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压住嗓内腥甜,很想很想问一句,如果当年的你知道了路川辞来找你了,你会不会跟路川辞离开。 他想,会的。 从在这里因为路川辞的存在而对峙开始,就已经得到答案了。 甚至,他内心自嘲,那可真是多亏了他当初赶走了路川辞,否则,就和他当年的恐惧一样了。哪怕时光倒流,回到当年,他依旧会毫不犹豫地让路川辞滚蛋。 比起被厌恶,他更怕被抛弃。 他得到的一切,不允许任何人抢走! 那个问题他没有问出来,也没必要问出来,仅存的风度让他微微扬首,说:“我赶走自己不喜欢的人,还要和谁打招呼吗?” 时宴哦一声。 他的这些话,已经做到语气平静了,也给白洛面子与机会了。 可白洛没有珍惜。 时宴头一次感到了失望,那种对人心、人性和人际,方方面面的失望。 最后,选择了那句不怎么好听,疏离冷淡的话:“你说的没错,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再和自己不喜的人多交流了。” 这话像是一道催命符,让白洛陡然变色,连身子都站不稳了,那张精致的小脸,惨白一片,仿佛遭到了什么巨大打击。 眼底的光也因为时宴的一句话,变得七零八碎。 白洛头上爆出青筋,让时宴都怀疑他会不会一个愤怒下,突然把自己打倒。 白洛没有,只是留下了个满含恨意的眼神,冲进了消防通道,离开了。 白叔叔追了出去。 时宴站在那里,很静,该作何感受,他不知道。 下午时分,白叔叔来电话,说白洛出车祸了。 救护车就近将人拉到了市医大,之后因为部分费用报销问题,需要回到白叔叔的原籍C市,故而当晚白叔叔就在医院的配合下,将白洛从A市医大转到了C市医院。 时宴听到消息的时候,欲开口,但白叔叔却道:“小晏,你自己还病着呢,不用来看了,这边有我照顾,你放心。倒是你们……” 时宴温声:“我们这边没问题,您放心。” “好。”那边传来护士的催促,白叔叔声音沉了几分,愧疚地说:“白洛做了很多错事,我之后会让他亲自和你们道歉的。但在此之前,小晏,替我和路同学说声对不起。另外,他的医药费叔叔会出,你让他安心养伤。” 时宴知道白叔叔是好意,按理不应拒绝,但是呢,这次他还真得拒绝下了,毕竟有人主动想当这个冤大头,时宴笑笑:“行了,您先忙。” 电话挂断。 时宴站在门口,看着豪华病房,啧啧几声。 路家人,真是神奇的物种。 如今正在病房的是路家排行第三的路成雄,也就是路川辞的三叔,而前几天断断续续也来了好几个亲戚,乌泱泱一大批人,医院的大门都能被他们踩破。 他们主动要求,要给路川辞换间病房,换最好的!最大的!最豪华的! 路川辞也没拒绝,无所谓地说:“是他们自己愿意的。” 时宴一想,嘶不错不错,这样还省了白叔叔花钱,好好好,立马跟着换了。 时宴也问过:“你说这些人什么时候能消停下来?”一天来三次,次次不同人,怎么生个病还得日日应酬呢。 路川辞一笑了之,不予作答。 但时宴断断续续也了解了。 路家比较特殊。 路川辞的父亲是路家老大,其下还有三个弟弟,也就是路川辞的二叔三叔四叔。二叔是之前见过的路轩的父亲,三叔就是病房里正在献殷勤的这位,至于四叔,早年间失足落水,已经死了。 路川辞的父亲路成云含冤自杀后,路家产业受到了巨大打击,股东纷纷撤资,一时间,大有树倒猢狲散的意思。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路家再怎么败落,也尚且有一份家底,路二叔和路三叔都想夺得,这些年闹得轰轰烈烈,连外人都知道他们家内部不和,取笑连连。 本就潦倒的路家产业,在这两位的折腾下,变得更加贫瘠,在这两位都以为自己要胜利夺得大半家产的时候,一个噩耗传来了。 孙家人:冒犯的问一句,路家资产真就全部是你们的? 孙家,路川辞母亲的本家,路川辞母亲名孙荫媛,是孙家老太太的独女,从小宠到大,当年的路家不过是个小型暴发户,在孙家面前根本抬不起头。 孙荫媛和路成云恋爱后,结婚,生子,孙家老太太为了自家女儿的幸福,和路成云签了份合约,然后投资了大笔钱,作为路成云的启动资金,这才让路成云有了机会壮大自家产业,迈入资本一行。 可以说,孙家投的钱和本应收到的回报和当初签订的那份合约,几乎占据了路家大半资产。 而如今的孙家,也完全可以要求路家将那些资产全部返还,甚至翻倍返还! 至于路二叔和路三叔,他们当年就没有参与过路家的发家史,这所有的一切,一概不知,只知道坐在家中等着路成云发钱,如今接手,像个冤大头一样斗来斗去,斗到最后,突然发现,怎么钱不是我们路家人的,反而要全部给到孙家了? 这下坐不住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钱就是他们路家的,你们孙家想要回去,不行! 请律师!请最好的律师! 律师一听,沉吟:“行不通。得还。” 