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究白现在回过头审视, 才发觉在感情问题上,他处理得多糟糕。 静默半晌, 谢究白浅叹了声:“去忙你的吧。” 他竟头一回, 对一个人产生了愧疚的情绪。 现在这一步,他迈出去缺乏一点推动力, 想收回来又有点难受。 谢究白以往对宴辞, 都是抱着玩乐的态度,觉得自己高兴了就好。 但现在, 他开始正视宴辞,正视这段他曾经并不放在心上的感情。 -遖颩喥徦 隔天下午 宴辞正在收拾屋子, 突然接到了秦臻的电话。 秦臻兴高采烈的:“张院士到了!你有空不, 我正带着他往你家来。” 啪嗒一声, 宴辞手里的东西掉了, 他神色严肃了几分, 飞快地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你们到哪儿了,我去接。” 秦臻:“我开着车呢,你要不在小区门口等我?不知道车能不能进小区。” 容清给谢究白住的这个小区,安保很严格,来往的人员车辆都要审查,不是住户的车不允许进。 宴辞一边抓起外套一边往外走:“好,我马上来。” 挂断电话,他才想起要跟谢究白说一声,万一谢叔叔找不见他会着急。 他轻手轻脚推开卧室的门,却看见谢究白躺在藤椅上很安静地看着书,还带着耳机。 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跟落地窗外如画的风景融为一体,美好到让人不忍心打扰。 宴辞浅笑了下,他伸出手,隔空触碰了一下谢究白的身影,一种格外满足的情绪填满了他的心脏。 以前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谢究白像是阳光下的彩虹,美好绚烂,但却让人抓不住实体,仿佛一阵风就能带走他。 现在他终于有种能抓住谢究白的实感了。 张院士很厉害,一定能治好谢叔叔的。 宴辞没有打扰,轻轻带上门自己出门了。 他在小区门口等了几分钟,很快一辆熟悉的低调面包车在他跟前停住。 秦臻打开车窗探出半个身子:“哟,我车怎么停。” 宴辞:“直接进吧。停在小区的停车场。” 他刚才已经跟保安交涉过了。 又几分钟后,秦臻领着一个浑身儒雅的老人过来,咳嗽了声才郑重其事道:“这位就是张忠国张院士。” 他又扭头对老人说:“这位就是向组织上打申请的人,资料您都看过了。” 宴辞神色前所未有的恭敬:“张院士好。” 老人和善地点点头,目光欣赏:“能请动我,级别一般都不低,我还以为起码会是个中年大叔,没想到是这么年轻个小伙儿。” 他不是自满,而是陈述的事实,平时他都在忙于国家级别的项目研究,每一分钟都非常值钱,且对社会的发展具有重大意义。 所以一般不给人看病,比起看病治疗的几个人,他做出的研究成果可以拯救成千上万人。 除非请他看病的人,做出的贡献能抵得上他出诊的宝贵时间。 宴辞:“过奖了,我运气好而已。” 张院士目光更加赞许,不骄不躁,是个沉稳的性子,难怪能处理那么棘手的红榜任务。 秦臻适当打哈哈:“要不咱们边走边聊?外面这天也挺冷的,张院士坐了一天飞机也挺累。” 宴辞连忙带路,三人一边往里走,他突然认真道:“张院士,等会儿能不能请您掩盖自己的身份。” 张忠国微笑:“放心。” 越多的人知道他的身份,也是一种困扰。 宴辞松了口气,这位老人比他想象中好相处多了。 在等电梯上行时,张忠国又顺着接他的话闲聊:“等会儿要看病的,是你的爱人?” 宴辞还是头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谢究白是他爱人的这个称呼,眼里骤如暖阳:“嗯。” 爱人,很浪漫又温柔的一个词。 张国忠到底是多活了半辈子的人,看他这柔情似水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你跟你爱人一定感情很好吧。” 路上时他听秦臻说过两句,宴辞本来级别是不够请他的,但做了两个红榜任务,天天提着脑袋过日子,这才把级别提上去,获得一次资格。 没想到现在这种快餐时代,还能遇到这样难能可贵的真心。 宴辞想到什么,眸色晦暗了几分,轻轻嗯了声。 - 谢究白正在屋里看书,宴辞突然带着两个人进来了。 其中一个是之前在订婚宴上见过的秦臻,另一个老人他不认识。 宴辞上前一步介绍老人:“这位是张……张医生。” 谢究白竟然稀奇地在宴辞身上看到了‘神采飞扬’四个字。 当下他心里就咂摸明白了,这位张医生,多半就是宴辞请来给他看病的。 谢究白微微点头的同时,身子也欠了欠,是十足的绅士礼节:“张医生好。” 张忠国看到他时,愣了一瞬,但很快又微笑起来:“你好。” 张医生年纪大了,却没有寻常老人的络腮白胡,一头花白的板寸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精明干练。 但周身的温雅气质,让他多了几分平易近人,微笑时还显出一股年长者的慈爱。 客套了几句后,张国忠直入正题,开始给谢究白检查身体。 毕竟他的时间宝贵,谁也浪费不起,包括他自己。 因为是中医,所以几乎不需要用到一些复杂的器械,张忠国靠着望闻问切,就把病人的身体状况摸得一清二楚。 