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向清心寡欲的谢道长,似乎唇齿之间还有被咬过的痕迹。 谁……谁会咬伤谢道长呢? 观书不敢去猜这个猜测。 数日过后,萧怀舟醒了。 睁开眼的第一道天光,便是谢春山,端坐在他的床前。 这位谢春山,无论走到哪里,无论遇到怎样的境地,都依旧是一副光明磊落,没有任何狼狈气息的模样。 此刻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即使是手中端着药碗,也依旧浑身上下弥散着一股清冷的味道,不似人间该有之人。 “我是不是做梦了?”萧怀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谢春山会在他的寝宫里? 难不成是因为他受伤太重,迷迷糊糊闯进了谢春山的房间? “醒了?” 谢春山的身体动了动。 手中的银勺与瓷碗互相碰撞,发出清脆冷冽的声音。 可这些声音皆不如,谢春山。 确切的说是不如谢春山的声音。 如同高山上的冰晶雪花,一点一点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是萧怀舟第一次听见谢春山开口对自己说话。 谢春山的声音虽然听着如同玉石之声,可是远不如他本人展现出来的那般冷漠。 甚至在这醒了二字中。 还有几分他难以察觉的柔情在。 萧怀舟一时愣在那。 谢春山却好像自来熟的上了手,端过手中的碗用勺子舀了浅浅的一勺。 缓缓将勺子递到萧怀舟的口中。 带着汤药温度温润的银勺触碰到萧怀舟柔软的唇,感受到那种返回的弹性。 谢春山有片刻的失神。 就好像是昨晚那样,萧怀舟曾经狠狠的不顾一切的咬上了他的唇齿。 想要将他这个猎物生吞活剥了,紧紧的吞入腹中,独占。 不再为他人所拥有。 但谢春山的这一缕失神并没有被萧怀舟给看到。 因为萧怀舟比谢春山还要失神。 他是谁,他在哪?他在做什么? 为什么谢春山会忽然跑过来给他喂药,他该不会还在东夷国巫族的幻境里没有醒过来吧? 他分明记得昨天晚上他已经回了萧王府。 还做了一个好长好放肆的梦。 在梦里他把谢春山这样又那样,翻来覆去折磨了个遍,实在是快乐的很。 结果今天一睁眼就真的看到了谢春山。 还有谢春山嘴唇上,那一抹完全没有办法掩盖的伤口。 看起来好像是牙印哦。 该不会是他咬的吧? 萧怀舟:“……” 我昏迷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 当第二勺药喂到嘴边的时候,萧怀舟继续机械式的张了张嘴:“啊……” 谢春山难得再开口说了句:“小心烫。” 是有些烫。 但是此刻比口中的药水更烫的,是他的耳根子和他的脸颊。 甚至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烫的跟发烧了一样。 萧怀舟是真发烧了。 虽然昨夜谢春山用自己的功法让他退了烧,但身体还是持续了一种低烧的状态。 整个人看起来还是迷迷糊糊的。 迷迷糊糊到甚至出现了幻觉。 萧怀舟决定打破这个幻觉。 他不能任凭自己在沉沦在巫族的幻境中。 因为他已经有无数次在回来的路上,梦见了他与谢春山肌肤之亲。 若不是这些肌肤之情,不是谢春山高高在上仰视他让自己沉沦的这些梦境。 萧怀舟怎么可能凭借这样的毅力支撑自己活着回到萧王府? 故里祁死了,东夷国乱了。 一路上都是追兵。 他耗尽一切回来,只是为了一定要亲手将玲珑骨送到谢春山的身边。 再看一眼谢春山。 多看一眼谢春山。 就算真的要死,他也是希望死前能再见谢春山一面。 万幸的是他没有死。 可不幸的是,他好像摆脱不了巫族的幻境了。 无论如何他都能看见谢春山在自己面前,甚至还温柔的走下凡尘来为自己喂药。 疯了疯了,这绝对是疯了。 萧怀舟甩了甩头,左右思索了一下如何破除幻境之中的谢春山。 然后他想着既然是梦境的话,那一定感觉不到疼痛。 于是他试探着朝谢春山伸出手,然后一把捏向了谢春山的脸颊。 谢春山看起来仙风道骨的,消消瘦瘦。 没想到脸颊上的手感还不错,竟然还有些许的肉意。 捏起来十分顺手。 萧怀舟:“好像确实不痛唉。” 被拽住一块肉的谢春山:“……” 谢邀,捏的是我。 但考虑到昨晚萧怀舟发烧发的迷迷糊糊,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谢春山还是忍下了离开的动作,任凭眼前的少年胡闹。 萧怀舟左捏捏右捏捏,似乎是觉得眼前这个谢春山是泥塑木雕的,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所以干脆越发放肆的上手。 整个人跟树袋熊一样挂在了谢春山的身上。 想起昨夜放肆的情况,萧怀舟只觉得意犹未尽。 喵的。 他为谢春山出生入死这么多次,可偏偏这位谢道长还像个冰冷的木头一样杵在半空中。 一点儿也不动容的模样。 他为谢春山拿过这么多次药,为他治疗身上的伤口,为他治疗瞎了的眼睛。 为他不惜受到鞭刑,得罪邻国,做了这么多年少气盛的事情。 偏偏换不来谢春山一眼的感激。 想想都觉得不太舒服。 