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行为…… 方才还有些意动的大军,倏地陷入了死寂当中。 不光如此,温月声要打死他们,还并没有捂嘴他们的嘴。 任由着他们几人不断地辩驳。 说自己从未做过任何的事情,温月声滥杀无辜,又哭喊着说自己是冤枉的。 然这些个话,在那主行罚的将士们,几大军棍砸下去了之后,全部都变成了虚无。 那张籍是个骨头硬的,在被打算了浑身肋骨,连爬都爬不起来,剩下了几口气苟延残喘时,依旧还在低声开口道: “末将冤枉。” 他的力气已经支撑不住他说出更多的话,只能够重复着这四个字。 此刻已然是满场寂静,硕大的校场,站立着近两万人,却无人敢出声。 温月声面色平静,手中还捻着一串红玉佛珠。 那一串佛珠的颜色映照在了所有人的瞳孔中,透出一种血样的红。 温月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是说,你靠克扣军饷而换回的荣华富贵冤枉,还是因打算举发你贪墨军饷,而被你活生生打死的将士冤枉?” “是你香车美人冤枉,还是那因家中家眷生得如花似玉,就被你酒醉之后玷污,逼得其一家四口自缢身亡的将士冤枉?” 整个校场内,一片哗然。 她所说的人,没有指名道姓,可同属于城东校场,将士们即便是不知晓内情,却也听过这些事。 但是他们从不知道,这些恶事,皆是他们信赖的顶头上司,是这位张嘴就是军功,闭口就是军规的张校尉所为。 可还远不止于如此。 “来,你告诉一下所有人,你用底下将士上供的银两做了些什么?”温月声抬手,指了下另一人。 那人已经被打得几乎断气,此刻是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难以说出口。 “说!”章玉麟已经是面色铁青,闻言不需要温月声吩咐,直接一把攥住了那个将领的头发。 剧痛之下,那将领忍受不住,声音尖利地道:“末将、末将只是买了些孩童……” 满场死寂。 有些家中已有孩童的将士,几乎是瞬间反应了过来,当下又惊又怒。 “这等狂徒,此前他还问过我家幺女之事!” “我家中无儿女,但王校尉不止一次曾暗示过我,说我这些年在军中无任何的精进,皆是银子没有使到位。” “畜生!” 有这三人的前车之鉴,那些被羁押的将领,一个个的皆是变了神色。 “打死。”温月声在喧闹声中,抬步上了高台,冷声吩咐道。 当下,那三个人,便在这黑压压的大军面前,没了声息。 三大守卫军里,城东校场最大,是以底下藏污纳垢亦是最多,除去了这三人之外,另还有两人与其同谋。 另外两个守卫军中,城南稍好一些,城西内克扣军饷的主谋,竟然还是个将军。 五品军衔,其下另还有两个校尉。 被拖出来时,皆是神色恐惧。 温月声所掌握之事,远比他们所想象之深,而且伴随着每一件事情被纰漏,以及克扣军饷的总账一出。 他们所犯之事,是证据确凿。 等着他们的,只能够是死。 两个校尉哭喊着求饶,那个将军则是在慌乱之际,高声说道:“这些事情,全都是上面的旨令,我等不过是奉命行事,还请郡主高抬贵手……” 上面的旨令。 所有人心中一凛。 所涉及事务最多的城西、城东两个校场,在此之前,均是在那忠勤伯的手底下。 不光如此。 那个率先出面,告知温月声今日负重训练的张校尉,便是忠勤伯的人。 而这个在死亡的威胁之下,直接说出了这么一番话的人,则是忠勤伯一手扶持起来的武将。 整个城西、城东,能够得以重用的人,都是忠勤伯手底下的爪牙,而不屈从于他,或者是不与他同流合污之人,则是都受到了冷遇。 好一点的,便是丢掉了校尉或者是将领之职,沦为了普通的将士,更多的,则是被他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和方式,弄出了城东校场。 留在了这校场的,要么是对他所行所为视若无睹的,要么就是在其中处理杂务,明知他所行之恶事,还是依旧为他做事的人。 那将军在说出了这番话后,自己的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 但他多少还是报了点希望,毕竟说到底,温月声今日是来点兵的。 她如此打杀这些将领,再过不久可就是三军汇演了,这偌大的守卫军,若果真无人率领,那还如何参与三军汇演? 她又当如何跟皇帝交代? 因此他存了些希望,想着他说出这等话,也算是帮了温月声的忙,她无论如何,也不该再取他的性命才是。 却万万没有想到,温月声在听到了这番话之后,只冷声道:“动手。”毫不犹豫,且不带任何的情绪。 那乱棍打在了人身上,棍棍到肉的声音,直听得人是心惊肉跳。 整个城东大校场内,一片死寂,能够听到的,除了棍棒落在身上的声音,便只有那些将领的哭嚎之声。 底下一片沉寂。 谁都没有想到,温月声会在初涉三大守卫军的当日,就着手处死了这么多的将领。 并且这些人,从将军到了校尉,乃至于底下的普通将领,皆所不能幸免。 她将从前笼罩在了三大守卫军上方的那一张网,直接干脆利落地拔除殆尽。 就连对其所为,听之任之,或者是助力对方恶行的其他将领,亦是被剥夺了身上所有的军功,军法处置。 且还不止如此。 “把人带上来。”她于高台之上站立,盛大的金阳在她的身后绽放。 