这个过程中,老人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看完病后,还坐着拧眉沉思了半晌,才说:“不好治。” 宴辞上前一步,急切问:“但能治的对吗。” 张忠国点点头,又叹了口气。 他看向谢究白的眼神多了怜悯,这么年纪轻轻就病入膏肓,怎么不让人扼腕:“你母亲怀着你的时候,是不是长期服用了对身体有害的东西?” 谢究白:“不知道。我母亲去世得早,现在也没办法求证了。” 张忠国若有所思:“你长期住在这里的吗?” 谢究白摇头:“原本住在老宅,最近才搬来这儿。” 张国心下明了:“建议你回老宅看看,周围是不是有什么对人体有害的植物,或者土壤,甚至可能是长期饮用的水源。” 在他看来,谢究白身体很虚弱,这种虚弱绝是经年累月在身体里沉淀下来的,应该是一直在被有害物质侵蚀身体。 如果能找到源头就好了,知道是什么,才好对症下药,不至于耽误时间。 谢究白听他这么说,当下就有数了:“麻烦您了。” 张忠国笑容温和:“不麻烦,是你爱人,费尽辛苦才能请到我。你们感情真好。” 让他想到了自己已经过世的妻子,所以忍不住多了两句嘴。 谢究白看了宴辞一眼,想到之前他说的伤人心的话,心情有些复杂,但面上却是平静如水,笑着应和了一声。 张忠国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回头我给你开个调理身体的药方,记得回老宅看看,有什么异样告诉我,过段时间会来复诊。” 秦臻和宴辞同步起身:“那我送送您。” 张忠国摆摆手:“你们年轻人聚聚,我约了老朋友,正好在这块儿。” 宴辞还是说:“那我送您到电梯口。” 张忠国没再坚持,微笑着朝另外两人点了点头,这才拎起公文包往外走。 等门关上后,屋里就剩谢究白同秦臻两人。 秦臻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谢究白聊天,男人长相清冷,浑身一股疏离迫人的气场,不太好接近。 更多的是他怕自己说错话,回头宴辞难做。 在他坐立不安时,谢究白却主动开口了:“我听阿辞说了,这次请医生的事儿,麻烦你了。” 秦臻茫然地啊了声,抬头对上谢究白一双温和带笑的眼。 他怔了下,一部分是因为男人绝美的样貌,美到令人心惊,另一部分是因为他说的话。 但秦臻也是个人精,他很快反应过来,宴辞那小子多半是没跟谢究白说实话。 于是笑呵呵地挠了挠头:“哪里哪里,宴辞那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是他爱人,我帮一把手是应该的。” 谢究白绅士又恭敬:“还是要谢的,改天一起吃饭。” 秦臻打哈哈:“那行,自家人我就不客气了。” 心下却想,宴辞那小子,九死一生才弄到这么个机会,可见是真的对男人用心至深。 但据他刚才的观察,谢究白跟那小子之间,气氛有些微妙。 说不出来,也不算太冷淡,却总感觉隔着一层什么。 人家两口子之间的事儿,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评判什么,但他希望谢究白能对宴辞好一些。 琢磨一番后,秦臻决定来个助攻:“谢先生,您别怪我多管闲事儿啊,宴辞那小子上回出任务受了点伤,希望你能关心下,看他好没好。” 谢究白一顿:“你说。” 秦臻:“你也知道他那个性子,什么事儿都爱自己扛着,不声不响的,可他不说,别人怎么知道啊……” 谢究白听他絮絮叨叨莫名烦躁,眼看跑题越来越远,他出声纠正:“受了什么伤。” 秦臻压着嘴角,什么嘛,看来还是关心的,他咳了声:“腰上吧,你也知道我们这行,难免碰上危险的场合。” “上回,需要挖一个地头蛇老大信息,他一个人潜伏进去,那个老大有点变态癖好,喜欢折磨人。” “又听说宴辞以前还是陪拳的,就想测试下他的耐受性,硬生生在他腰上,戴着皮革手套打了几十下……” 秦臻挑着一些可以对外说的信息,他倒是没有夸大,每个字都是一板一眼复刻的事实,一边说一边观察男人的反应。 却瞧着谢究白神色始终很淡,垂着眼盯着地面,看不出情绪。 秦臻纳闷儿了,他这些年在各色人群中游走,眼里是非常好的,各方面都很敏锐。 几乎别人一个细微的表情反应都别想骗过他,再大的人物,到了他这儿,也三两下就会被摸透。 但他却琢磨不透谢究白。 屋里沉寂半晌,谢究白才施施然抬头,眼神都是冷淡的:“还有呢。” 秦臻茫然地哦了几声:“还有些以前的事儿,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再讲给你听吧,他不大喜欢被人知道。” 谢究白不说话了,但秦臻就是感觉,这个人好像在生气。 所以还是有所动容的? 刚好这时宴辞推门进来,见屋里气氛古怪,下意识看向秦臻,眼神示意:你跟他说了什么 秦臻嘿嘿地笑笑:对你好的话 宴辞不太舒服地蹙了下眉,很自然地赶客:“我送你回去吧。” 秦臻站起身拍拍屁股,朝谢究白礼貌道别:“那谢先生,以后有空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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