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你娘都是有福报的人,你爹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作为商客也是家境殷实的,只可惜多年走南闯北终究少有定居之时;你娘从小是在这寺里由山那边的尼姑们看着长大,后来认识了你爹没多久两人就在山下成婚了。” “我二人接到信件的时候你爹娘正落在柳州,打算等生了你之后再做别的打算。”度唤不能说话,一切皆由度诺代为转述。 从他二人的神情来看,应该是很喜欢那两位弟子的。 “你生的时候,我们二人正好赶上给你起名字,可是我二人才匆匆见了你一面就发生了那样的事了!” 阿丑一下子站了起来,问:“怎样的事?” 谈起那件事,度唤是一脸的后怕,这件事过去这么多年了,恐怕他都无法彻底忘记。 “天灾、人祸……”一直没有开口的度唤忽然开了口。 “你脸上的这两条胎记就是一个天大的因,它们会在你身上牵扯许许多多的果。”度诺惋惜着说,“你是在晚上出生的,当时的那晚,发生了阴兵借道。” “二十年前的柳州还不是煊煌教一家独大,有一个比他更邪更罪恶的邪教名为圣丘教,专门喜欢一些阴邪之物,后来这个教派在与煊煌教的争斗中消亡了。” “我们没想到,你就生在他们的地界上,当晚抱你出产的产婆就走漏了风声,那个邪教派人想要抓你,我与师弟奋力反抗带着你们一家三口逃出重围;可是我们没想到的是圣丘教竟然这么想得到你,一路上无数高手围困堵截,你爹就……” “你快满月的时候我们和你娘在一次围剿中走散了,那时天才刚刚亮,我们见她往城里的方向跑了,后来多方寻找也没找到你和你娘。” 度诺说完了,三人却都没有说话。 对阿丑而言,他已经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他被亲娘放在任府大门口。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还能知道自己的身世,甚至还能见到自己的亲人,只是有时候,见了总没有不见好。 阿丑吸了口气缓缓站起身,隆重地向二位老人行礼。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是个孤儿,但是没想到如今还能有亲人在世,二位爷爷莫怪,孙儿阿丑在这里给您们磕头了——” —— “因果纠缠果然不可轻易断言啊,你学了我们非门寺的功法,却因此把他们的孙子带回来了!” 明野的房间内他正与任云舟商论着这次事件。 “他……就叫阿丑吗?” 任云舟无言地点了点头。 “怎么叫这个?该有个正式的名姓才对吧?”明野皱了皱眉。 “他自己愿意的。” 明野看出来任云舟是不大高兴的,一般来说身边的人找到了失散的亲人也会跟着开心才对,但是任云舟则不然。 “难道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明野心里暗笑,不是讥笑,单纯是因为他八卦而已。 任云舟心里也是极度的不平衡,他应该是与阿丑最亲近的人,而现在又冒出了他的亲人,虽然自己这么想很不好很对不起阿丑,但是他就是想……阿丑只有自己就够了。 “明野大师,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是要和您说起,《渡法静心诀》目前对我无效了这么多年始终无法更进一步。” “如果我始终无法战胜它的话,会如何?” 明野笑了笑,他明白任云舟话里的意思,今日见到阿丑之后便更加深了他之前的猜测。 爱极生恨,任云舟的心魔如此牢固,多是他无法解开自己的心结导致的。 “如果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克制的话,你不如试试借用别人的力量。”明野缓缓对他说道。 “云舟。” 这时,阿丑突然走了过来:“我们说完了。” “阿丑!”任云舟瞬间喜笑颜开,明野在一旁简直要把下巴跌下来。 要知道任云舟在他面前一向是不苟言笑又沉稳的,他还从没讲过他能瞬间变了一张面孔对人撒娇的! 感觉自己被强行为了什么的明野面色不悦。 “你怎么这么看我?”阿丑觉得有些奇怪任云舟的眼神,“你不会以为我要出家当和尚吧?” 任云舟被他逗笑了,他笑得随性肆意,看来他心中的阴霾已然消散了。 “没有,我只是想象了一下你当和尚的样子。” 阿丑拉起他的手,说道:“毕竟是我的爷爷,我也不好回绝他们两个啊。” “走啦,带你去见他们两个。” “啊?”任云舟有些意外。 阿丑对他解释道:“我没告诉他们,是他们自己猜的。” “他们其实也没多想管我,只是……我想让他们知道我过得很好。”阿丑请求道。 二位老人曾经为了他赴汤蹈火,他没有什么能报答的,而最能报答他们的就是自己已经独立无需再牵肠挂肚。 而阿丑来找任云舟,就是在告诉他,你,就是我的—— “好,我们去告诉他们。”任云舟回握住阿丑的手,两人并肩离去…… 只留下被塞了一嘴那啥的明野和尚沉默不语。 莫名的火大之余也有些许感动,这两个人坦坦荡荡毫无遮掩难堪之意,想必感情一定能够天长地久。 