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崇回身冲那潘老说了句什么,伸手比出请的姿势,那老者就迈着方步笑眯眯地和白清一起进了宴会厅。 参加晚宴的宾客里似乎有不少认识这位潘老的,齐可人听见有人说这位老者是投资界的大佬,最近郁尚资金紧张,郁崇最近和这位大佬走得近,估计是要争取投资。 另一个宾客问郁达这么老牌的企业,难道还能缺资金吗,之前那人笑了一声,说这里面是有门道的,郁尚是郁崇建立的子公司,郁达的老股东们基本都反对,现在厂子要生产上线,没钱寸步难行郁崇想要达成目的,只有请求外援了。后面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齐可人就听不真切了。 他眉头微皱,发现自己对郁崇的事业一无所知,连他遇到了困难也完全不晓得,又想着最近郁崇总不回家,十有八九也在为公司忙活,觉得自己和郁崇闹别扭实在没什么道理,就劝自己多担待多主动。 宴会厅的中心地带,潘老与郁家二老打完招呼以后,就与郁崇去里面书房聊起了正事,陪同的还有白清,他冲着宴会厅角落招了招手,一个中等个头脸上长了青春痘痕的年轻男子就猫腰凑了过去,白清低声问他,“布布,安排人去接了吗?” 刘布殷勤笑道,“我办事您放心,已经在路上了。” 白清扫了一眼宴会厅里的某个身影,露出个不屑的笑容,“我交代的话都说了?” 刘布得意地比了个OK的手势,白清满意点头,“嘴牢点,别让人知道。回头自己在账上划两万块钱,当奖金了。” 刘布笑得眼睛都眯了,乐呵呵又猫着腰走了。 白清视线挪到身边谈话的两人身上,潘老端正端坐在沙发上,姿态清闲地抿着茶水,“郁总应该知道,我潘荣开投资的规矩,你可以保有自己的品牌和技术,公司的管理权也由你掌控,但公司必须由我绝对控股。” 郁崇修长的手指紧握着高脚杯,眉头微蹙,语气是坚决的,“潘老的这个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潘荣开没生气,只是笑了笑,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白清,“我是因着白清小友的关系才与郁总结缘,至于这缘分是结得深与浅,全看郁总的选择。” 气氛一时间僵硬到了极点,白清两边看了看,明艳的脸上绽出个笑容,岔开话题道,“潘叔,上次给您带的御前龙井喝得怎么样?您觉着好的话,我再让人弄一些过来。” 潘荣开拍拍他肩膀,“白清小友有心了,只是我喝了你的茶也不能口短,生意上的事还得按规矩来。” 白清笑道,“我可没想着用一点茶叶就把您收买了,您还没去过郁尚,等您去看过了兴许就改变主意了呢,您就给我们个机会,咱们慢慢商量着来呗!” 这话说得俏皮又好听,潘荣开笑道,“行吧,下周我就去郁尚看看,至于控股的事,你们别抱希望。” 白清给正要开口的郁崇使了个颜色,笑道,“那是自然,不过您也不能阻止我们留着点妄想吧!” 潘荣开笑得更加肆意,摇摇头叹道,“你呀!” 郁崇眉头终于松开,白清趁潘老没注意,冲他得意又调皮地笑了笑。一张明艳漂亮的脸,看着更加光彩夺目了。 等三人出了书房回到宴会厅,就不断有人过来和潘老和郁崇打招呼,白清在这个圈子里浸淫多年,大多数人都认识,挽着潘老的胳膊,没等人到近前,就把这人的身份、家底介绍了个通透,潘荣开更觉得这位小友为人机灵通透,相处起来格外惬意,连带着对郁崇都和蔼了几分。 齐可人在远处看着,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可想到之前潘老对自己的斥责,就迈不开脚步。 晚宴正酣,宴会厅门口进来两个中年人和一个小伙子,还没等看清脸,齐可人已经看到了那身眼熟粉色泡泡袖裙子,他心里跳快了一拍,仔细看去,进来的正是原露一家三口。 原露脸上化着妆,胳膊里还挎着个假LV,他继父何青松穿着套肩膀宽了的铁灰色西装,打着大红色领带,手掌心不住在自己裤腿侧面搓着。 何可东则只穿着套休闲服,耳朵上还戴着耳机,斜着眼睛,吊儿郎当地嚼着口香糖。 齐可人赶紧迎上去,拉着原露的胳膊,低声道,“你们怎么来了?” 原露眼睛打量着豪华漂亮的宴会厅,羡慕地看着宾客们身上精致昂贵的衣着,嘴里回答道,“我们怎么不能来,你嫌弃我们穷酸,怕给你丢脸,有人不嫌弃我们,还特意让司机拉我们过来,那小轿车可高级了,坐得那叫一舒服,有钱人的日子过得是真好!” 齐可人愣了一下,难道是郁崇叫人去接的他们?可他们结婚这么久,郁崇最看不上齐家这三口人,双方基本很少来往,郁崇又怎么会主动去接他们,还是在瞒着齐可人的情况下? 齐可人想把人带走,周围却有不少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原露“哎呦”一声,指着一个方向道,“那不是大明星白清吗,我昨晚还看他的电视剧了,得让他跟我合个影。” 说着就冲着宴会厅中心去了。 齐可人想去拦,手却抓了个空,何青松扭头冲他尴尬地笑了笑,搓搓手道,“可人你忙你的,我们自己到处看看。”说着,跟在老婆后面小跑着走了。 何可东打量着哥哥一身精致昂贵的礼服,嘁了一声,话都没说一句,径直奔着餐台去了。 齐可人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不满,最近他打电话问自己要钱买最新款的苹果手机,被他拒绝了。 齐可人两边看看,原露已经到了白清跟前,正举着手机和白清自拍。白清笑吟吟的,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还配合地用手比了个V,何青松期期艾艾地在旁边蹭镜头。 