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舟诧异的盯着谢春山,没有想到一向寡言少于的谢春山,竟然可以一下子说出这么多话来。 这绝对不是谢春山。 至少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谢春山。 这个谢春山竟然会认真的和村民解释,为什么不可以帮忙,竟然会被一群,无辜的村民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还会脸红? 这可真是个稀奇的事情。 萧怀舟一时间都不想上前去替他解围,倒是站在一旁抱着手臂玩味的盯着这场戏。 千年难得一见,一定要看个够。 那群村民很显然被激怒了,从一开始的低声哀求,变做了后面的大声谩骂。 “谢道长,难道你修的仙就是告诉你要如何见死不救吗?” “谢道长,你们有些人都是没有心的,你们接受着我们的香火供奉,却不愿意救我们的性命,我们在你眼里就跟蝼蚁一样吧?” “都不要跟他废话,谢道长要是不愿意救我们钱塘镇的话,我们就拦着他,不让他走,我就不相信,等洪水来的时候,他可以一个人独活!” 有村民挥舞着锄头:“我们还可以把谢道长绑了献祭,这样才能平息龙神的怒意,说实话,我们村子从前从来都没有洪水,自从谢道长来了之后,我们村子就不安分,也许龙神是不喜欢我们这里来修仙的人!” 一声声皆在声讨谢春山的不是。 有些稚嫩的谢春山站在人群之中,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做。 直到一道声音从大家背后传过来:“你们都是一群白眼狼,不过就是送了几只鸡几只鸭,更何况谢道长后来都还给你们了,你们就想拿这个恩情来要挟谢校长为你们破道!我呸!” 小男孩娇小的身影钻出人群,拽着谢春山的手就把他往外拉。 “你不要听他们说的,你只是路过我们村子,你没有义务要为我们牺牲,你今晚就走!” “不许走!你个小叫花子,你不要在这里添乱,有娘养,没娘教的,你懂什么!” 村民愤怒起来,连小男孩都骂。 可是那个小男孩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了,他厚着脸皮拽着谢春山的手,将他带离人群。 萧怀舟一路跟着他们二人慢慢走出城,来到半山腰的那座破庙里。 原来这座破庙是那个小男孩的落脚之地。 而此时那座破庙还不能称之为破庙,里面还是供奉着三圣人,只是因为香火不够旺盛,所以墙角也有蜘蛛网结在那里。 小男孩拽着谢春山坐下,像宝贝似的从面前已经熄灭的火堆里扒拉出两个黑漆漆的番薯。 然后献宝似的捧到谢春山面前:“饿了吧,你快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休息,明日你同我去堤坝上看看,看看还有哪里需要填补的。” 谢春山显然跟这个小男孩很熟悉,结果小男孩的番薯捧在手里,却一言不发。 “你不要觉得不开心,这是人世间的人啊,从来都是得寸进尺的。” “他们喜欢求神拜佛,可是若神佛不依他们的愿望,他们就会在心里唾骂,神佛不灵。” “你看这座破庙,曾经也是香火鼎盛的,可是这破庙里的神仙没有保佑他们风调雨顺,没有保佑他们发大财,后来他们就不来供奉香火了。” “你不要被这些人影响了你的修道之路,人都是自私的,在生死面前他们一定会放弃你去换他们的性命。” 小男孩说了一堆,嘴里还叼着番薯,语气里含糊不清。 可是萧怀舟却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 甚至感觉一个看起来才六七岁的小男孩为什么会如此通透。 再联想一下,他们叫这个小男孩小叫花子,可见这个小男孩应该是没有父母的。 一个小男孩流落在外这么多年,自生自灭,想不通透也不容易吧。 萧怀舟不知为何,忽然有些与这个小男孩共情了。 他虽然有父母在,可当母后死去之后,整个深宫之中就没有能够理解他的人。 小男孩说了一堆,却没有等到谢春山的一句回应。 小男孩似乎也习惯了谢春山平日里不怎么说话,自己将自己的那颗番薯吃了,然后就随意找了几个破草堆往上面一滚。 以天为被地为床,就这么呼呼大睡。 他太累了,他每日游走于各个地方丈量水深,然后还要陪着堤坝上的工人一起干活,不停的寻找堤坝上的漏洞,然后堵上。 他虽然人小,可也愿意为了自己长大的城镇贡献一份微薄之力。 但这份微薄之力他想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实现,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要挟路过村庄的谢春山。 那个本不该沾染尘世的谢春山。 破旧的小庙里,唯余谢春山一个人捧着两套的番薯站在那儿。 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破庙之中没有灯火,所以从萧怀舟的角度看过去就是漆黑一片,耳边只有小男孩均匀的呼吸声。 谢春山沉默了许,低下头一点一点拨开手中漆黑的番薯,然后将冷冰冰的食物吞下去。 他本不需要吃饭,可他不想要拒绝小男孩的好意。 这也是萧怀舟第一次看见谢春山吃东西。 多少有一些诧异。 直到夜深人静,虫鸣声声的时候,忽然一道视线自破庙里往外看过来。 谢春山脸色虽然稚嫩,但语气平静,扭头对着萧怀舟所在的方向缓缓开口。 “你是谁?” 无边月色落在萧怀舟的身上,将他身上的衣服全都照亮。 萧怀舟相信自己此刻所处的位置一定比破庙里更加的显眼。 显眼到谢春山一定能够看清楚他的脸。 可在幻境中的谢春山,却开口问他。 “你是谁?” 谢春山不认得他了?? 作者有话说: 萧怀舟:玩失忆play??? 失忆版本的谢春山,就可以舔下脸来对付青梅竹马了。(bushi)
