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任云舟却主动留下了他:“住上一段时间也好给你办好手续。”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却冲白阴川使了个眼神看了一下阿丑:“我有事出门两天,你留在这里也行。” 他是想让白阴川保护阿丑,有上次的刺杀事件他担心阿丑出现意外。 白阴川不咸不淡地答了声:“嗯。” 他早就料到的事情发生了,没有任何回避的办法。
第35章 午,阳光真好,吃饱喝足,来晒太阳。 “你身体可有点毛病了啊。” “嗯。” “少吃糖。” “和吃糖有关系吗?”阿丑疑惑地说道,他刚才可吃了不少糖了。 白阴川躺在摇摇椅上慵懒地说:“我那个爱吃糖的哥哥跟我说的,唯有不舒服了才能想起来自己身体不好。” 他这是意有所指影射阿丑的身体状况:“来这里也是想和你搭几句话的,不然我才不想拉下脸找那个臭小子办事。” “您想说什么?”阿丑倒是一点都不吃惊,像是,已经知道白阴川要说什么了一样。 “我活不了几年了,至多三年你就再也看不见我了。” 阿丑惊讶出声:“什么?” 白阴川笑他:“你是觉得我会说你活不了几年是吗?” 他补充道:“别急,我死了,你也快了。” 阿丑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回答道:“阿丑托您的福已经多活很久了。” “你还有心愿未了吧?” “我死了,云舟怎么办啊?” 他听到这个消息,为任云舟伤心要比自己伤心多些。 白阴川冷笑了一声,悠闲闲地躺着晒太阳,完全没有“将死之人”急切求生的感觉,说话的腔调更是让人感觉他快睡着了:“别急,这次我要是一切顺利还能多活几年为你撑一下。” 听了他的话后阿丑也逐渐平静下来,回到竹椅上躺好,又和白阴川闲聊起来:“您说的那个哥哥是先皇还是哪位?” “哼,他们当然不是,对我而言不过是匆匆一过客而已。” “那您……到底有多少过客呢?”阿丑问。 这个问题白阴川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天边的白云看得出神,两人旁边的空地上不正正在煎着一锅药,那药熬制的气味格外刺鼻。 阿丑十七岁起就开始用一剂方子补身子,按照惯例是一年一罐,今年还未到半年就又喝上了。 不正煎好了药承在海碗里,她端着药走到白阴川身边,纤纤玉指在白阴川手腕上一划鲜血流成血柱便往下淌进药水,原先汤药占半个海碗而白阴川的血流到了八分满。 他流血毫不吝啬,阿丑却看得揪心。 “白大人……”他本来想去准备纱布给他包扎,却见那伤口自动愈合,随后不正便端着那血药给他。 不正不冷不热地说:“你若是同情他,就全都喝掉然后多活几年。” 阿丑接过药碗,仰脖一口一口地喝了个干净。 这个药没有任何刺激的味道,阿丑尝起来觉得有些海鲜那种腥甜的味道,和药草的苦味中和在一起没说不出好喝还是难喝。 直到喝到肚子鼓胀起来他才全部喝完,喝完后满身暖意脑袋轻飘飘的。 “当初您刚把药端给我的时候我都吓坏了。”阿丑缓了缓,说道,“还以为您又发了什么疯呢。” “我要不发疯能把你俩捡回来吗?”白阴川反问道。 他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阿丑莞尔道:“是,多谢您。” 白阴川笑着哼了一声,伸手将袖子抖落了回去。 他闭上眼睛,却并没有准备睡觉,只是眼前的事物不能勾起他去看的兴趣罢了。白阴川在吃和睡的方面异于常人,他吃的很多却极少睡过觉。 “您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阿丑知道他没睡。 白阴川面色平静,双手放在胸前,听阿丑问他便随口回答道:“又忘了自己是谁了,又梦见从前的事了。” “您不喜欢做梦吗?” “喜欢,也不喜欢。”白阴川微微皱了皱眉,“到底都是从前的事了,再回想起来除了伤心也没别的感受。” 阿丑有些犹豫着说道:“包括……您的那位哥哥吗?” 他以为触碰到了这片逆鳞白阴川会生气的,但是他并没有发火,而是出了轻轻一口气反问他:“你觉得呢?” “您总是和我谈论起您的那位哥哥,但是却从来没有单独在云舟面前这样过。” 白阴川轻笑了一声,嘴角含笑着说道:“你注意到了。” “每次看到你,我就会想到他。” 阿丑问:“我和他,长得很像吗?” “若只是容貌上很像,我还不至于如此频繁地想起他。”白阴川睁开了眼睛,他眼里的神色一直都是带着冷漠,不是对人的,而是对世间万物都抱着冷漠的态度,好像一座尘封万年冰山一般。 “他人吧,怎么说呢,又聪明又笨,又糊涂又明白。我很多时候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后来才发现他是什么也没想。” “他有很多喜欢的,人啊物啊,好像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他不喜欢的,但是,很难说他最喜欢什么。” 阿丑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忽然问道:“所以,你才会觉得我像他对吗?” “你很好,没有像他一样悲哀。”