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赵扬颇为不解的是,谢逢对神兽似乎不如先前恭敬了,至少,他再也没听过谢逢喊猊毫什么前辈,称呼也从“您”变成了“你”,谢逢还总是摸着它的虎头安慰,语气也像在哄小孩,什么“别难过”、“别听他瞎说”、“你也很厉害”等等,连这种亵渎神兽的话都敢往外说。 最离谱的是,有一次,赵扬竟然听到谢逢对猊毫说——“你很是长大了一些。” 长大?他怎么没看出这只傻虎哪里长大了? 赵扬鄙夷地看向那不要脸的傻白虎,后者竟还一个劲地用头蹭谢逢——简直堪称史上最没骨气、最狗腿的神兽,没有之一! 可到底为什么呢! 赵扬思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谢逢看了“师父师叔与虎图”之后,悟出了猊毫实质就是自家师父养的宠物,那自家师父的宠物当然就是自己的宠物了,以这种眼光去看猊毫,自然要亲昵许多。 山中无日月,洞里不知时。 也不知过了几日,赵扬亲眼见着谢逢将梅剑练得炉火纯青,又将那圣教圣尊留下的秘籍也烂熟于心。 石穴里暗无天日,赵扬早就蹲得快要发霉了。此刻见谢逢大功已成,忙借口担心杜胥在上面等得久了,要出洞去。 “当初,我们是被湍急水流冲入洞中。如今,想要溯流而上,怕是困难。”谢逢眉心微皱,颇是担忧。 赵扬心道这有何难,他们可是坐拥一只大神兽啊!而且听这只神兽的意思,它之前还经常到上面去遛弯。 于是当下便唤来猊毫,问道:“猊毫,你能把我们从潭底送出去不?” 果不其然,猊毫扑腾着双侧小翅膀,抬头傲傲娇娇道:“当然可以。我还可以把你们驮回崖顶。” 真是意外之喜啊。 猊毫向来是说到便做到,二话不说,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大气泡。 气泡晶莹剔透,直径约莫八|九尺,兜头将他和谢逢罩在了里面。猊毫轻轻一吹,就将他们连人带气泡一起送进了潭水里。 这气泡浮在水面,不破不化,只是内壁滑不溜秋,随着水波晃动,极难站稳。 赵扬和谢逢背靠背,用力踩了几下,只觉得脚底软绵绵的像踩在棉花糖上一样,又用思逢剑柄戳了戳,气泡被顶出了一长条剑柄的形状,却仍旧丝毫未破,不禁叹道:果然神兽出品,质量保证啊。 猊毫一展双翼,倏地一下钻进水里,这气泡便像有根绳子拴在猊毫身后一般,紧紧追随着猊毫向潭底冲去。 虽说气泡的泡壁质量牢靠,可猊毫这样横冲直撞,却是要将他们颠得七晕八素。 赵扬在气泡里滚成了一团,晃得脑袋发懵。谢逢原本还趴在壁上,被他这么一冲撞,也滑到了底部,和他滚到了一处。 投诉啊,他要投诉,这什么破烂道具,一点都不考虑用户体验的么! 耳畔一声嗡鸣,气泡内压力陡增,背部砰得一声撞上一个硬物,纵然有棉花糖缓冲,那力道也让他痛得忍不住哼了一声。 他刚想张嘴骂声“擦”,脸颊却被埋入了一个温热的脖颈中,一双大手攀上了他的背部,将他的背整个护住,他的双腿也被人给夹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逢:他一定还是介意我是圣教教主,介意黑白两道身份有别,不肯与我相认。但他又给我希望,说会有圆满结局,这又是表示什么意思?啊啊啊我好纠结!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赵扬:我都说我失忆了,谢逢一定明白,我根本不喜欢他了! 第22章 终出洞底 当他意识到那是什么,立刻抵肘要将对方顶开,可谢逢低沉的声音已经携着温热鼻息在他耳边响起:“别乱动。” 赵扬被这声音喝住了,不敢再动。往四周望去,气泡已经被挤压到最小,堪堪贴在洞壁上。猊毫庞大的身躯,也不知是怎么通过的这条小道,气泡被他拽得变了形,每通过一个狭口就会带出巨大的反弹力,将他们弹向洞壁。 谢逢说的不错,如果他们不抱在一起呈麻花条状,全身上下估计都得被洞壁撞骨折了。 可是,谢逢的这个姿势,却明显是包裹着他的。 他被气泡带得往前冲了好几次,每次都是谢逢代他撞在洞壁上。谢逢的闷哼伴随阵阵喷来的热息吐在他的耳侧,挠得他心慌,就在他想反手抱住对方的时候,对方箍住他后背的手臂却先松了。 晶莹的微光照亮四周,赵扬抬眼,原来他们已经通过了那条细长的甬道,谢逢躺在他身边,逆光的眉毛和眼睫显得根根分明,曜黑的双瞳见他望过来,淡淡开口说道:“好在安全通过了。” 果然——只是战略性合作。 赵扬终于放下心,却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却说不清是在失落什么。 随着气泡冉冉升起,久违的阳光光束自头顶射来,他忍不住抬眼望去,炫目的日光穿透水波,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身边五彩斑斓的鱼群蜿蜒游弋,气泡在水中轻盈盈上浮。 等到猊毫吹破气泡,他们已是站在来时的潭边青草地上,周身沐浴在正午的日光中。 太舒服了,生命来源于光啊,赵扬一扫心中阴霾,通体舒畅地喟叹一声。 “这是仙宝‘浮光泡’,用一次即毁,我只有唯一的一个,正好带你们出来。”猊毫爬上潭边巨石,开心得嗷呜吼了一声。 命格酱这是连仙宝都安排上了?那下一步本书是不是要改走仙侠路线了? 赵扬还顺带吐槽了下这仙宝形同鸡肋的保护功能,便转过身呼唤谢逢一起走。 两人一兽并肩沿着溪涧一路北上。 猊毫难得出来放风,一路欢快得跳来蹦去,吓飞了无数蝴蝶和蜜蜂。 赵扬恢复了内力,脚程自然也比来时轻快许多。若不是当初被谢逢横插一杠,没能落入深涧,否则轻功也恢复的话,速度还能更快。 只用了一个时辰,赵扬和谢逢就回到了熟悉的崖洞口。 而猊毫贪玩,半路上看到条繁忙搬运食物的蚁队,就顺着一路研究去了,此刻不知道是不是在捣蚂蚁的老窝。 远远地,赵扬就看到了坐在崖洞下烧火的杜胥。 这才几天未见,杜胥就把自己搞得蓬头垢面,狼狈不堪,怔怔坐在岩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连他们走近也没发现。 “杜大侠!”赵扬高声一吼,张开双臂。 杜胥愣怔回过头,不敢置信地望向他们,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明显是哭过。 “教主!您终于回来了!”杜胥把手里的东西一扔,飞奔到谢逢身边,伸手想去扒谢逢衣袍,又不敢,只得颤颤地揣在身前,泪眼汪汪:“我快担心死了。” 赵扬张开的双臂尴尬地悬在空中,装作做伸展运动活动了下筋骨。 要不是他提议赶紧回来,这杜胥还不知道何日才能见到他那一心只有武功秘籍,乐不思蜀的教主。赵扬颇有些一片好心喂了狗的惆怅。 “杜大侠,你……不担心我么?” “担心你?”杜胥抹了把眼泪,从谢逢衣袍间抬起头,“你不是好好地站着么?有啥好担心的?” 喂喂!你家教主不也是“好好地站着”么! 赵扬哼了一声,瞅见之前被杜胥扔下的细长的东西,像是个用麻和草编成的绳子。 “杜大侠,这就是你编的绳子?速度很快啊。” 赵扬牵起那只有小指的一半粗的绳子拽了拽,对绳子质量深感怀疑。 回过头一看,却见杜胥双目瞪圆状若铜铃,满眼皆是骇然神色。 猊毫不知什么时候探着个脑袋,硬是挤到赵扬袖间,好奇地瞅着那绳子,伸出爪子轻轻一勾。 啪哒——绳子断了。 “啊啊啊!”杜胥手脚并用躲到谢逢身后,探出半张脸,惊惧地瞪着猊毫:“你……别来找我索命啊!我不是故意吃你的肉的!!” 猊毫:“?” 赵扬:“……” 杜胥:“啊!妖怪啊!” 猊毫呜咽一声,蓝眸中受伤神色尽显,双翼一展钻进了树林里。 赵扬头痛扶额,先拍拍杜胥的背以示安抚,又去树林里把撅着屁股趴着踩草叶的玻璃心猊毫哄了回来。 他老父亲一般地为一人一兽互相作了自我介绍,苦口婆心地为两人搭建了友谊的桥梁,此二位总算是和平共处相安无事了。 谢逢全程没事人般冷眼旁观,只在赵扬说得口渴时递了一杯涧水。 倒显得像是他在多管闲事了。 赵扬喝水的间隙,听得谢逢说道:“今日猊毫跟随我们长途跋涉,也是疲累了,大家且略作休息,明早再上崖。” 猊毫一甩鬃毛,眼睛忽闪闪:“我不累。我可以驮你们上去。” 赵扬禁不住啧啧,这猊毫也太没眼色了。人家教主嫌累了想休息一晚,你倒好,拆场子拆得这么干脆。 谢逢又望向杜胥:“杜胥,你可有什么要收拾的?” 杜胥神情犹在恍惚:“啊?没。”见猊毫目光炯炯盯着他,不由往旁边又挪了挪。 谢逢略一思忖:“也好。”目光又扫向赵扬:“你上去后作何打算?” 作何打算? 他作为一个炮灰盟主,要想保住小命,还是得低调地藏个犄角旮旯隐居,如此这般全书往后也就可以继续当没有他这个人。反正他现在手里还握有一次重生机会,他就不信活不到全剧终! 【我觉得,你还是先回山庄的好……】半空中命格酱的声音非常不给面子地响起。 赵扬挑眉。怎么,难道系统还要管他去哪? 命格酱好声好气、好商好量地引导:【你想想,隐居总得要有钱吧?可是,你有吗?你没有,对吧,但天鸣山庄有。】 命格酱说得十分在理,毕竟他现在身无分文,也无一技之长,更不会挖田种地,拿什么隐居?情怀吗? 看看魏晋那些隐居的过得有多惨就知道了。 【行吧,我回山庄就是了。】 赵扬回了命格酱,咳了咳,慎重开口道:“我……回山庄。” 谢逢敛了双目,神色看不清楚:“也好。你武功既已恢复,回山庄也稳妥些。” 猊毫已在一边敞开四只爪子往地上一趴:“你们谁先上来?” 杜胥不动声色往后面退了小半步,赵扬早就心心念念猊毫柔软的毛背,当即豪迈道:“我先来。”便手脚并用爬上了猊毫的背。 “等等!”杜胥又惊疑又委屈:“我搓了那么久的麻绳,你都不用吗?” “谢谢好意,你自己用吧。”赵扬潇洒回道。 “坐稳了。”猊毫嗷呜一吼,展开双翼头也不回直冲上云霄。 耳边风响飒飒,猊毫兴奋地在空中绕着八字,活像被关了好几天不让出门的哈士奇,此刻一被放飞高兴得到处撒泼打滚,飞东飞西忙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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