第46章 萧怀舟站在破庙的外面与谢春山对视。 他们二人之间好像隔了千年的时光。 又好像昨日才初见。 谢春山质问的话音刚落,整个人就来到了萧怀舟的面前。 萧怀舟甚至没有看见他是怎么动的。 这大概就是修仙者所说的缩地成寸吧。 萧怀舟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谢春山在自己面前施展法术,没想到到幻境里面却见到了。 而显然幻境里的谢春山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法术,运用起来如鱼得水。 更直接一点说,就是不知遮掩。 “我是谁?你不认识了吗?” 萧怀舟存心想要逗一逗他,转过来反问谢春山。 可当他低头看见谢春山略显粗糙的手上伤口,还有身上萦绕着的淡淡的药香味。 萧怀舟几乎完全可以确信站在自己面前的谢春山就是外面的谢春山。 也就是说谢春山掉到黄河里去之后,确实通过那个亮光处进入了这个幻境里。 只是为什么谢春山会失去记忆呢,而这个幻境里为什么会有另一个谢春山呢? 确切的说,为什么谢春山在这个千年之前的钱塘镇,竟然会有自己的身份。 萧怀舟从来都不是个蠢人,虽然他不明白幻境的产生是因为什么,但是只要略一思索,他就能够猜测出来大概原因。 这个幻境里有曾经的谢春山,所以谢春山很可能是替代了原来的谢春山,只是一不小心失去了记忆。 而这个幻境里没有萧怀舟。 萧怀舟完完全全可以确定这样的场景他从来都没有经历过,他此生都没有来过钱塘镇。 所以他才会记得自己所有的记忆。因为他在这个幻境里没有替身。 这是一件好事。 萧怀舟望着已经失去记忆的谢春山,心中想要逗他的心思忍不住升起来。 “我不认识你,你应该要认识你吗?” 谢春山皱了皱眉头,有些奇怪的看向眼前人。 他总觉得眼前人很熟悉,可是他却能确定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此人。 奇怪。 “当然应该要认识我,你这个负心汉,你如果今日说不认识我,我就跑到你们归云仙府去,向你师父告状!” 萧怀舟一边说一边笑。 谢春山盯着眼前人,只觉得他笑起来的模样好像恍如隔世。 他曾经应该很喜欢这样的笑容,这样的白马春风少年郎。 可是他又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见到这样的笑容了。 他一直在寻找这样的笑容,如今他又找到了。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谢春山没见过他,又觉得无比熟悉。 “我说这么明白了还不懂?你看看这是什么。” 萧怀舟从怀中掏出了一份红色绳子绑着的东西,不客气的丢到谢春山怀里。 说起来这份婚书还是谢春山抓他的时候带过来的,当时谢春山把婚书妥帖保管,萧怀舟就半夜偷过来放在自己身边。 原本他是想找个时机将这份婚书给毁了,以免谢春山以后再拿这份婚书做文章。 可是想着想着又忘了。 也许是因为舍不得。 所以就将这份婚书随机带在身上,想着万一哪一天一不小心丢了,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可一直都没有丢。 没想到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竟然在这种时候派上了用场。 萧怀舟韩笑盯着谢春山。 盯着这个稍显稚嫩的小道长慢慢的解开红绳子,然后将那份婚书摊平。 谢春山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平静的表情逐渐开始崩塌。 甚至连萧怀舟都能看出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竟然开始颤抖。 这时候的谢春山,还真是一点城府都没有呢。 那封婚书上清清楚楚写着谢春山和萧怀舟的名字。 甚至还带上了归云仙府的金印。 谢春山修长的指尖碰到金印上,金印立刻就泛出一股属于归云仙府的仙威来。 足以证明这个金印不是仿造的,是确确实实属于归云仙府的。 而能够掌管归云仙府金印的,除了谢春山的师父长屿老祖之外,就只有谢春山自己了。 这一世的谢春山,很显然不知道自己竟然与人成过亲,甚至还有一份婚书。 尤其是因为他是修道之人,所以婚书上并不会载明时辰日期,毕竟千年修行生涯太远了,写上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所以这份婚书在现在的谢春山看来,是真真实实与自己签下的,连上面属于自己的签名都没有办法仿造。 眼前的人竟然……竟然是自己的道侣吗? 谢春山苍白的指尖捏着婚书,合同上紧张的有些微微的汗意。 他明明不记得这件事,也没见过这个人。 怎么会跟这个人有婚约在身。 实在是太诡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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