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薛寄和施尚文之间周旋,既保住昌泰帝和太子,又成功的离间两人,得知他背叛安定侯的证据掌握在施尚文的手中。 然后假装彻底失去反抗施尚文的心思,利用东南三省源源不断提供的金银珍宝壮大自身,成为名正言顺的骠骑大将军。卧薪尝胆,虚与委蛇,终于得到施尚文的信任,彻底毁掉他背叛安定侯的证据。 李晓朝犹豫许久,终究还是在施尚文察觉到不对劲,手段越来越急切的逼迫他之后,选择彻底与施尚文撕破脸。转而用这些年与施尚文往来,故意收集的各种消息,对燕北旗表达诚意。 暗自与同样被施尚文的疯狂逼到墙角的北疆军达成共识,在施尚文以为胜券在握,最志得意满的时候狠狠戳破对方的美梦。 ...... 东南三省降下天罚、施尚文和施尚武以最出人意料的方式猝死的消息传回京都,向来擅长克制隐忍的李晓朝畅快痛饮,难得睡了个好觉。 此时此刻,面对野心昭然若揭的太子殿下,李晓朝比听闻施尚文的死讯时还要激动。 仿佛回到很多年前,面容已经有些模糊的程宝儿跪在安定侯的面前。面容坚毅,掷地有声,她喜欢李小草,不允许李小草再做卑微的奴仆。 二十多年前,李小草因此变成李晓朝。 二十多年后,骠骑大将军也终于等到改变的契机。 李晓朝无比庆幸,虽然多次发现太子没有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样长大,但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他始终没有亲自动手修剪太子的枝杈。 且不论这些年他对太子的功劳和苦劳,太子想要夺回失去的权力,身边必定少不得鞍前马后的信重之人。 于情于理,他都是最好的人选。 程守忠不在京都、程诚唯一的优点就是听话,难以担当大任、陈玉聪慧却不通兵事、梁安家中人口复杂,容易尾大不掉、燕翎和岑威刚好不在京都......即使他们在京都也不是优选。 当太子的立场与燕北旗、岑壮虎不同,他们应该如何向太子证明,他们会为太子不惜忤逆亲爹? 李晓朝非常清楚,这些年,他是凭借什么与施尚文和薛寄周旋、得到如今的地位、能够与燕北旗和沈思水、岑壮虎讨价还价。 天下谁人不知,骠骑大将军是最后的忠君之臣。 当京都之外的地方重新被皇权掌控,骠骑大将军也将得到应有的奖赏。这是他数十年如一日的护着太子,应得的奖赏。 这次......他绝不会再做蠢事。 “臣听闻沈木君近日想方设法的讨好殿下,特意送来许多金银宝物?”李晓朝垂目敛去眼中来不及平息的激动,主动问道。 唐臻点头,随口说出几个有印象的物件,“三千两黄金、前朝兴帝最喜爱的碧玉雕件、两个颇为稀奇的宝石树、还有......” 光是他还记得,可以立刻说出口的物件,折价相加,差不多就有上万两的金子。 湖广距离京都,即使快马加鞭也要三至五日。 从东宫在巨响中变成废墟到今日,远远不够沈木君将火药包的消息传回湖广,再得到沈思水的回信。 换句话说,迄今为止,沈木君送给唐臻的所有东西都不可能经过沈思水的同意。 他能轻松调动价值上万两黄金的珍宝,不仅展现出在湖广的地位,同时也证明,他悄无声息出现在京都的原因是沈思水和施尚文之间的信任不够牢固。 即使施尚文曾在逼迫李晓朝的过程中占尽先机,沈思水也没觉得施尚文能十拿九稳的取得最终的胜利,所以让沈木君携带重宝来到京都,为湖广寻个退路。 李晓朝虽然没亲眼见到沈木君对太子殿下百般讨好的模样,但以他城府,早就通过种种细节推测出沈木君的选择。 对此,他非但没有因为沈木君与他目的相同,想要借助东宫的好风青云直上,对沈木君生出厌恶的心思。反而立刻思索,该如何利用沈木君此时的急切,彻底拉拢湖广,为太子殿下增加筹码。 “臣有要事,想要请教殿下。”李晓朝正色道。 唐臻神色淡淡,“什么?” 李晓朝面露犹豫,郑重的思索片刻才缓缓开口,“东南三省因天罚损失惨重,无法再维持对东南军的支持。正在京都边缘扎营的东南军,最多再坚持两日就会撤军。燕北旗与施尚文积怨已久,燕鹄似乎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赶尽杀绝。” 此次东南军北上,施尚文已经与李晓朝彻底撕破脸,打算凭借武力强取京都。他的野心昭然若揭,不仅想要拿下京都,更重要的是趁着北疆军忙于对抗草原异族,顺势趁虚而入。 所图甚大,下的本钱自然不能少。 岑威离开京都之前曾告诉唐臻,围攻京都的东南军至少有八万人,如果施尚文有意在兵力方面留个后手,营帐中或许还有两万人从不露面。 李晓朝的京营有三万人、燕鹄携三万北疆军支援京都。 总共六万人,即使比东南军少,守城也不会陷入劣势。况且京都还有超过万人的羽林卫、九千西南水师和九千龙虎军。 只要施尚文不发疯,京都的城门绝不会轻易被攻破。 如今燕鹄想要以少追多,留下人心惶惶、溃不成军的东南军,从武将的角度看只是抓住机会,几乎没有失败的可能,唯一的不确定是燕鹄能留下多少。 “你答应他了?”唐臻不答反问。 李晓朝面露欣慰,感叹道,“我知道殿下变得和从前不一样,这种兴兵大事,怎么会越过殿下,擅自做主?” 唐臻哂笑,暗骂老泥鳅。 