郁崇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切,明显不太高兴。 齐可人暗自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走过去,拉住原露的胳膊,“妈,白先生他们在谈正事,我带你们先去吃东西吧。” 原露满足了愿望,倒是没再坚持留在这,拽着何青松一起去了餐台那边,齐可人盯着一堆人的视线,叹了口气,回到原地,冲潘老和白清点点头,打了个招呼,“潘老好,白先生您好。” 他不安地抬头看了郁崇一眼,在对方眼睛里只看到了反感和不耐。 白清冲他笑笑,笑容明艳好看,“说来还是第一次和嫂子正式打招呼,上次家宴上,就见过嫂子,只是嫂子性格内向,没有说上话,”他回头冲潘老道,“这就是郁总的夫人,刚才那两位是郁总的岳父岳母,齐家人都是一个性格,最是实在又淳朴。” 齐可人顿时有些无措,他知道自己没在他们刚入场时就打招呼,做得不太对,白清的说法更让人觉得他是个性格上缺陷很大的人。 而后面那句话听着是在夸奖人,但配合着刚才原露的言行,却怎么听怎么讽刺。 齐可人强忍着难堪笑了笑,见到潘老面色惊讶地看了看他,又扭头看了看身边的郁崇,嘴角弯起,却是个嘲讽的冷笑,“见到齐家两位长辈,就知道是怎么教育出齐先生这样优秀的人了!” 说完,潘荣开转身就走,白清赶紧跟上,郁崇回头看了齐可人一眼,也跟着走了。 齐可人留在原地,只觉得脸上火辣辣,无地自容,只希望宴会快点结束,早点送原露他们回去,却不知道今晚的难堪只是刚刚展开了个序幕。
第十章 宴无好宴 ◎很狼狈吧,恨不得能从这里逃离吧?◎ 管家那边找他问晚上房间安排的事,除了昨天住过来的一些亲属,今天还会有些亲戚朋友会留下,谁挨着谁住,谁住得好一点次一点都有讲究,齐可人和管家安排完才又回到宴会厅。 刚回去厅里,就见婆婆正满脸怒容地瞪着自己,冲他低声呵斥道,“去管管你爸妈,丢死人了!” 齐可人一惊,顺着她的指示看过去,就见到穿了浑身艳粉色的原露手里拿着一些纸张,跟花蝴蝶似的到处发放,齐可人眼皮一跳,立刻跟上去,还没走近,就听见原露跟一个中年男宾客说,“我们是郁崇的岳父母,这是我家何青松的简历,您那边有什么职位合适我们青松的,就给个机会让他试试,青松管理能力尤其强,最适合当领导了。” 那中年男子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露出个惊讶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声后又忍住,回头看了主位那边的郁家父子一眼,接了那简历,点头应付着,“好好,我先看看。” 齐可人一时间只觉得心头似乎被一座大山压住,让他完全喘不过气来。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揽住原露的肩膀,把那男子手里的简历抽了出来,带着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她只是在开玩笑,先失陪了!” 他态度强硬地揽着原露走了,何青松仍然像个背后灵一样沉默又局促地跟在后头,可一切已经晚了,在往宴会厅大门走的过程中,好几位宾客手里都拿着那张纸质简历,正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边看边小声说笑,还时不时悄悄看过来。 齐可人脸皮都在发麻,每一步走下去都觉得是踩在虚空里。 原露被他扭送到宴会厅外,连带着见势不妙追过来的何可东,齐可人把他们塞进车里,让司机立刻把他们送回去。 车门关上时,原露的咒骂声还不绝于耳,何青松只低着头不吭声,何可东则狠狠瞪了哥哥一眼,眼中的仇恨看得让人心惊。 宴会厅内安静了一瞬,又很快喧闹起来。 主位的几人清清楚楚看完了这场闹剧,潘荣开觉得乏了,要离开,郁崇和白清送他,上车前,潘荣开意味深长地对郁崇说,“我老头子就仗着年纪大,说几句逾距的话。娶妻当娶贤,你的这位夫人出身不好也就罢了,心思却也不单纯,之前在书法协会上遇到过,是个偷奸耍滑之人,不足以信赖。家庭的烙印是一辈子都难以祛除的,郁总还是三思吧。” 说完,潘老就让司机开车离开了,只留下郁崇和白清两人。 白清握住郁崇的手肘,叹了口气,“嫂子肯定也不想这样的,毕竟出身不是自己能选择的,他与我们生长环境完全不同,难免有些局限,慢慢教他,总会好的。” 郁崇脸色难看,眉头紧皱,沉默着没吭声,似在思考什么。 白清静静看着他俊美的侧脸,眼神痴迷,嘴角忍不住勾起笑容。 郁崇沉默了好半天,才缓和了神色,冲白清道,“不提这些,我还没谢谢你替我引见潘老,今天又帮我争取了深入谈判的机会。” 白清俏皮一笑,“谁让我是和你一起长大的最好的朋友呢,不帮你帮谁呢!” 郁崇深深地看着他,又重复了一次,“谢谢!” 两人慢步走回宴会厅,直到遇到了郁家的二叔二婶,郁崇才跟着两人一起离开,白清从帮佣手里拿了杯红酒,慢悠悠品着,旁边的窗子映照出自己美好的容颜,他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发尾弯弯的柔顺地垂在长长的眼睫上,灯光照耀下,漂亮的眼睛里像是闪着湿润的光芒,他摸着自己的脸颊,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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