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这么幸运呢?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他,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一遍遍用目光描摹着怀中人的五官,只觉得哪哪都生得恰恰好好,都是他最喜欢的样子。 眉毛好看,他轻轻吻了一下。 眼睛此时闭着,但黑长的睫毛也好看,又吻了一下。 鼻子生得极好,在鼻尖吻了一下。 唇形极好看,又甜又软,但有些苍白,终究是没忍住凑了上去,含住那漂亮的唇瓣轻轻吮吸。 怕把人弄醒,他动作很轻,可分开时,一双黑亮的眼眸正望着他。 “吵醒皇上了?”偷亲被抓现行,秦时行丝毫不觉得尴尬,此时他的心里除了喜悦装不下其他任何情绪,“对不起,实在是太开心,觉得不像是真实的。” 他眼里是不加掩饰的高兴和喜欢,周唯谨心里微动,忍住困顿:“那你说话吧,我听着。” 皇上这是太了解他了——他憋着满腔的欣喜无处诉说,需要一个出口,而这个出口只能是皇上。 于是他便开始桩桩件件地回想: “皇上让我每日去御书房,真的只是为了喝茶聊天?” “嗯。” “所以在江南的那几晚不是因为冷,而是皇上想和我睡一起?” “……嗯。” “那晚在总督府,皇上是有意识的,皇上也想吻我?” “嗯……” “冬至那晚皇上是吃醋了?” “因为是我送的,皇上才贴身戴着那块玉石吗?” “我承认喜欢男子的那天,皇上是不是很开心?” …… 自顾自地说了许久,没有回应,低头才发现周唯谨又睡过去了,呼吸平稳。 困成这样还听他说话,一开始还强撑着回答,秦时行心里一暖,强压下汹涌的情感,把人搂紧,感受着细细的呼吸喷洒在脖颈,从未这般踏实过。 - 天光大亮,微弱的阳光照进窗棂,终于带来了一丝暖意。 隐隐有马蹄声传来,随后是遥远的敲门声。 秦时行心里一动,轻轻放开怀里熟睡的人,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果然,一小队禁军已经找了过来,正敲开门询问那对老夫妇。 那小头领一见到秦时行,简直喜极而泣,抱拳深揖行礼:“卑职参见王爷!” 秦时行认出来了,前天晚上带队在林子里找到他的,也是这个小头领。 这小头领简直欲哭无泪,前天晚上是王爷不见了,今儿中午皇上和王爷一起不见了! 他这差当的,简直可以就地挖个坟把自己埋了! 秦时行抬手示意他小声:“皇上还在休息。原地休整吧。” 那老夫妇缩在一边,早已呆若木鸡——皇上和王爷?那得是多大的官哪?昨晚那个笑得甜甜的小公子,竟然是当今皇上?! 秦时行想去烧点热水,那老丈忙拦住,结巴道:“王、王王……老身去便可。” 等烧水的间隙,那小头领汇报:“那位蛮族公主利用皇上车架,瞒天过海,绑架皇上和王爷,已被禁军羁押。” 秦时行自然已经明白“绑架”是个乌龙,没有皇上的默许,一切不会那么顺利,便淡淡道:“此事自有皇上定夺。” 水烧好了,秦时行端盆进屋,掩上房门。 床上的人还在睡着,他俯身一个深吻,周唯谨迷糊地睁开眼睛:“唔……” 眸色朦胧,水光潋滟,秦时行忍住再亲一口的冲动,扶着他坐起身,披上衣服,又拧来帕子给他擦脸。 脸上的温热让周唯谨清醒了一些,看着他道:“王爷喜欢温柔贤惠的,我可一点也不沾边。” 秦时行一笑道:“貌美如皇上这般的,刁蛮惫懒一些也未尝不可。” 周唯谨凉凉地说:“原来王爷是见色起意之人。” “只对皇上一人而已。” 洗漱打整好出门,那小头领见到皇上如同再生父母,跪下邦邦磕头:“皇上!卑职来迟,请皇上责罚!” 昨晚那岗哨值守的禁军,正是他的手下,要是皇上出了点什么意外,他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可皇上似乎心情很好:“起来吧。” 那头领:“?” 预想中的愤怒诘问夺职下狱呢?流落在山间乡野一整晚,皇上竟然不生气?王爷也不生气? 照例是同骑一匹马,秦时行笑问:“所以前天晚上,皇上是故意颠我的?” 周唯谨冷哼,拽紧缰绳:“王爷避朕如蛇蝎,也不知为何。” “我错了。”又偷偷亲了下脸。 秦时行心里有点遗憾,别人都是带着美人骑马,偏偏他是被美人带着骑马。 可是没有办法,他不会骑马,更别说带着人。 只能把皇上搂得舒服些,让皇上能省些力。 那小头领生怕再把人弄丢,骑着马紧跟在两人身后,战战兢兢,不错眼珠地盯着,生怕一个眨眼,皇上和王爷又不见了。 然后他看见了惊悚的一幕—— 皇上整个人没骨头似的软靠在王爷怀里,王爷凑在皇上耳边说了句什么,皇上便笑了起来,这时,王爷居然低头,亲在了皇上的脸上! 小头领目瞪口呆,这、这是不小心擦到了吗?皇上怎么也没有生气? 然后更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皇上竟然抬起头,主动亲在了王爷的唇角! 两人贴在一起许久,直到缰绳勒疼了马儿,发出一声嘶鸣,才缓缓分开。 皇上去拉缰绳,王爷竟然又凑了上去,又亲在了脸上。 小头领看得呆了,这是他能看的吗? 