既然幻境里面能看见谢春山,他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于是萧怀舟越加放肆,上了手还嫌不够,竟然准备直接一口咬上去。 昨夜烧的迷迷糊糊的,咬的还不算太过瘾。 今天他感觉自己人是清醒的,如果还沉浸在这种幻境里的话,那不如就让自己一次性爽个够。 “这药好苦,你喂我。”萧怀舟嘟囔了一声。 一个浑身滚烫的躯体,就直接贴上了谢春山的胸口。 很明显的感觉到谢春山的身体僵硬在那,浑身上下每一处肌肉都绷直了。 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 甚至连手中的碗都没有能够抓得住,汤药翻落下来,濡湿了他们二人胸前一大片。 要知道谢春山的这双手,可是握着一件霜寒十四州的长剑,问遍天下试剑人都无人敢与他一战。 总会端不稳一碗汤药。 是人乱了,还是心乱。 谢春山不知道。 唯有放肆靠上来的萧怀舟,竟然真的被眼前这幅景象说服,觉得自己确实是在幻梦之中。 否则谢春山怎么会抓不稳碗。 于是他越发放肆,整个人再度往前上了一层。双手环绕着谢春山的脖子,借着力道将自己的身体往上拉,想要凑近了去啃谢春山的嘴。却没想到因为谢春山失神的原因,他往上拉的力道又过于大。竟然直接将谢春山拉倒了下来。 两个人一起刷刷的倒在柔软的锦榻上,一层一层的被子将他们二人覆盖。被子之下,是谢春山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 “你紧张什么?谢道长也会紧张吗?” “反正是个幻境,昨夜我还没有亲个够,今日你就在幻境里依了我便是,左右你也是个幻像。” 萧怀舟说的认真。 尽管整个人被谢春山压在那,可是他的语气里却充满了攻击性。 还有那种跃跃欲试。 属于少年郎自信又雀跃的心情。 终于得偿所愿啊。 “如何依?” 谢春山只是呼吸有些急促,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和人如此亲近过。 当然这是第二次和萧怀舟这般亲近,难免还没有办法习惯这种事情。 可是他忽然想着,终有一日要习惯这些事的。 从前他刚刚被师父丢下归云仙府的时候,想的都是自生自灭算了,一个人孤零零的消散在天地间。 可自从遇到了萧怀舟,一切想法就好像每天都在悄然改变。 萧怀舟偷偷摸摸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在他心中那片贫瘠的土壤里面,竟然顽强的开出了花。 他无处可去,无枝可依。 注定颠沛流离的一生,却被一个凡人用自己全部的温暖给留住了。 有那么好多次,谢春山都曾经想过一件事。 若是他可以留在萧王府,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归云仙府没有任何规定说过,不可以退出仙盟过普通的日子。 如今他已经被师父驱逐出府邸,若侥幸没有死去,留在萧怀舟的身边,倒也不是不可能。 曾经萧怀舟手捧着血菩提放在他的房门口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他不愿意浪费这个小小少年的时光,因为他的灵府已经被师父打到破碎。 如果没有灵府的支撑,他虽然贵为修仙者,可是寿数只剩下数年而已。 如果谢春山没有记错的话,萧怀舟今年应该才堪堪只有十八九岁,这是一个少年郎最美好的年纪。 他不应该耽搁萧怀舟,哪怕萧怀舟对他痴心一片。 可那些日日夜夜在他的窗外响起的月琴,还有萧怀舟遍体鳞伤回来为他戴来治疗眼睛的药物。 明明身上浑身都是伤口,明明身上四处都痛的很。 萧怀舟却依旧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咧嘴一笑:“谢道君,我可以治好你的眼睛啦。” 再坚硬的心,也会因为这种笑容而动容。 谢春山他追根到底,还只是一个人。 而不是神。 直到萧怀舟冒死为他带回来的玲珑骨。 玲珑骨乃是巫族圣物,虽然之前的血菩提对于自己来说没有任何的用处,可是并不代表玲珑骨没有用处。 玲珑骨确实可以修复他已经破碎的灵府,甚至可以让他重新一点一点积攒起来内力开始修炼。 即使重回仙门巅峰状态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今,萧怀舟为他带回了玲珑骨。 他却忽然想要放弃修炼,单独只为萧怀舟一个人留下。 留在这萧王府中。 留在这少年身边。 用自己剩下的数百年寿元,陪着眼前的少年慢慢成长,慢慢变老。 慢慢青丝成雪。 谢春山动了谷欠念。 或许从她第一次见到萧怀舟的时候,他就已经动了不该动的谷欠念。 所以他慎重的,再一次出口问了一句。 “如何依?” 萧怀舟歪着脑袋,天真烂漫的想了一想。 然后抬起头来像小鸡啄米一样啄了一下谢春山的唇。 真是又冰又软,跟昨夜梦境里的一模一样。 “谢道君可曾听说过双修?我可是听说,用了玲珑骨之后想要修复破损的灵府,你们修仙界最快的方法便是与人双修。”
121 首页 上一页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