这声一出,校场内的所有将士皆是回头去看。 然这一眼,却惊到了无数人。 因为这个刚刚被章玉麟像一条死狗一般拖上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许多人想到了的那位忠勤伯。 同在京城当中出事,忠勤伯还有爵位在身,是以哪怕今日温月声动了手,他们也不认为会动到忠勤伯头顶上。 却没成想,他会直接被以这等方式拖了上来。 和之前温月声所斩杀的孙明远之流不一样,忠勤伯是勋贵,勋贵之中,盘根错节。 哪怕在大皇子最为猖獗之时,都没有动过勋贵。 因为他清楚,以大徽朝堂目前的情况,若是动了勋贵,极可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今日,温月声不仅是动了,且还是当着四大守卫军的面动的。 忠勤伯被拖到了全军面前。 他被温月声废掉了右手之后,便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可以随便为非作歹的忠勤伯了。 甚至在城北校场将士冲入了他府中时,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一路羁押到了城东校场。 至刚才那个将军开口之前,他都被堵住了嘴,一句话皆说不出口。 如今他在场中,温月声站在了高台之上,距离甚远。 忠勤伯眼中满是阴戾之色,他紧盯着温月声,讥笑道:“郡主为争权,当真是不择手段。” 他将温月声今日所为,全部都归结于争权。 他对于今日这校场之上所发生的一切事由,皆心知肚明,且不光清楚,还欲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温月声的身上。 甚至到了此时此刻,他都不觉得温月声会杀了他。 他曾有军功在身,并且还是皇帝亲封的忠勤伯。 况且在他看来,他拼搏得来的这一切,只拿一点银钱,拿那些将士的命来撒撒气,这算得了什么? 他冷沉着声音道:“今日仅是一个小小的负重训练而已,就因为错过了郡主的点兵仪式,便让人打杀了如此多的将领。” “一个残暴的主将,又能够比起我好上了多少?” “在场的诸位,又如何能够知晓,今日死的是这些个将领,来日郡主若是心绪不佳,死的会不会是诸位?” 他顶着那无数的视线,毫不在意地冷笑:“将领也好,将士也罢,全都是她用于争权的工具,这女人蛇蝎心肠,手段狠辣,且无法无天。” “放屁!”章玉麟怒声道:“忠勤伯,你草菅人命,凶狠暴戾。” “光是城西城东校场之内,就有多少无辜之人,被你打到残废,亦或者是此生都不能练武?” “你竟是有脸说他人残暴?” 从那日他在比武大会上伤了李庆元,温月声就派人查了他,可得到的结果,却是满满一册血账。 忠勤伯性情暴戾,从他府中的下人,到妻眷,再到了他身边的将士,手底下的兵,这中间没有一个人,是没挨过他的打的。 这里面,又以一些新兵营的士兵最为凄惨,这里边不少的士兵,都是刚刚才入军营,家世背景都算不得多好。 骤然被他选中练武时,还觉得格外的高兴。 可真正到了他的手中,才知道什么方才是地狱。 他手里那根满是黑色倒刺的长鞭,其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士兵的血。 且他下手极狠,在他手底下的人,勉强挺过来的,也基本上断绝了当兵出头的希望,挺不过来的,非死即残。 他自己是这样的人,却已同样的心思去揣测温月声。 将温月声今日处置他党羽之事,划归为暴行。 是无意义的屠杀,还有排除异己所为。 高台上的温月声,便在此时开了口。 她冷眼看着那忠勤伯,直接道:“原本处死你的原因,会有很多,或是残暴,或者贪婪,亦或者是你手中沾染的人命。” “但选在今日要你死,却只有一个原因。” 她抬眸,没看那忠勤伯,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底下乌泱泱的四大守卫军身上,目光冰凉。 “大徽多年兵力疲软,于边疆战事之上,节节败退。今岁昊周五十万大军就在眼前,而这些人……” 温月声指了下今日处死的所有人,还有那忠勤伯。 “敌人的铁骑之前,还在贪婪拢权,为他们之前在此位置之上,榨取的所有利益,而贪婪啃噬。” “大敌当前,今日诸位所有为争权夺利时所做的事,来日,都会变成了昊周砍向诸位父母血亲、妻眷儿女、亲朋好友身上的刀。” 满场死寂。 那些原本立于场中,甚至觉得顶上这一场争权戏码,全然与自己无关的人,皆是抬起了头。 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上面一有个风吹草动,就拿他们底下的人来做筏子的日子,也清楚自来争权夺利,都要取一个响亮的名头。 但是今日同样杀掉了很多人的温月声,却告知以这么一番话。 虽说他们只是守卫军,京城离边境十万八千里远,甚至许多人来当这个兵,仅仅只是为了糊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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