他盯得太明目张胆,王爷察觉到了,转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小头领顿时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抬头看,一踢马腹,冲到前面和两人拉开距离。 心里还在想,阿娘说过,只有夫妻才能搂在一起吻对方,可皇上和王爷,不是两个男人吗? - 行宫门口,百官乌漆漆站了一大片。 禁军统领跪下请罪,又请示道:“公主欲图谋不轨,已被羁押,听候皇上发落。” 周唯谨说:“公主设计绑架朕和王爷,暗藏祸心。但姑念尚有微功,不上罪枷,回京再转刑部审理。” 百官哗然,简直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先是皇上和王爷双双失踪,后来禁军查明竟是那位公主做出来的!公主深受圣宠,不日便要入主后宫,为何这般行事?昨日皇上还对公主关怀有加,不过一天,枕边人变阶下囚,果然是君心难测。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没有心情再打猎,皇上便下令启程返京。 皇上恩典,仍让公主乘马车回京,服侍的人一应俱全,一点也不像是押送罪犯。 上马车前两人遥遥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而百官发现,遭遇了这回绑架,皇上仍有后怕,邀请王爷同乘一舆。 - 很快,邀请王爷同乘一舆的皇上就后悔了。 他看着面前的浓黑药汁,坚定拒绝:“朕不喝。” 秦时行跟他讲道理:“皇上昨晚才答应过,要好好保重龙体。” 周唯谨说:“朕龙体好得很。” “肚子不疼了?” 周唯谨眼神飘忽了一下,农家的野辣椒后劲十足,昨晚到现在肚子没舒坦过。但痛感在他忍受范围内,本想捱过去,哪知还是被看出来了。他继续拒绝但语气弱了下去:“比起喝这个药,我更愿意痛。” “不行。”秦时行很坚定。 他就说吧,上回喝了口普洱,养了好几天才恢复得七七八八,怎么这次好这么快?要不是逮到小皇帝不时会按肚子,他就被骗过去了。 见硬的没用,周唯谨打算来软的,露出个可怜巴巴的笑:“真的没事,你帮我揉揉就完全不疼了。” 秦时行不为所动,打开一边的食盒,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撞奶,奶香浓郁,姜香鲜爽,还撒了干桂花,喷香扑鼻。 他指了指药碗,意思明确。 周唯谨和他对视片刻,败下阵来,认命地端起药一饮而尽。 有什么办法,这是王爷四个月来头一次给他做小甜品。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写啥,瞎甜几章
第37章 名分 回京后,公主在审讯下承认一应罪行,于狱中畏罪自刎。 当晚,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悄悄出了城。 翌日朝会,皇帝声泪俱下地表达了痛惜之情,朕与公主伉俪情深,未曾想公主竟加害于朕,即便如此朕也只是想略施惩戒,再行纳入后宫。谁知公主性格刚烈,竟自刎于牢中云云。 然后皇帝说出了他的目的——公主香消玉殒,朕心伤难抑,无心男女之事,封后纳娶之事暂且延后。 延后多久,皇上没说。 一群老大臣不干了,自家的适龄女儿都已待字闺中,就等礼部发布告,便可往后宫送了。 现在皇上为悼念公主,竟婉拒所有女子,这如何使得? 纷纷开始劝谏: “万望皇上保重龙体,不可忧心过重。” “皇上当以大局为重,不可因一人之失而迁怒于天下人。” “为皇家开枝散叶稳固国本,是为君之责。” …… ……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害你的是那个外族妖女,我家女儿好得很。 礼部尚书也心里苦,上回各项流程都准备好了,却被王爷轻飘飘一句话打回去。这回王爷倒是答应了,皇上却又反悔了。 刚想跪下劝谏,抬头看见御座上皇帝目光冷沉,瞬间打消了念头。 上回在御书房,这位年轻皇帝的御下手段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皇上是个厉害角色,他还是不去触这个霉头了。 “咳。” 一声轻咳,大殿内顿时安静下来,百官齐齐地看向右首的位置。 “皇上既然意已决,诸位大人不必再多言。” 近几月王爷摆出放权姿态,朝堂诸事皆不过问,哪知竟会插手此事。 皇上根基不稳,年纪尚轻,这些老大臣敢倚老卖老,来回劝谏。 可王爷不一样。 王爷手握军权,性格狠辣,但凡长了眼的,都不会在他面前节外生枝。 朝堂安静了一瞬,刚才跪地劝谏的官员们默默起身,退回原位。 只有一位还跪着。 跪着的那位须发尽白,形容枯槁,坚持道:“中宫后位空悬,于国不稳。臣家有孙女年方十六,温婉贤淑,蕙质兰心……” “够了。”秦时行冷冷打断,“这位大人累了,站旁边休息一会儿吧。” 那老头子气得浑身发抖,他三朝元老,这奸王狗贼竟如此轻慢于他! 但这其实真不怪秦时行,称“这位大人”也不是为了羞辱,他是真不认识。 直到今天,他叫得出名字的朝臣不超过二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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