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到了尾声,距离稍远的朋友亲戚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郁家常往来的亲属和朋友。 管家在招呼人收拾这一片狼藉,客人送的礼都堆在宴会厅入门处,以往这类事都是家里的少夫人负责,管家到处找齐可人,却没找到。 宴会厅的阳台上,齐可人蹲在窗帘掩住的角落里,双臂环抱着自己肩膀,低着头急速喘息,像是要窒息的鱼儿一样。 就在刚才,郁家与他相熟的两个亲属和郁崇在这里聊天,那是郁崇和他的二叔和二婶,这对老夫妻是在郁家属于对齐可人印象最好,对他最和善亲近的亲戚。 对他抱有最大善意的两个郁家人,刚刚就在阳台对郁崇说道,“这门当户不对的婚姻真是要不得,我看刚才大哥和大嫂气到脸通红,却没法子出声阻止,郁家家大业大,向来是别家羡慕的对象,什么时候丢过这么大的人。”说话的是二婶。 齐可人不知道郁崇是什么表情,没听见他应声。 二叔叹了口气,“可人是个好孩子,可他并不适合咱们郁家,二叔能看出他努力了,可他不是合格的郁家少夫人。” 二婶叹了口气,拍拍郁崇的肩膀道,“婶子不想参合你们年轻人的事,可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阿崇,你还年轻,齐家就是个泥潭,我看齐可人没怀孕倒是件好事,你现在还没到泥足深陷的地步,这个事还有反悔的机会。” 窗帘后面的齐可人心跳都停滞了一拍,然后就听见二婶接着更直白地说,“这年头离婚很正常,别人说闲话也不过说个新鲜劲儿,过几天就没人在意了。” 二叔也劝慰道,“我们长辈也就是给个意见,这个事还得你自己做主,我们不会强迫你做决定,只是你要答应二叔和二婶,严肃认真地重新考虑你们的婚姻,好吗?” 空气了安静了好一会儿,在齐可人冰凉彻骨的心里,终于砸下了最后一颗冷硬的石头,他听见郁崇说,“好。” 阳台上的人进来了,又走了,齐可人腿蹲麻了,想起身却没起来,一下子狼狈地坐到了地上,隐约能听见宴会厅里,管家在到处问看没看见少夫人的声音。齐可人心里着急,努力劝自己平静,却还是怎么都站不起来。 咔嗒,阳台门又被打开,齐可人怔愣了一下,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又蜷回到角落里,来人却一步步走近他所在的地方,继而准确地止步于他面前,两人之间只隔着厚实的窗帘。 齐可人已经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对方肯定也能听见他的,他嘴唇动了动,发出个音节,“郁......。” 就在这时,窗帘被人刷的一下拉开,一张明艳的脸低下来看向他,笑容甜美又俏皮,白清用清越好听的嗓音问道,“嫂子,你怎么躲在这里啊?”他粉嫩的嘴巴微张,一副惊讶的样子。 齐可人仰着头,睁大眼睛看着他,“怎么是你?” 白清没低头,只垂着眼皮看他,他身上穿着一套纯白色的礼服,领口处是一圈茸茸的羽毛,他很喜欢这类的装饰,会衬得他漂亮的脸更加白皙和矜贵。白家比郁家发家还早,如果现代社会还有阶级存在,白家就是名副其实的贵族,白清身上有这个阶级特有的天然的优越和金贵,何况他还这么漂亮。 白清“啧”了一声,轻声问,“很狼狈吧,恨不得能从这里逃离吧?” 齐可人眉头微皱,意外于他明显的敌意,他想说什么,但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已经快要让他浑身失了力气,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视线却忍不住追随白清的白皙漂亮的手指,随着他抚弄自己领口羽毛的动作,来到了胸口的钻石胸针上,如果他没记错,这个胸针在上次宴会上就见白清戴过,而上流社会向来非常讲究,珠宝首饰一般并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复佩戴。 白清注意到他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错,这是阿崇送我的。” 齐可人心里酸涩,垂下眼皮,清了清嗓子,终于说出一句,“这代表不了什么。” 白清嘴角翘得更高,脸颊上有两个漂亮的梨涡,甜得让人沉醉,“确实,所以你不要乱想,我和阿崇之间清清白白,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最是了解他了,他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至少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内,他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妻子的事。”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可齐可人一个字都无法反驳。 白清问,“知道郁崇为什么会娶你吗?” 齐可人嘴巴动了动,艰难地回答道,“他喜欢我。” 白清仰头讽刺一笑,再看向他时,目光冷到如冰刺,“齐可人,我真的很烦你这副样子,你心里已经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装傻有用吗?” “你什么意思?”齐可人心里砰砰跳,隐约觉得要发生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白清说,“行,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齐可人,郁崇根本不爱你,他娶你完全是因为想与郁阿姨对着来,郁阿姨给他介绍了很多家世相当的Omega,他为了违抗她的意愿,才着急忙慌跟你求婚。” 