诉你,将来你会当上首相,你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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