他变得与从前不同,又不是这一日、两日的事。没有火药包之前,怎么没见李晓朝想起为人臣子的本分? 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终究不值当特意拿出来计较。 唐臻哂然笑过,从善如流的接住李晓朝的示好,“孤想听大将军的想法,依你之见,该如何?” “若非京都险些被东南军攻破,臣不会让北疆军进入城内。如今燕鹄主动提出将人撤走,臣求之不得。”李晓朝义正言辞的解释,眉宇间逐渐浮现为难,“只是京都因此事元气大伤,恐怕有小人会趁机作乱,臣需要仔细排查危险,无法分出人去协助燕鹄。他带兵驰援京都的恩情,只能下次再报。” 言下之意,燕鹄愿意去追就让他去追,李晓朝绝不会专门拨人手,支持燕鹄的想法。 唐臻敷衍的点头,不耐烦听李晓朝故作玄虚的绕圈子,直接追问,“然后?” 李晓朝的脸色僵住,嘴唇动了动,终究忍住想要抱怨唐臻没有耐心的话。 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阶段,对待相同的人,应该如何转变态度。 将来的事暂且不提,现在不靠太子的火药包,他只能困在京都。 “没有然后。”怕唐臻恼火,李晓朝连气都没喘,立刻道,“臣听闻沈贤侄似乎对燕贤侄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欲与其不醉不归,彻夜畅饮。可惜因为自行惭愧心生胆怯,迟迟不敢让燕贤侄知道他的敬仰,殿下不妨点拨他些?” 停顿片刻,李晓朝又道,“燕贤侄远道而来,化解京都的危机。我虽然有难言之隐,不能为他派兵追杀东南军,但是因为这份情面,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恐怕只能先拖着,然后旁敲侧击,让贤侄知道我的难处。” 唐臻冷笑,不留情面的戳破李晓朝的真实想法,丝毫不在乎所谓的含蓄和斯文。 “孤知道了,你会让燕鹄以为你也会出兵,只是顾虑良多,不能立刻下决定,需要他及时督促。战机稍纵即逝,等燕鹄先将身边的大部分北疆军都派去追杀东南军,再逼沈木君出面,强行将燕鹄留在京都。” 李晓朝面色复杂的沉默片刻,终于适应太子不留情面的说话方式,从容行礼,“殿下英明。”
第143章 一合一 唐臻目光深沉的凝视李晓朝,久久没再开口,原本还算轻松的氛围急转直下,越来越有剑拔弩张的意味。 李晓朝面色平静,眼底坦荡清亮,完全不像位居高位,长年在权欲中挣扎的人。他不躲不闪的回视唐臻的目光,仿佛真如他表现的那般,所有算计都是为太子考虑,没有任何私心。 “孤给你个机会。”唐臻起身,居高临下,尽显冷漠,“如果父皇在北地遭遇任何意外,你立刻以死谢罪。” 话毕,他径直离开,再也没看李晓朝骤然紧缩的瞳孔。 寿宴之后,东南三省难成气候。 太子因为掌握火药包,奇货可居,终于被看在眼中,但也仅此而已。 无论是唐臻,还是如今因为火药包对唐臻改变态度的人,他们都知道太子仅有的依靠是什么。 如果火药包的秘方泄露,太子会立刻回到从前,不,展示过野心之后,他想要回到从前都是奢望。 目前仅有的变数在于太子有多大的本事,能在捂住火药包秘方的期限内,夺回多少权柄。 按照李晓朝的意思,逼迫沈思水拿出诚意站队,断绝对方再投向燕北旗的可能。再扣留燕鹄,以此拿捏燕北旗。 这确实能让唐臻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最大的利益。即使从长远的角度看,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这不代表,李晓朝没有私心。 如果燕鹄不止是被强行留在京都,先是被限制自由,又在被限制自由的过程中暴毙。 无论是为自身的尊严,还是为北疆军的士气,燕北旗都不会善罢甘休。 依旧在北地陈国公府做客的昌泰帝,无疑会是最先承受怒火的人。 只有昌泰帝死在北地,早就习惯混乱的圣朝才会发生更剧烈的变动......甚至有可能彻底重组。 国不可一日无君。 太子会在沸沸扬扬的议论中临危受命,怀着悲愤的心情的登基。燕北旗背负弑君的罪名,宁王后裔的光环永远沾上昌泰帝的血,再也不复往日荣光。 更重要的是,距离去年异族突然南下奇袭已经过去快整年的时间,北疆军依旧没能彻底击退来势汹汹的异族。施尚文不能再找燕北旗的麻烦,太子却可以,尤其是失去父亲的太子。为父报仇,天经地义。 相比前者,太子有近乎神迹火药包,完全不必思考,如果燕北旗在异族还有余力的时候倒下,该如何对付来势汹汹的异族。 李晓朝虽然没能亲眼见到引燃火药包的过程,只是听闻东南三省寿宴前后的消息,又见到火药包造成的废墟。但是武将的直觉已经令李晓朝福灵心至,应该怎么做才能发挥火药包的最大威力。 只要将火药包埋在异族想要南下必须经过的要塞,以逸待劳便是滔天功劳。 到那个时候,因为太子躲过异族掳掠的百姓只会感激太子的英明,绝不会再怨恨太子非要为昌泰帝报仇。 ......至于已经被异族烧杀掳掠的北地百姓,十室九空,何足为惧?
205 首页 上一页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