白阴川冷清地说道,“但无论你有多像他,你都是你自己,不是任何人。” “我喜欢不那么复杂的人,对这样人我可以毫无保留,所以我会尽全力保你多活几年;我不会插手你和任云舟的感情,只是保证你活下去而已。” 阿丑在旁边默默听着,他看着白阴川又闭上了眼睛假装睡着,也不再多问别的了。 “谢谢你,白大人。” 【谢谢你,小临……】 恍惚之中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声音,闭上眼睛假装睡觉的白阴川心里莫名有了一丝寒意。他半睁着眼睛想去看看阿丑有什么异样,可他什么都事都没有还是好好的。 但是白阴川知道刚才绝非他的幻觉,应该,是,真的要发生什么了。 忽然,一股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不为别的,单纯是觉得阿丑的命运实在是太不公了,如果他不是“他”的话该有多好啊。 —— 晚上,任云舟回到府中。 “云舟,你回来了?” 阿丑三步并作两步来迎接任云舟回府。 任云舟见他如此着急便问:“出了什么事么?” “没事啊。”阿丑笑着回答道,拉着任云舟的手带他进了屋,“我掐的时间刚刚好呢饭刚做熟你就回来了。” 听到无事发生后肩上有千斤重负的少年终于松了口气,他还担心阿丑会出事呢。 府里的人只是为他端来茶水和饭食便退开了,近身的事情还是得阿丑来服侍他,换了别人光想想就是一百个不顺心,可以说是一种习惯吧,谁离了谁都觉得不舒服。 阿丑坐在他旁边给他夹菜添饭,他夹得都是任云舟爱吃的小菜,根本就不用任云舟说他就知道要夹哪道菜。 “这是这里的特色菜,我尝了尝觉得你一定喜欢吃。” “嗯,好吃。”任云舟吃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符合他的口味。 在任云舟吃完最后一口之前阿丑就给他端来了清茶漱口,恐怕任云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阿丑竟然了解他到了这般恐怖的地步,准确的说他俩,都没有这个自觉。 有阿丑给他打点一切,任云舟自然是不用费心费力的,估计饭来张口也不足以形容他了吧,连他的喜好阿丑都给他张罗了。 “洗澡水放好了,里面加了你喜欢的香料,今天晚上睡个好觉吧。”阿丑笑着对他说道,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家猪日渐肥硕的屠户。 此时任云舟也放松下来,逐渐将想和阿丑说的事情抛之于脑后。 等他想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抱着阿丑睡觉了,还是临睡之前想起来要和他商量这回事的! “真是安稳的日子过多了!”任云舟在心里骂着自己松懈。 “阿丑……阿丑……”他赶紧去叫醒快要睡着了的阿丑,“醒醒,我还有事没和你说。” “嗯?”被强行叫醒的人打着哈切但是却好脾气地没有生气,“有事么?” 一定,一定要保护好他。任云舟心里忽然不安了起来,阿丑身份特殊又没有保命手段,一旦出了危险可就不好了。 那天他们在非门寺的时候他得知了阿丑的身世,上天安排的命运是如此讽刺,与世无争的阿丑天生就是被某些人争夺的“资源”,这次归秩司万众瞩目,虽然这对他来说是好事,但是对于阿丑来说则正巧相反;某些势力蠢蠢欲动,万一让他们知道了阿丑的存在那简直不堪设想。 “你在家……一定多加小心。”任云舟想把话说的清楚点,可是话语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他顿时没了主意。 在这里他的心腹还太少太忙,而挪动人手出来保护阿丑又无异于掩耳盗铃倒叫别人起疑心……一时间,他还真就想不出来谁能牢牢地保护好阿丑了。 阿丑在他心里,就像一个易碎的泡泡一样,稍不注意就会破裂,所以如果不是能让他百分百放心的人,他都不愿意让阿丑暴露在他们的视野之中。这是他的宝藏,一个守财奴不可能让别人去触碰他最珍贵的东西。 “没事的,云舟。”阿丑笑着指了指自己的两边耳朵,“你忘了这个了么?” 他的视角,和寻常人是不一样的,这是他的特别之处,也是他的悲剧根源。 “我会逢凶化吉的,所以你放心就好了云舟。” 任云舟心里是不会就此罢休的,如果他真的就这么容易被安抚好了的话那么就不会半夜叫醒睡着的阿丑了。 “我舍不得你再去面对危险。”任云舟将阿丑拉进怀里,“我舍不得你受苦。” “我不怕的,所以你也不要怕。”阿丑拍了拍他的背,“快睡吧。” “我会老老实实呆在府里,你不要成天担心我。” —— “我去了——” 清晨起来,衣冠鞋帽都穿戴好了的任云舟和阿丑告别,他昨晚忽忽悠悠地就睡着了,然后今天早上又迷迷糊糊地被阿丑拽起来擦脸穿衣,甚至到了用早饭的时间他才完全清醒!最后轿子都停在门口等着他上去了! 任云舟好像突然了悟了什么严峻的问题。 “你说如果我离了你是不是就废了?”他吐槽道。 阿丑却不打算跟他掰扯,拎着食盒递给他身边的随从便说道:“快走快走啦,你今天可不能迟到。” 随后任云舟就被塞进了轿子里抬走了。 他简直哭笑不得,自己对阿丑真的已经依赖到这种地步了么,衣食住行都被安排的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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