世人多被虚荣所困,感情稍有名不顺时便不敢与人前承认,为此成一对怨偶的不在少数;明野认为,若是连爱一人都不敢承认,这样的感情根本经不起风浪。 同性之间的感情为世人所不容,但是他们却手牵着手,来到了唯二的两个长辈面前。 “任云舟我们是见过的,没想到,竟然能通过你见到阿丑。” “缘,不可说。” 这二位长老的风格任云舟是知道的,一唱一和就跟双簧似的让人莫名有种被压迫的感觉,但是任云舟的决心摆在那里,他不会退,更不可能萌生退意。 于是,任云舟说道:“世间诸事皆不可知,人唯有激流勇进。” “可世事皆有礼法在,你二人……” “若事事不由我心,人在世上也无趣,礼法是给外人看的,真心才是留给自己人的。”任云舟还没等度诺说完便抢先回答道。 他态度坚决地让人问不出别的来,虽然这样有些无礼,但度诺和度唤也都不是那种迂腐之人,任云舟越是强硬坚定他俩便越是放心满意。 度唤连连点头:“你的词锋很是犀利。” “希望以后,你也能如此保护他。”度诺也笑呵呵地说着。 “是。” “听说你做了朝廷的人,还得了定国公赏识准备在泉州建设新的掌镜司?”度诺又问道,“都是自家人,你不妨和我们两个说说。” “吃完斋饭再说。”度唤打断道。 “非门寺不忌荤腥,到时候让你们尝尝我们这些武僧的手艺。”度诺哈哈一笑,赶紧招呼小沙弥们催催厨房开饭。 —— 一路舟车劳顿,这一顿热饭当真叫人食指大开,阿丑啃着鸡腿吃得不亦乐乎,任云舟也添了两碗饭。 “你俩慢点吃。”度唤提醒道。 “正好饭也吃的差不多了,任施主不如说说你的来意。” 到底是沾了阿丑的光了,平常他们都不轻易听外人说这些江湖上的事的。 任云舟放下筷子,恭敬道:“晚辈直言了。” 方才他言辞犀利不留颜面是因为那是表明心迹需要果决坚定,现在是他在求人况且这二位也算是他的长辈了,自然需要态度恭敬些。 “掌镜司贪污甚多,已经被解散了,现在朝廷成立的叫归秩司,而我作为副指挥使便是来泉州建设泉州分部的。” 听他这么说,二位老人都皱了皱眉,道:“泉州可不是个好地方啊,在这里建立分部,你受到的打压会非常多。” 任云舟连连称是,但是却很有决心地说道:“煊煌教、玄丘教都在左邻右舍,正是缺少一些安稳发挥的条件,但归秩司既然成立了,便要做到雷厉风行,不拿他们这些能排上号的大宗门做文章是不足以立威的。” “此事既然由定国公出面协理,资源和人脉当然是不必担忧,其实归秩司要做的不是打压各路宗门,而是要维持宗门间的秩序稳定。” “其实关于设立分部,我倒是有个不一样的提议在心里——”
第33章 林间的风云变幻在开在各地的听风楼中各个隔间茶座中也有着体现,近一月来大家讨论的不过是一件事——归秩司。 而泉州的归秩司更是引爆了整个泉州各处的听雨楼。 “这泉州分部的指挥使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不知道怎么就当上了副指挥使,据说……是任云舟啊,但他是怎么当上副指挥使的啊?” “我听闵洲的人说这任云舟与白阴川有关系?而且还得了定国公的赏识?” “这又和白阴川有什么关系,他不是虚无缥缈无人知其真假的吗?” “还有还有,听说他一上任就任命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程玉林当直隶参事享朝廷俸禄呢,那程玉林是什么人你们有人知道啊?” “何方神圣?” “一个武功平平的无名小卒而已!” 无数风言风语中,身为副指挥使的任云舟和他找来的程玉林相关流言数目最多,其次便是—— “非门寺要为归秩司撑门面!” “不仅是非门寺,咱们柳州境内大小宗门都要派出人来为他们撑门面呢,听说是因为什么‘官民同治’?” “我觉得不靠谱……” “也不知道这归秩司能撑到什么时候,我看悬啊!” “玄丘教的分坛不是就没有消息吗,我猜是玄丘教看他们不顺眼,以后准要找他们的茬呢!” “还有还有,这归秩司一开,咱们泉州的比武大会那还开不开啦?” “不好说,看情况吧。” …… 三日后,便是归秩司开府的日子,官邸和总部已经打点妥当只等三日后万众瞩目开府归秩。 这种时候,一件御赐之物送到了任云舟面前,一众人又是谢恩又是称颂里里外外有的没的弄了半天之后,终于见到了它的真面目——那是一件飞鱼服。 要说这飞鱼服赐给有大功之人倒是无妨,只是赐给任云舟这一个刚刚上任的人来说,着实是有些不通情理了。所以任云舟并没有多欣喜,反而体会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飞鱼服无穷尊贵的同时也是无穷的压力,对于刚刚起步的他来说,累赘远比助力大得多。 “请任大人换上飞鱼服——” 衣服的尺寸刚刚好,以织造局的进度来看,恐怕是早就设计好要给他穿的,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有打。 这是范自明想要敲打我?任云舟心里猜测着。 “飞鱼服意义非凡,还请任大人不要辜负皇上的心意。”看到任云舟换上衣服后,传旨的太监尖着嗓子假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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