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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赵老师今天迫不及待过来找我来算账，又算不算是急躁的表现呢？” 大概是很久没有人敢如此直截了当地呛赵梓增了，他听到这话，非但没生气，看季轻云的目光里还带了几分欣赏。 “生猛又聪明，不错，你今年多大了？” 季轻云搞不懂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好照实回答：“年底满十九。” “在哪里上学，师承何人？” “我刚来燕城，没有进学校，也没有什么师承，都是自己瞎学的而已。” 季轻云本想说师承许映的，但转念一想，还是觉得不要拉许映下水比较好。 赵梓增听罢，嘴角的笑意加深。 他不紧不慢地拿起茶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茶香，浅抿上一口，道：“浅水藏不住蛟龙，你选择来燕城是对的，不过也要懂得抓住机会，才有可能一举鲤跃龙门。” 说完继续自顾自地喝茶，完全没有说下去的意思。 季轻云心想这人肯定是挤牙膏十级选手，卖关子黄金段位。 “赵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梓增慢悠悠地喝完一杯茶，才拿出一张名片给季轻云。 季轻云一看，名片上的信息并不是赵梓增的，而是一个叫李方津的人，头衔是圆方美术教育培训总经理。 “圆方是燕城最好的艺考培训机构，我有时候也会给他们那儿的学生指导指导，你如果有志向往更高的地方走，直接去找名片上的这个人。” 季轻云看着手里的名片，不禁陷入纠结。 他的确想要继续学业，考上大学，他带来燕城的行李中，就包括了他所有的学习笔记。 他本来的打算是，等齐荆舟哄到莫佑寒回国，从而对他放松管控时，再筹谋上学的事，没想到如今猝不及防地，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机会直接砸了下来。 尽管他知道这个机会里，很可能充满陷阱。 为了试探，季轻云故意提到石绿的事：“我用了你心心念念的石绿颜料这件事，赵老师不介意吗？” “于我而言，一个真正的天才，可比所谓的古董，珍贵多了。”却见赵梓增面色如常，淡定自若，看不出一丝恼怒之色，“如果你愿意来圆方，培训费用方面，全部由我来承担。” 季轻云看不透赵梓增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况且还有齐荆舟这个不确定因素在，只好先将名片收下，说：“谢谢赵老师，我会考虑的。” 赵梓增只是笑而不语，似乎非常笃定季轻云最后一定会答应。 * 那天之后，梁子那群人再没到许映的店里来过，季轻云便开始鼓动许映，把店门好好拾掇拾掇，许映却并不上心。 “反正不知道哪天又要有人来砸店，就这样吧，懒得操心了。” “既然你离不开这里，难道你就没想过赚钱把这里买下来吗？” 许映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翻，笑够了才说：“先不说赚不赚得到这个钱，你觉得以齐荆舟的尿性，他会愿意把这里卖给我吗？” 许映说的，季轻云不是没有想过，可他实在见不得许映就这么继续摆烂，“不管最后能不能成，把钱先赚到手，总是没错的啊。” “我说你这人真有趣，明明跟齐荆舟是一伙的，却总撺掇我摆脱他的控制，我都要怀疑你在他身边，其实是别有用心了。”许映说完，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季轻云。 听到这话，季轻云难免心虚，下意识回避许映的视线，强装镇定道：“那你怎么不猜，其实是齐荆舟强迫我跟他一伙的呢？” 许映想了想，说：“也对，他那个人，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见许映没再继续深究的意思，季轻云赶紧转移话题，“其实对于这家店的经营规划，我已经有了具体的想法，只要你点头，立即就能搞起来。” 许映仍旧推托：“装修什么的很费钱的，我哪有钱搞那些。” 季轻云可不吃这一套：“别以为我不知道，赵梓增另外给了你一笔补偿，用来装修不正好。” 在季轻云的软磨硬泡下，许映终于点头同意，于是“映色工坊改造计划”正式启动。 店铺装修期间，齐荆舟也来过店里。 季轻云生怕许映会在他面前乱说些有的没的，整个过程都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下。 幸好许映除了依旧吊儿郎当没个正型外，并没多说什么。 不过齐荆舟对于季轻云新创作的画却不太满意。 “只聚焦于几缸金鱼，意境不够深远。” 季轻云垂下眼眸，故作幽怨道：“这是许老师后院养的金鱼，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素材了，要是能出去写生采风就好了，可惜许老师要顾店，你又那么忙。” 齐荆舟望着季轻云，笑着说：“你可以自己出去啊。” 季轻云留意到他的笑意没达眼底，意识到齐荆舟这话，多半是为了试探，便怯怯道：“我没试过一个人出去，会怕，不敢。” “多看些风景纪录片，找找灵感。”