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谢逢骤然的愣神,他一个翻身,撑在对方上方。 搞什么,明明应该是他在上的好吗! 谢逢唇上还泛着水光,视线却骤地往下一沉。 赵扬紧跟着也顿住了…… 有没有搞错,猊毫的那个契约要不要跟掐准了秒表一样精准啊! 谢逢恍然回神,眼眸上移,定在赵扬脸上:“这……不是梦?” 赵扬正懊恼,脑海中突然大作的报警铃音又吵得他抱着脑袋、烦不胜烦。 他暴躁地一晃脑袋,早已被谢逢拉扯下来松垮半挂在肩头的衣物终于坚持不住,干脆利落地褪至腰部,一片纸也轻飘飘地从滑落的衣领中漏出来。 小纸趴在谢逢身上,揉了揉眼睛,抬起头,睁开了黑黑的绿豆大小的眼珠。 黑圆的眼珠先是看向面前上衣褪尽的赵扬,眨了眨眼,眼神一路向下定在了赵扬坐着的地方。 意识到那是什么,小纸自觉地撇开视线,默默地扭转头,当发现身后是什么时,单薄的脑袋狠狠一颤,两颗黑色小圆纸做的眼珠在谢逢脸上滚了一圈,小手一伸捂住眼睛,又透过指缝朝谢逢身下看去,顿了好几秒,才把手撤下,装作不经意地把眼神滑走。 谢逢:“……” 小纸手撑在谢逢身上爬起来,溜进空中,默默地飘去了外屋的书架上,钻进了两本书中间,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继续补觉了。 恼人的为神兽寻找媳妇的提示铃音终于消停下来,赵扬不胜其扰地揉着脑袋嘟囔:“还是得赶紧帮猊毫找个媳妇才好。” 谢逢幽深的视线下滑,在身上人起伏的胸膛前顿住,干涩地开口:“这猊毫也太磨蹭了。” 磨蹭?赵扬脑子里转了几个弯,终于想起了被教主卖掉的荀护法。 这个谢逢,原来早就有了私心! 他满头黑线看向谢逢,谢逢飘飘忽忽挪开眼,脸色涨红,又重重咳了两声。 赵扬也飘忽地将眼神从谢逢身上移开:“都怪我,是不是把你压痛了……我……我去找叶先圻过来给你看看。” 腰间一紧,谢逢的手心滚烫,发丝也挠得他痒痒:“不用了。有你陪着我,我就能好了。” 语音刚落,又开始咳嗽不止。 赵扬心疼地抱紧谢逢,为他顺气。 谢逢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脖间,酥酥麻麻,让人很是飘忽;顺滑的长发,顺气时顺带蹭一蹭也很是滑爽。 他一时摸得很是有些飘飘然。 屋外院角下,杜胥已经忧伤到开始数那株装饰梅树的花瓣。 好想再回到房梁上去蹲着啊,可是刚才被教主赶出来时,已被三令五申,没有命令,不得靠近。 不过这也不是他忧伤的重点。他忧伤的重点是——他们教主,英明神武、不苟言笑、刚正不阿的谢大教主,竟然赵前赵后判若两人,变脸速度之快令他咂舌。 刚才曼花长老刚把教主搀扶到凌云院的主屋里时,教主就不怎么咳了。曼花长老也终于放下心,只让教主多多休息。 奈何教主不肯啊,非要让曼花长老召集众人去圣雪堂,说有要事相商,声调神色毫无异样,可转眼见赵公子来了就立马上床装病。 他被教主从后窗赶了出来,亲眼看着赵公子进了屋里。风中悄然飘来的细语虽听不真切,但想也不用想,两人现在肯定是在屋内腻腻歪歪。 只可惜他不能亲眼见证,只能在院角,靠着点点风声努力想象。 院门处突有响动,杜胥眼尾一瞥,只见一袭青衫衣角漏入月门。他身体一僵,一个翻身溜上屋檐。 来人是叶先圻。 “谢教主。”叶先圻刚踏入院门便高声喊道。 虽说是喊他们教主,却先绕去了赵公子所在的侧屋,推开门在屋内搜视了一番,这才踏出门,去了教主的屋前。 “谢教主,在吗?” “叶公子何事?”屋内传出谢逢被打扰后明显不悦的清冷话声,“杜胥呢?” 杜胥趴在屋檐上一抖,这肯定是在怨他没把人给拦住。 “不是你说让大家去圣雪堂集合的吗?眼见大家都到了,曼花长老喊我来催你一声。”叶先圻果然傲傲如风中玉树,不为教主的气势所吓住。 “好的,马上就到。”谢逢答道。 “赵公子……在里面吗?”屋外叶先圻仍没有要走的打算,“我刚才看他不在屋里。” 赵扬手忙脚乱地套着衣服,见谢逢看他,拼命摇头——万不可说出去! 他现在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这要是被叶先圻看到,还不知要怎么笑话死他。 “不在。”谢逢靠在床头,声线冰冷,视线却灼灼钉在在低头慌乱穿衣的赵扬身上。 “那就奇怪了。刚才跑得像兔子一样火急火燎的,竟没有来你这里?该不会是想不通去五毒门报仇了吧?” 叶先圻自言自语的声音渐渐远去,杜胥在房檐上憋出内伤:“不不,他就在房里啊啊啊!” 等赵扬好不容易穿戴整齐,谢逢也已收拾稳妥。 赵扬托起惊愕的下巴,卧槽,谢逢他为什么能穿得这么快?刚不还靠在床头吗?怎么一转眼连发都束好了? 眼见谢逢虚弱地从床前站起,捂嘴轻咳几声,微弓身体,深一脚浅一脚朝他走来。 赵扬偷偷摸摸开了条窗户缝,确认叶先圻已经走远,回头看到艰难困苦努力前行的谢逢,心中一揪,一个跨步上前:“我来扶你走吧。” 谢逢边咳边点头,半靠在赵扬身上任由他扶着。 