齐可人咬住嘴唇,“不管怎么样,这跟你无关。” 白清脸上带笑,确实充满恨意的笑,“你还不明白吗,我和郁崇从小一起长大,要不是那阵子我拍戏出了事故昏迷不醒,郁阿姨又急着让他结婚,你以为会被你钻了空子吗?” “郁崇他喜欢的人一直是我,”白清眼睛微眯,一字一顿道,“齐可人,你不过是个被临时捉来充数的人。” 齐可人眼圈通红,“你想怎么样,我们已经结婚了。” 白清轻抚着洁白脸颊边的羽毛,“如果我是你,我会知趣地主动提出离婚,不让郁崇为难。” “他不会同意。“齐可人努力抑制,可声音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白清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你不相信的话,我们打个赌吧,过阵子到你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了吧,我们就打赌,结婚纪念日那天,他不会回家,而是会跟我在一起。” 齐可人咬牙,目光与对方胶着在一起,他说,“好,我跟你打这个赌。” 白清达成了目的,看了眼外面,笑着叹了口气,“知道你现在没心情见人,我帮你一把吧。” 齐可人不解,白清已经笑着离开了阳台,玻璃门哐一声关上,齐可人听见管家问他,“白少爷,您看见我们少夫人了吗?” 齐可人听见白清笑了一声道,“我刚看见他和齐家那一家三口回去了,他没跟你们打招呼啊?” 管家纳闷道,“没啊,老夫人说这些宾客的礼物还要他拿主意收拾呢。” 白清道,“哎呀,这个活我能干啊,陈叔要是信得过我,我来帮你弄。” 管家喜道,“那太好了,就麻烦白少爷了。”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齐可人握紧了手边的窗帘,血脉回转,知觉全都回来了,只觉得两条腿钻心的疼。
第11章 海边 这天晚上,在管家等人认知中早该离开了的齐可人,在郁家老宅宴会厅的阳台上躲到了凌晨,等老宅里最后一盏灯熄灭之后,他才迈着被冻到僵硬的双腿,悄悄离开,他怕发动车子开大铁门的声音会惊动郁家人,在路上步行了五六公里后,才找到一辆夜班出租车,打车回到了他和郁崇的家里。 小别墅里没有人,郁崇没回家,应该是留在了郁家老宅,管家肯定跟他说了自己跟父母回家了,他不会对自己的消失感到奇怪,或许,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不在。 郁家老两口肯定气得不轻,不知道郁崇要怎么安抚这二老的怒气。 白清......应该也留在了老宅,公婆一向喜欢他,想必他能更好地劝解二老。 躺在冰凉的床上,齐可人浑身瑟瑟发抖,空调暖风开到很大,仍然难以让他冻了大半宿的身体回暖。 这一晚上,他经历了太多事,他的人生进入到了前所未有的低谷期,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他回想着这一晚上发生的所有事,先是对他莫名其妙印象不佳的潘老的出现,再就是被人故意接来的齐家三口,还有令公婆暴怒的继父到处求人收简历的行为......。 齐可人眉头皱紧了,把所有细节在脑中过了一遍,喃喃道,“我家里的情况虽然一直没公开说过,但只要有心查,并不难查到,这倒是说得通。可我在阳台躲了那么久,别人都没发现,为什么白清一进来,就毫不犹豫地扯开了我这边的窗帘,正正好好就出现在我面前?” 紧接着他又想到了一个疑点,“上次在书法协会,王旦告诉我,我对潘老作品的评价和之前白清的一字不差,内容相似会有可能,可一字不差怎么可能做到?” 齐可人百思不得其解,越想就越觉得头疼。刚刚入冬,天亮得晚,好不容易有了光亮,却是个阴沉的阴天,太阳一直没露脸。齐可人头疼到极点时,才发现自己是发烧了,他爬起来给自己吃了两颗退烧药,再也挺不住回到床上沉沉睡下了。 太阳即将落山,晚霞映满了半个天空。 公寓楼里独居的小萱正趴在床上看小说,看到高兴的地方兴奋得直蹬腿,把床单弄得都皱成了一堆。她拿起手机给闺蜜群发了个群发消息:“发现了一本贼甜的甜文,甜到齁人,有红包就发文名!” 她倒不是贪财,就是和闺蜜们互相常开这样的玩笑,所谓红包也不过是包个一块两块,互相发着玩玩。 果然,很快群里就有了回复,小雅回道,“想要红包可不容易,你得先给我们个诱饵尝尝吧,我们得先看看它香不香!” 小萱在床上兴奋地滚了几滚,才咔咔打字回复,“简直不要太香了好吗,刚才我正看到小攻他们家开老爷子生日宴,有不开眼的亲戚欺负我们小受,那小攻可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什么狗屁亲戚朋友,直接给晾在宴会厅,在阳台找到小受以后,直接扛在肩膀上,回到宴会厅当众就抱着亲宣示主权,然后就放话:谁跟我老婆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以后就没必要再来往。然后就干脆利落把那几个惹事的亲戚赶走了,一点面子都没给留,简直甜死了!” 小雅来了点兴趣,“你这个文里有没有白月光什么的啊,我可是最讨厌白月光替身这类的情节了。” 小萱啪啪回复,“你放心,这可是甜文,哪来那些膈应人的人物,就是一开头小攻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算不上朋友的人,心里是暗恋小攻的,还给小攻写过情书,当然被小攻毫不留情拒绝啦,后来这人在小攻和小受结婚前,拍戏时出了事故死了,小攻连葬礼都没参加,只让人送了花圈,那会让小受误会的事,咱小攻是绝不会做滴,全世界老婆最重要,老牲口了!” 这段话刚发完,那头小雅的红包已经过来了,还发来个跪求表情包,“萱萱公主,请赐文名!”
83 首页 上一页 8 9 10 11 12 1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