齐荆舟留下这句话，便带着画走了。 季轻云有点庆幸，没有把参加艺考培训的话说出来。 果然现在还不是时候。 三个星期后，店铺装修完成，正式挂上写着“映色工坊”的醒目招牌。 工坊不再走杂货店路线，而是被季轻云规划成以各式颜料销售为主，颜料制作教学、矿物颜料定制、色彩主题cafe为特色的创意空间，明亮大胆但不俗气的装潢设计，让小店一下子成了整条街乃至整个城中村最靓的店。 季轻云还拉着许映，拍摄了一系列看似化学实验，实则是油画颜料制作的小视频，以及在小绿书上专门注册了账号，放上他制作的色彩主题甜点，养眼又极具特色的审美，成功让“映色工坊”成了本地网红店。 这天是周日，工坊的生意非常好，尤其是cafe，季轻云提前做好的甜点下午两点前便全部售罄。 许映嚷嚷着周日应该是休息日，提前下班没毛病，不到四点便在店门口挂上“营业结束”的牌子，然后跑回二楼补觉去了。 季轻云想着时间还早，干脆用剩下的食材，试着做一款新品，彩虹曲奇。 结果别人做的是层次分明的彩虹色，他做的是糊成一团的便便色，形状还一言难尽，视觉上相当暗黑。 味道倒是意料之外的不错。 正当季轻云发愁，这一大堆试验失败品该如何处理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结束营业。”季轻云说着，定睛一看，发现进来的人很是眼熟，“咦，高助理？” 高斌盯着季轻云的脸，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季先生，这是你开的店吗？” 季轻云笑着摇头：“我只是一打工的。” 高斌看着空荡荡的甜品柜，失望道：“我女朋友跟我念叨了很久，想吃这里的蛋糕，我今天难得下班早，竟然还是买不到。” 季轻云惊讶道：“周日也要上班？” 高斌：“对啊，齐总什么时候上班，我就得什么时候上班。” 季轻云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007，资本家都是剥削者，同为打工人的我对你深表同情。” 高斌憨笑着挠了挠头，“其实只是最近有新项目，才比较忙，而且加班有双倍加班费可以拿，跟着齐总还能学到很多东西，我觉得挺值得的。” 季轻云：“……” 行吧，你开心就好。 高斌注意到季轻云背后，有一大盘便便色不明物体，好奇地问：“那些是什么？好像闻着挺香的。” 季轻云不好意思道：“是曲奇，本来想做成彩虹色的，结果失败了变这样，不过味道还行的，你要试试看吗？” 高斌开心地拿起一块曲奇放进嘴里，眼睛立马亮了。 “入口即化，牛油的味道好香好浓郁，口感绝了！” 听到夸奖，季轻云很高兴，“甜度呢？会不会太甜？” 高斌又吃了好几块后，说：“对我来说稍微甜了一点点，吃多了容易腻。” 季轻云默默记下了，拿出纸袋装了满满一袋，打算让高斌拿回去吃。 打包好后，回头看还剩下一大半的曲奇，想了想，又装了一纸袋。 “这两袋曲奇，一袋送给你，一袋你帮我带给齐总可以吗？”
第15章 翌日，高斌向齐荆楚报告完工作日程，顺手把纸袋放到齐荆楚桌上。 “齐总，这是季轻云先生托我给您带的曲奇。” 听到季轻云的名字，齐荆楚停下了签字的动作，抬眼看向粉蓝色的、印着可爱小猫印花的纸袋，眸光微颤。 那个人就像一只其貌不扬的野猫，突然闯进他的世界，肆无忌惮地撒野打滚了一番后，便潇洒离场。 本来这事对于齐荆楚来说，无关紧要，甚至根本不值得被他留在记忆里，但那只野猫偏偏留下了一地猫毛，只要风一吹，竟又能勾起轻微但恼人的瘙痒和躁动。 “谢谢，不过你怎么会见到他，你去找齐荆舟了吗？” “不不不。”高斌连连摇头，生怕被齐总误会他暗通敌营，“我昨天去了最近很火的一家网红店，想给我女朋友买蛋糕，没想到季先生就在那家店工作，他认得我，就把曲奇给了我，说是谢谢你上次在派出所对他说的话。” 高斌的话，让齐荆楚拆纸袋绑带的动作慢了下来。 在齐荆楚的理解里，派出所门前两人的谈话，算不上多愉快友好，最后还是以季轻云的威胁作为结束。 现在季轻云突然以此为理由送他礼物，齐荆楚很难不觉得可疑。 当看到纸袋里，是一堆不可名状的便便色物体时，齐荆楚更加肯定那只诡计多端的猫不怀好意。 哪个正常人会送这么些破烂玩意来感谢别人啊。 齐荆楚甚至怀疑这堆东西之所以长这样，是因为季轻云在里面加了料。 于是他把纸袋重新系好，扔回到高斌手里，“送你了，你帮我处理掉。” “好的，谢谢齐总！”高斌捧着纸袋，开心地想今天的下午茶有着落了。 他的那份带回去之后，大部分都进了他女朋友的肚子，他自己都还没吃够呢。 齐荆楚见高斌一脸满足，莫名觉得扎眼，“还傻笑什么，十点开始的项目会议，资料都准备好了吗？” 高斌赶紧收起笑容溜了。 会议结束之后，高斌提醒齐荆楚，中午约了胜凌集团的陈总吃饭。 “陈总那边定了在湘月轩，需要我和他们胜凌那边沟通更换地方吗？” 齐荆楚听罢，眉头紧了紧，却只道：“不用了。” 湘月轩是燕城最有名的湘菜馆，以口味正宗、用料讲究闻名。 而齐荆楚，偏偏最讨厌吃辣。 他对辣味的耐受天生就低，更重要的是只要他一吃辣，立即就会满脸通红，宛如喝酒上头一般，十分有损他禁欲精英总裁的形象，因此他基本上都能免则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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