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细看两人的眼睛却与难掩震惊的李晓朝等人没什么区别, 虽然他们总是跟在唐臻的身边,早就知道太子的种种改变。但是直至此时此刻,亲眼见到李晓朝和燕鹄面对太子时的无能为力,他们才清晰的意识到太子的改变有多大。 曾经手无缚鸡之力,只能随波逐流自保的太子。如今不仅能大方的向环伺在周边的虎豹展示手中的巨宝。还能因此为筹码,找回曾经失去的尊严。 如果不是岑威至今生死未卜,令人担忧,陈玉甚至想在福宁宫大摆宴席,不醉不归。
第140章 二合一 李晓朝与燕鹄、沈木君猝不及防的被太子冷眼相待,不约而同的陷入沉默。然后如同唐臻预料的那般,状似平静的接受太子的改变,各怀心事的离开。 陈玉心中骤然掀起的波澜久久不曾消散,停在宫门处,目光复杂的凝视李晓朝等人的背影,如同自言自语似的道,“谁......最先回来?” “沈木君” 随口感叹的疑问,意外的得到答案。陈玉惊讶的转过头,“为什么?” 梁安脸上的困惑却比陈玉更浓,先是回答,“直觉。” 然后忍耐片刻,故作成熟镇定的问道,“你刚才问什么?” “我、其实没太听清。”随着陈玉的脸色变化,梁安眉宇间的心虚越来越浓,其中却藏着陈玉无论如何都无法忽略的理直气壮。 陈玉懒得与梁安计较,谁能想得到,梁家军最有天分的少年将军,行军打仗全靠直觉? 怪不得两广总兵明明很宠爱梁安,平时却鲜少对梁安委以重任。 然而事实再一次证明,梁家军猛虎的直觉不会出错。 仅过半个时辰,沈木君就去而复返,携带重礼,再次求见太子。 整整三千两黄金,只为再次与太子见面。 别说从未见过这种冤大头的陈玉和梁安,哪怕是唐臻,听闻沈木君的做法也挑起眉梢,似笑非笑的感叹,“湖广果然富庶。” 沈木君再次出现在福宁宫,几乎将恭敬谦卑刻在脸上,丝毫不见拿黄金砸开福宁宫大门的豪横。 唐臻难得没有将小狼拘在怀中逗弄,单手举着本蓝皮的薄册。 沈木君不敢多看,怕正喜怒无常的太子突然翻脸。他及时低下头,忽然想起太子殿下喜话本的传言。他甚至自作聪明的认为,册子太薄,作为话本,内容恐怕不够尽兴,除非......春宫图? 这个念头让沈木君紧绷的心神稍稍放松,同时下定决心,出宫之后立刻收集最新的话本孝敬太子,里面不小心混入几本杂书,投其所好。 如果太子因此恼羞成怒,他不仅可以推脱到办事的人身上,还能祸水东引到书坊。保证除了论功行赏,太子无论如何都算不到他的头上。 唐臻依旧选择在花厅召见沈木君,居高临下,轻而易举的通过沈木君状似平静的面容,看出对方的不老实。 真正的老实人也想不出用真金白银砸开福宁宫大门的办法,虽然简单粗暴却是最有效率的方式,又不用担心因此得罪人。 哪怕冷心冷肺如唐臻,面对出手大方的冤大头,心中也会多出两分宽容。 他懒得计较沈木君的算计,能出现在他面前的人,眼底没有目的才是稀奇事。哪怕尽心尽力如陈玉和程诚,效忠的对象也是太子而非唐臻。 “你有什么急事,非要立刻见到孤?” 三千两黄金虽然有些分量但也仅此而已,唐臻有限的耐心,不允许沈木君说没用的废话。 “殿下明鉴。”沈木君低眉顺眼的跪地,“臣只是想要个可以当面对殿下解释的机会。” 唐臻见沈木君识趣,漫不经心的追问,“解释什么?” 沈木君沉声道,“去年臣的堂弟和堂妹曾代替伯父,专程进京给殿下请安。其中发生种种误会,奈何堂弟和堂妹尚且年幼,不知该如何对殿下解释......” 短短几句话,尽显春秋笔法。 唐臻再次举起手中的蓝皮薄册,一心二用,毫不掩饰他对沈木君的敷衍,“你想怎么解释?” 能有什么误会? 沈思水和沈夫人算计岑威,偷鸡不成蚀把米。 沈贵妃和端妃同时暴毙,疑点重重,几乎与岑威彻底翻脸的沈风君和沈婉君立刻接受施乘德的好意。 沈婉君不知道吃了东南三省什么样的迷魂汤,亲自动手,想要给太子喂下能够令人变得痴傻的药,再做出在流民的围攻中舍命救下太子的痕迹,凭‘救命之恩’,登上太子妃的宝座。谋算落空,赔上性命。 唐臻懒得理会后续的事,岑威面对只差撕破脸的姻亲,依旧保持体面,暂时留下沈婉君的尸体,等待沈风君将其领走安葬。 没想到沈风君像是被吓破胆的兔子,刚收到‘沈婉君祭奠老王爷之后搭乘太子的马车,路上遇到流民反叛,不幸身故。’的消息,立刻马不停蹄的逃出京都。 唐臻的记性不算差,况且与沈家兄妹的交集是去年发生的事,只是稍微动点念头就能想起七七八八。沈木君飞快的抬起头,偷觑唐臻的脸色。 他没能从唐臻看似平静,仔细观察却处处都透着不耐烦的面容,看出什么特殊的情绪,但是意外的看清蓝皮薄册封皮上的字迹。 ‘兵贵神速、势不可挡。’ 这竟然是本兵书? 沈木君立刻垂下眼睫,心脏疯狂跳动彰显存在感。不敢再通过细节揣测太子的心思,老老实实的按照离开湖广之前,沈思水提前交代的话解释。 “堂妹是姑姑唯一的女儿,又是从小记在伯父的名下,当成沈氏的嫡长女长大,难免心高气盛......受不得任何委屈。” 唐臻听了半晌,再次放下手中的兵书,意味深长的凝视满脸恭敬紧张的沈木君。他上次觉得有人说话有趣,还是第一次见到说书人讲话本的时候。 