路二叔:“放屁,你个假律师,换人!” 律师换来换去,业内有名望地都被他们请了个遍,最后得到的结论不尽相同:“从合约和返还资金对比来算,孙家确实有权收回路家百分之60以上的资产。” 心态炸了。 这下之前斗的生龙活虎的两人都像霜打了的茄子般,再也没了精神气儿,直到路三叔想起了律师们的一个建议:“你们无权继承路家资产,有一个人倒是能拒绝孙家的财产索回。路先生和孙女士的独子,路川辞。” 兜兜转转,绕来绕去,就一个意思:路家的钱,要么是孙家拿,要么是路川辞拿,孰轻孰重,你们看着办吧。 众人一寻思,那不行啊,哪有钱送出去还被收回去的道理。 不如交给路川辞,毕竟路川辞也姓路,自家人处理自家人更方便,至于孙家,哪来的哪凉快去! 故而有了如今的一幕幕。 路家大大小小的人,恨不能时时刻刻趴在路川辞床头,奋力表现,甚至,今天一大早,路家人还专门请来了电视台,专门报道他们的情深意切,专门表现他们对路川辞的格外照顾。 又在采访中大肆宣讲:“小路受伤,我们全家人都很难过,第一时间就来看望了。等几天,我们就会将小路带回家里照看,请最好的医生!但小路如今要继承家产,一则他年纪小,二则他受伤了,三则我们作为长辈理应照看,之后我们可能会考虑暂且帮小路管理路家。” 然后再次表演家庭和睦其乐融融的画面,让所有不知真相的群众,只觉:路家人真好,路川辞能遇到这样的亲人,实在太幸福了! 似乎,这个时候路川辞不让他们暂且接手路家都不行了,好似不让接手就是路川辞心胸狭窄罔顾亲情,好一个道德绑架。 还好还好,他和路川辞都没什么道德。 路川辞打起太极,颇有一套,任凭那些人怎么威逼利诱,他一概无视。 比起路川辞这边尚且还合乎常理的事情,时宴遇到的可谓是有口难言。 人间的一场地震,他逆天改命,硬是给地震拖延了三分钟黄金时间,对人类来说,这是莫大的喜事,对天界来说,这是莫大的灾难,就像是蝴蝶效应,牵一发而动全身,万物的规律都被他破坏了。 这不,天界终于下来了个仙使,前来调查。
第26章 时宴就很不愉快。 我失踪了这么久, 天上没仙管,也不担心我是死是活, 非得闹出这么大动静了, 才堪堪派个仙使下来处理。 存在感如此之低! 时宴不怀好意地盯着仙使,“不是,你仔细看看你这个形象, 你好歹也是天上下来的,怎么跟个要饭的似呢。”灰头土脸, 衣衫褴褛。 小仙使一见他, 惊讶:“咦,上神, 你还没陨灭啊。” “……”时宴保持礼貌, “首先, 你这么久没见我了, 用这句话打招呼会不会不太合适。其次, 陨灭这个词很不恰当, 就算我要死了, 那也该是羽化。” 小仙使摸摸鼻子, 哈哈一笑:“好吧好吧。” 仙使下凡的目的无非是找到破坏规则的人, 然后加以惩处,至于谁来惩处,自然是带回仙界,由坐镇该方位的那位神去处置。 时宴自诩亦有交友,和谁都有几分薄面, 于是问道:“坐镇此方的为哪位上神啊?” 提个果篮去道道歉, 靠爱感化, 然后再去无极洞领几遭天谴想来也就无妨了。 小仙使看着他, 语气微妙:“怕是这位上神不会给您面子了。” 时宴好奇:“哦?何人?” “财神。” “……” “您用法力的时候,可能没悠住,天上震荡,此地轮到财神巡值,正巧,你不仅炸了财神,还把财神的仙府轰一下……全炸了。” “……” “哦对,之前您不是把财神的金丝彩羽流光衫不小心撕烂了吗,有个好消息!财神重新做了一件,很漂亮,他很开心!” 时宴松了口气:“好好好,开心了好!” “但不幸的是,那件衣衫正是在财神被炸的时候穿出来的。” 时宴心感不妙,“……然后呢?” “啊?没然后了啊,就跟着财神一起被炸没了,羽毛化灰,金丝全断。” “……”时宴捂脸哀声,“财神是不是特别想杀了我?” “您预判得真准!” 时宴无力。 “财神大人准备冲下凡间和你大打一场,势必要将你擒回天界领罪,好在,天帝出面,说你难得下凡,首次历练,建议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已经四肢无力的时宴突然有了希望,睁大眼,老泪纵横。 关键时候还是天帝给力啊。 爆哭。时宴赶忙道:“怎样才算将功赎罪呢。” “天帝说:珠有避尘,世有蒙心,万物皆以归善,愿你引人向善汲取功德。” 前面的话,没听懂,后面的话,大概懂了。 功德。 这两字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功德难得,要人真心敬服,更是难上加难。 但好歹有条路子了,总比自己这么提心吊胆地要好。 小仙使传完话,准备离开了,时宴赶忙抓住小仙使,低声:“你能看见我身边此时此刻有什么东西吗?” 他眼神微微飘到006所处的位置,006啪叽一下拍到他脑袋上,【不是一个物种,他看不见我的!】
157 首页 上一页 24 25 26 27 28 2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