其实谢逢身量比他还高一点,此刻硬靠在他身上,让他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你身体如此虚弱,为何要在此时召集大家?”赵扬努力充当人肉拐杖,抵不住心底好奇。 听谢逢叹了口气道:“如今教中弟子百余人中毒,危在旦夕,我又受了伤,本教已是风雨飘摇之时。你醒了以后,还带回了五毒门的消息,恐怕已经有人坐不住了,叛教者一日不除,我心中难安。”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怎么除叛教者?”赵扬一听,慌了。 “我不碍事。”谢逢微笑着缓缓摇头,眼中却是坚定。 明明已经受了伤,咳成这样,却因为教内事务,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也要集结残余的教众揪出叛徒。 赵扬握紧谢逢的手臂,只觉得这手臂脆弱又牢靠,一股潺潺的热流在他心间流淌。 他暗暗发了誓,待会不管多凶险,他也要拼尽全力,护住谢逢! 作者有话要说: 太难了,改了无数次了 第84章 擒获叛徒 也许因为教众都聚集在圣雪堂,他们这一路走来没见着一个弟子。 黑云压山,风雨欲来,鸟雀也都不见了踪影。 赵扬扶着谢逢,越往前走,心头越重。 前方是一处奇险的悬廊,堪堪凿在崖边,一侧靠着山壁,一侧悬空,是去往圣雪堂的必经之路。 赵扬见风大,将谢逢换到内侧,以免崖风吹得谢逢咳嗽加重。 寒风无孔不入,纵使赵扬快用身体裹住了谢逢,那钻进空隙处的冷风还是惹得谢逢咳嗽连连,赵扬不得不停下脚步为他拍背顺气。 前方山侧的巨岩上,屠长老手捧一件雪白裘皮外袍,领着一队弟子快步而来。 谢逢靠在赵扬身上,一手还扶着山壁,咳得赵扬心揪着疼。 忽然他感到领口酥痒,低头一看,竟是小纸探出了头,轻飘飘飞出来,挂在他衣袖上。 赵扬惊讶道:“你怎么这时候出来了?小心风大把你吹跑了。” 小纸说不了话,藏在他衣袖后面,伸手朝对面戳了戳。 什么意思? 赵扬略带疑惑地望向对面,可对面只有往这边快步而来的屠长老。 小纸急得在他怀里打了个圈,又伸长手臂重重指向对面。 ? 赵扬更懵了:“怎么了?” 小纸张大了嘴,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干脆放弃挣扎,翻了个白眼自暴自弃地垂头挂在他袖子上。 这事后屠长老已经赶至了谢逢面前,当即弯腰行礼:“教主。”说罢又抬头看向赵扬:“原来咳,赵公子也在。” 赵扬嘴上说着“屠长老好”,眼睛却瞥向了刚才趁着屠长老弯腰时,飘到了屠长老头顶的小纸。 小东西一改刚才半死不活的模样,精神抖擞地,一下下遥遥跺脚踩屠长老的头。 屠长老后面还有一队魔教弟子站着,赵扬吓得肝颤,这小纸的胆子也忒大了吧…… 好在那些弟子也一水地低着头,没人想到要抬头去屠长老的头上瞧一眼。 估计屠长老是以为之前他那句“怎么了?”是在问自己,便回道:“属下是看崖咳……崖边风寒,特地……咳,取了保暖的外衣,咳,接教主您过去。” 见谢逢仍在咳嗽,屠长老不由担忧道:“教主,您有伤在身,咳,喊我们去凌云院便是,您咳咳,应多多休养。” 只是这咳声听起来比谢逢病得还厉害。 谢逢脸色苍白,勉强止住咳,虽显得气力不足,却是一贯的淡定从容:“劳屠长老挂念。只是事出紧急,也没想到那金丝蛊虫会如此厉害,竟破了我百毒不侵之身。” 金丝蛊虫? 乍听到谢逢的话,再看着小纸万般努力踩人的模样,赵扬脑中灵光乍现,小纸这么努力,莫非是想指出——解药? “可是……解药?”他问出了声。 小纸在空中欢快地一蹦而起,重重点了好几下头。 什么? 赵扬心下一惊,那可是屠长老,他身上怎么会有解药?! 难道……屠长老就是叛徒? 他双目一沉,目光紧紧盯住屠长老面门。 此人看着又黑又瘦又矮,还老咳嗽,活脱脱一个入了膏肓的病痨,竟会是伙同赫连幕下毒害大家之人? 屠长老惭愧笑道:“赵公子,属下对解毒实在一窍不通,咳,只带了件外袍过来,咳咳,若要为教主解毒,恐怕还得有劳曼花长老了。”说着上前一步,便想将手中的裘衣披到谢逢身上。 赵扬一颗心猛地一坠。 不对,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不对劲。 他不由将谢逢往身后一拉,挡在对方身前。 果然,一枚闪着泠泠寒光的利刃从那裘衣下闪现。 他大骇之下拂袖一挥,只听“当啷”一声响,一枚红黑云纹把手的匕首自屠长老手中掉落。 刃间涂抹有绿色的液体,泛着幽幽的光,显然是淬了毒。 赵扬怒目而视。 好家伙,趁着谢逢中毒,就迫不及待地搞起毒杀了?幸好被他识破,又被他挡住。他轻功是不好,但他武功还是可以的! 屠长老一刺不成,反手去拔腰间长剑,身后那一队弟子也纷纷拔剑,金属刮擦的铿锵响声叫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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