在沈木君的解释里,沈婉君是被宠坏的大家闺秀,无法平静的接受情路不顺,又被别有用心的人刻意引诱,最终稀里糊涂的做出错事。 沈风君更是废物点心,耳根子软得厉害。无论谁对他说点什么,他都会被影响。回到湖广,平白多出个毛病。只要白日里受到惊吓,夜里就只能辗转反侧。 总之,这两个人做出的蠢事,只是因为他们本身就不够聪明,这与湖广的立场没有任何关系。 湖广从上到下,只知道昌泰帝和太子殿下,绝不会做出叛臣之事。 哪怕早就知道沈思水是墙头草,只要利益或风险足够,没有他的脸皮做不出的事。 亲眼见到沈木君在东南三省出事不足整旬,结局尚未尘埃落定之时,迫不及待的在太子的面前撇清湖广与东南三省的联系。花言巧语,颠倒黑白,试图将沈风君和沈婉君曾经做出的错事,全部都推到东南三省头上的行为,陈玉和梁安心中难免生出鄙夷。 只是前者的性格更内敛,除非真的忍不住,否则绝不会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喜怒形于色。 后者向来粗犷,多亏情商不算低,又有野兽般的直觉,控制不住面部表情之前已经躲入阴影。 唐臻立刻察觉到陈玉和梁安的不屑,眼底的兴致却从无到有,终于肯正眼看沈木君,故意为难似的问道,“沈婉君做了什么错事?孤怎么不知道。”“具体的事,臣也不太清楚。”沈木君再次请罪,条理清晰的解释,“伯父说过,堂妹的贴身侍女招供,堂妹有段时间经常与东南口音的陌生人独处。” 他停顿片刻,蓦然苦笑,喃喃道,“堂妹身为在室女,身边又有弟弟陪着,无论如何都不该单独去祭奠老王爷......死在路上也算是咎由自取。” 言下之意,沈婉君死于言行出格。 作为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这是件令人无法理解的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沈思水作为沈婉君的父亲,沈风君作为陪在沈婉君身边的兄长都无法理解沈婉君的行为。那么影响沈婉君的人,必定与湖广无关。 理所当然的强盗逻辑。 沈木君花费三千两黄金砸开福宁宫的大门,用半刻钟向唐臻解释去年的误会,又用半刻钟表示沈氏和湖广对太子的忠心。 如果太子没能感受到这份忠心,肯定是有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挑拨的结果。沈氏和湖广会用时间证明,他们对太子的忠心确实存在,绝非妄言。 陈玉送走沈木君,拿着刚得的玉佩回到唐臻的身边,终究没能忍住疑惑,“臣愚钝,请殿下赐教。” “嗯?”唐臻既没放下手中的薄册也没忽略陈玉,“说。” “沈木君......”陈玉斟酌片刻,没想到合适词语形容沈木君的行为,无奈的问道,“他想做什么?” “表达诚意。”唐臻吝啬的给出最简短的答案,完全不顾陈玉是否能听懂。 然而陈玉真的没听懂,再次追问,唐臻又没有不耐烦,依旧是立刻开口,像是完全不需要思考。 他轻笑了声,既像是在嘲笑陈玉,又似单纯的觉得好笑,“两刻钟,三千两黄金,比春宵都贵。能不能表示沈氏对太子的尊重?” 陈玉被这诡异的形容彻底沉默,虽然......但是挑不出错处。 许久之后,唐臻手中薄册终于翻到最后一页。 他以最快的速度记住上面的内容,无所谓是否能够理解。 只要他看得书足够多,脑海中的内容足够详细,早晚会理解如今觉得晦涩的东西,停在这里钻牛角尖才是浪费时间。 合上书册,唐臻捞起软枕,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懒洋洋的点拨陈玉,“沈思水和李晓朝虽然是墙头草,但是永远有下个愿意与他们合作的人。” 陈玉缓缓点头。 东南三省的天塌了,太子却拿出火药包,强势证明,对东南三省近乎毁灭的打击与他有关。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在除了东南三省之外的地方,再次展现如同天罚似的威力。 沈木君作为沈思水在京都的嘴,已经很清楚的表达了湖广的选择。 放弃东南三省,选择与太子合作。 “沈木君自知无论哪方面,暂时都没有办法与李晓朝、燕鹄......还有我和梁安相比。”陈玉眼中浮现恍然,“所以他根本就不敢提火药包的事,如今竭尽全力的对殿下示好,只是想在殿下这里留个好印象。” 李晓朝与东宫太子不仅有数次救命的恩情,还有多年的贴心照顾。 虽然臣子对东宫尽忠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圣朝陷入混乱已有百年之久,显然不适合用太平盛世的道理看待。 燕鹄是陈国公在最困难的时候委以重任的嫡次子,昌泰帝如今还在北地,吃穿用度、性命安危皆在陈国公的一念之间。 陈玉是东宫太子最信任的伴读,从幼年到亲政,长达十几年,第一个心腹之臣。 与这些人相比,沈木君没有任何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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