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的杜胥已经变成了一个小蓝点,看得出还在那跺脚,指着天空不知道在叫嚷什么。 猊毫在空中优雅地划过一个弧度,侧过身堪堪逼近山壁。 赵扬这才发现那光秃秃的陡峭崖壁上竟然还有个在奔腾跳跃的黑色人影——竟然有人正踩着山岩的沟壑往上跳。不,那不是跳,那是飞!玄色身影投在岩壁之上,别提多潇洒飘逸了,仿佛腿上安了风火轮,蹭蹭蹭蹭就要蹬上崖顶。 擦,不是吧,竟然是谢逢!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这种崖他都爬得上来? 命格酱,你是把那玄幻元素用在他身上了吧! 不行,待会上了崖他得赶紧溜,躲得越远越好,万一哪天谢逢改想法了,要抓他这个武林盟主,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赵扬拧着眉,紧紧抓着猊毫的白毛。 既生瑜、何生亮的愤慨在他心底滋滋滋得冒着火。 等猊毫玩够了飞上山崖,谢逢早已干净利落守候在崖顶。 午后艳阳洒下万丈金光,滚落在如茵的绿草上,远山如黛,白云空流,投落大片行进的光影。 谢逢长身而立,玄色衣摆随风飞舞,同身后碧草青山蓝天白云交相辉映。 简直把赵扬狗眼闪瞎。 从猊毫身上爬下,赵扬不舍地摸了摸猊毫的背,这才打发他去接杜胥。 眼见猊毫飞下悬崖,赵扬心不甘情不愿地对着谢逢抱拳道:“教主果然好身手,登崖如若履平地。” 谢逢沐浴在日光中,负手淡淡道:“赵公子过奖。” 看,这看似低调实则炫耀的表情,就差把“我很厉害”贴脸上了! 不过,也不关他什么事。 反正以后他和谢逢也就算是一拍两散了,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赵扬抬头看了眼玉树临风、一声不吭、沉着双眸看他的谢逢,心下小算盘弹得噼啪响。 起码就目前来看,经历过同生共死,这个谢教主应该不会再一言不合就取他小命了吧。而且,他毕竟也算救过谢逢,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再怎么样他也勉强算是抱上了大佬的大腿? 至于玉佩、约定什么的,那也不是什么麻烦事。等到这谢逢看到薛竟谦后,定立刻就会把这些都抛到九霄云外,从此心里眼里就都只有薛小受了。 赵扬回想原著里描写的谢薛二人相见的那段,真的是非常非常狗血。 当初谢逢从密道带众人上山,杀了个出其不意。谢薛两人初次相见,便分外眼红——一个是杀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好伙伴的仇家,一个是杀了全教好几百号好弟兄的敌人;两人怒目而视,却没成想视着视着竟擦出了爱的火花。话还没说几句,教主就手起刀落杀了无应门门主,掳了薛小受直接去了自己院子,扔进了屋里。 真可谓是天雷勾动地火一触即发啊。 啧啧,想他一个穿越来的大好青年,这辈子他都不会搅进这趟浑水里同谢逢抢主角受,更不可能和主角受抢谢逢。 他对男人半点兴趣也没,他只有一个简单朴素的愿望,那就是——吃好玩好潇洒江湖行!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请让打脸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赵扬:你这个无良作者,你要是敢这么写,看我打不死你! 第23章 分道扬镳 赵扬仰面朝向日光,微风轻柔抚过发梢,送来青草的香气。 终于不用再呆在崖底,他重获新生了! “啊啊啊!——” 杀猪般的尖叫打碎了赵扬壮阔的心境。 他扭头一看,猊毫正叼着杜胥的衣领出现在崖边。 杜胥手脚在空中四下扑腾,头发散了,仔细一看,脸上也满是泥土和划痕。 “这是?……” 猊毫一甩头将杜胥往草地上一扔,收了双翼,一副被熊孩子折腾得够呛的神情,不满地嘟囔:“这人怎么老是跑来跑去,害我只能这样把他弄上来。” 猊毫一低头,看见熊孩子还在地上发抖,伸出舌头,把口水糊了杜胥满脸。 “算了,我是神兽,不同你计较了。你谢谢我给你治伤就行了。” 望着被吓成了jpg的杜胥,赵扬同情地想:这人身上的伤是治好了,但心理创伤面积怕是更大了…… 他赶紧上前一步:“我们这些天都在洞里,他一直找不到我们,太担心我们了,可能说话动作都不太利索,我代他谢谢你了。” “行吧。”猊毫瞥了眼杜胥,嗷呜一吼,“那我下去了。你可别忘了给我找媳妇。” 靠,他还真给忘了。 赵扬勉强一笑:“那……你能不能先跟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也好物色物色……” “我也不知道……”猊毫抬起毛绒绒的前爪,颇为烦恼地挠了挠脑袋,“就……长得好看,人也正派就行。” 人也正派……可是有人类的媳妇要你吗? 赵扬干咳一声,用手指着正努力用袖口大力擦脸的杜胥:“你看他怎么样?” 杜胥擦脸的袖口骤然静止了。 空气中的风似乎也静止了。 猊毫幽蓝色的琉璃瞳孔转到杜胥身上,骨碌碌上下打量…… 谢逢蹙眉:“媳妇?” 猊毫嫌弃地扭头,道:“不要,乱跑乱跳,一看就不正派。”转身又对赵扬道:“总之,你别忘了,我有空会来找你要人的。”说着视线又飘飘忽忽在哆嗦着的杜胥的脸上打了个圈,这才挥了挥右翼,“那我就先回去啦。” 说罢,也不待赵扬回答,就头也不回展翅滑飞下崖。 谢逢目光沉沉看向他:“媳妇……是怎么回事?” 赵扬摸了摸鼻子,对于和猊毫的这样奇怪的契约,他半点不想多谈,当下打个哈哈道:“我和猊毫一见如故,便答应帮它找个媳妇。” 谢逢虽没再说什么,但赵扬能感觉到对方心情不是很好。 也是,要是连傻虎都有媳妇了,而他堂堂教主还没遇见主角受,确实说不过去。 杜胥终于回神,见猊毫已走,气得指着赵扬鼻子,跺脚呸了一声:“你给它找媳妇就找媳妇,把我拖下水干嘛!我可是个男的!” 听闻此话,谢逢眼尾一扫乜了过去,杜胥果然噤了声。 说什么不好,非要触怒教主的性向,教主不瞪你瞪谁? 赵扬撇撇嘴,看着杜胥瑟瑟缩缩地退到一边再不说话。 日光灿烂,周边气压却在谢逢阴沉的神色中遽然降低。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赵扬再次抱拳:“多谢教主连日来的关照,赵某这就告辞回山庄了。” 谢逢脸色愈加阴沉:“等等,不如……我们同行至前方山坳?” 什么?还要同行? 苍天啊,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甩开这尊低气压大神啊? 这些日子在山洞里,每次看到谢逢他都感到心在跳动不安,偏偏防备谢逢成习惯了,就怕他对自己屁股有想法,不论谢逢做什么,他都忍不住去看一眼,导致他现在对谢逢的作息生物钟都记得滚瓜烂熟,简直是身心俱疲啊。 赵扬刚想义正言辞地谢绝,杜胥的话已然飘了过来:“可是……天鸣山庄明明在东边,我们玉圣峰在西面啊……” 就知道这个嘴炮忍不住,教主的场子都敢拆。 他虚空中唤出命格酱:【命格酱,你知道去天鸣山庄怎么走吧?】 【知道,此地往东一百公里,白城落霞镇东北角,就是天鸣山庄。】 命格酱此番回答得倒是很快。 赵扬赶紧接道:“杜兄说得是,我认得路,我自己回去就行。” 他望向谢逢,感觉对方视线明明刚才还在他身上,却在他看过去时倏然飘到一边。 谢逢这是被杜胥拆场,心虚了? 赵扬虽这么想,却又从心里觉得不可能。 谢逢再开口时,声音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杀害令尊的凶手,也是为了还我圣教清白。” 赵扬抱着思逢剑点点头:“感谢谢教主,那我们就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当然如果无缘,那就再也不见。 谢逢沉默点头。杜胥高喊“再会”,朝他摆手。 赵扬提溜着思逢剑潇洒地转身,才走了两步,就听半空命格酱急吼吼地叫道: 【错了!错了!那是往西!反了反了!】 赵扬尴尬绕了个“C”,调转方向往回走。 苍茫的天地间,一袭白衣越缩越小,最后聚成一个白点,消失在山阙间。 崖顶,玄色的身影久久伫立,目送那至走远都未曾回头的身影远远离开。 没走多远,赵扬就开始后悔了。 这荒凉的山里除了树啥也没有,奥不,可能还有些吃人野兽什么的。这一路风景也没啥看头,千篇一律的山,看不了一会就审美疲劳了。 一百公里,这搁在现代,只要有辆车一个小时不到就能开到了。可在这糟心的书里,纯靠他撇开双腿走,没个两天走不完的吧? 肚子咕咕作响,饥热交加的赵扬找了根树干靠坐着,把剑放到一旁,擦了把额头滴落的汗,从怀里掏出了从灌丛中摘来的桃金娘野果,悲哀地叹了口气。 这桃金娘还是当初在崖底之时,杜胥教他认的,说可以摘了充饥用。 剥着桃金娘那难剥的皮,赵扬不禁悲从中来。在这架空的、陌生的书中世界里,他连个朋友都没有。如果当初他没有因为害怕谢逢就撇下谢逢不管,那最起码现在还能有个人能给他打点野味吃。 临近傍晚的时候,赵扬终于寻着一条山涧边的土路。 顶着午后热辣辣的日光赶了一路,他嗓子早已干得冒烟,可手上又没陶器,也没杜胥应着他的要求砍柴给他烧火烧水,难不成让他直饮河水? 找了块尚算干净的河边岩石,赵扬把剑搁在一边,袖着手斜斜倚靠在岩石上面,怔怔望着滚滚东逝的河水发呆。 饿上三天应该饿不死人的吧? 刚这么想,命格酱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就在耳畔乍响,但似乎因为嘴里还塞着东西,导致字句含混不清。 【你揉点志气好不好。你上在好歹也是武功高长的大侠,动不动说至己饿死尚话吗?】 赵扬眼神空洞,呆楞出神,听完了命格酱的啰嗦,才凉凉出声:“饿死的话,再重生能不能管饱?” 命格酱像是被什么噎了喉咙,呛咳了半天,最后还咕咚吞咽了什么进了肚里。 【咳,咳咳,别想了,咳,三天饿不死的。】 赵扬长长叹了口气,抽出手来正准备直起身去河里掬捧水喝,恰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马蹄的嗒嗒声,还混着车轱辘噔噔噔的声音。 赵扬右手凌空一抓,思逢剑霎时便飞入手中。他保持着倚坐在岩石上的姿势,缓缓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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