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骤然发怒,表情狰狞,看着温月声的眼神,冷冽如刀一般。 不少官员看着,皆是心中一寒。 这位恒广王,智谋与才能暂且不提,只在一事之上,无人能敌。 那就是手段极狠,且近乎于心狠手辣。 这些年来,凡是开罪过他的官员,皆是下场凄凉。 而他拉拢未果的人,也遭到了其疯狂的针对和残害。 他对待朝臣,就好似对待他后院里养着的狗,觉得狗有用的时候,就扔几块肉,逗弄一二。 而一旦这狗不听话,或者是出现了任何违逆他的举动,那么接下来遭到的,就是他的一顿毒打。 他甚至还会当着其他狗的面,将不听话的狗,抽皮剥骨。 用这般残忍的手段告诉所有人,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他是皇帝的长子,背后还有太后和徐国公府,开国勋贵中,如今只余下了镇国公府和徐国公府,都显赫非常。 是以,朝中臣子对他,皆是惧怕的。 然今日,温月声却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撕掉了他的伪装。 恒广王盛怒之下,亦是连徐国公这个做舅父的都劝阻不住,需得要退让一二。 然他此刻面对的温月声,却是连个表情都没有。 今日之事,至如今,已经像是一场荒谬的闹剧。 然诡异的是,皇帝就端坐在了殿上,看着恒广王同温月声对峙,那双眼眸深沉非常,却未有开口。 皇帝不开口,其余的官员也不敢有所动作,只目光复杂地看向温月声。 却见温月声冷声道:“来人。” 她话音落下,便有方才在宫外就已经得了令的宫人,抬着几个硕大的箱子,鱼贯而入。 这几箱东西极沉,放在了殿中,就摆在了温月声的面前,而她则是神色冷淡,只道:“开箱。” 当着所有官员的面,那箱子被打开的瞬间,整个太和殿内都安静了。 这殿内零零总总,共计十来个箱子,而里面装着的,竟是…… 大批的黄金。 这么多的黄金骤然一起出现时,所造成的反响是极大的。 几乎是装在场之人,皆是被这场面震慑住,久久难以反应过来。 “这、这……”便是朝中官员,也极少见得这么多的黄金。 渭阳王微眯了眯眼,道:“思宁,你昨晚挖矿去了?” 不从金矿里采集,如何能得到这么多的黄金? 温月声却道:“这些箱子,是从孙明远的一处私宅内找到的。” 殿内骤然安静下来。 从昨日到今天,只说孙明远贪墨,却并不知晓其究竟贪墨几何。 今日看到这般多的黄金之后,许多人皆是变了脸色。 这何止是贪墨,简直是要从朝廷内生刮下来一块肉。 然这还未完,温月声已面无表情地道:“除此外,另有良田无数,私宅众多,宅内有各色美人,并珍宝无数。” “可这些东西,皆是孙明远贪墨所得,又跟他背后的主谋有何等关系?”有官员问道。 然其真正想说的是,这些与恒广王有什么关系? “自是因为,这些东西,皆是为他人所准备的。”温月声道。 此言一出,满场皆静。 有些个熟悉恒广王的人,皆知悉,恒广王手底下有许多的私宅,且极爱美人。 虽总会有些不好的传言流出,譬如恒广王后宅内的美人,隔三差五就少了些。 但传言只是传言,这些话无法佐证,更是没有人会将其送到了皇帝的耳边。 而今,温月声却将这么多的黄金,搬到了太和殿。 殿外阴沉的光,洒落在了那一箱箱整齐的黄金上,反射出粼粼冷光,晃得殿内的人眼眸生疼。 恒广王静看了许久,那张脸上的表情始终都很是阴沉,终是笑了瞬,冷声道:“孙明远已死,如今他这些东西的用途如何,都是你在此随意杜撰。” “还是说,你昨晚睡下之后,孙明远给你托梦来了?” 莫说是仅有这些证物,就算是今日孙明远人还活着,恒广王都有的是办法让他闭嘴。 温月声以为,凭借着几箱金子,就能够轻易扳倒他? 然他话音将落,就听温月声道:“孙明远这人,十恶不赦,劣迹斑斑。” 她自进入这殿内后,第一次抬眼看向了他。 那双眼睛里面,不带任何的情绪,只有极深的凉。 “但他唯有一点好。”温月声将手中的东西递出。 旁边的高泉慌忙伸出手,还未接过,就听温月声道:“那便是所有与他有过往来的人,皆是被他记在了账册之上。” 满殿死寂。 孙明远若还活着,以他犯下的事,加上其处在了随时都会被处死的情况之下,他所说的话,未必能信。 但证物不一样。 尤其,是每一笔,都细细登记在册,全部都能够查到了往来的账册。 是以,当那账册出现的时候,这殿上的无数人皆是屏气凝神,不敢言语。 温月声从何处得来的账册,他们皆是不得而知,而这账册内记载了什么,大家更是想都不敢想,只知道这东西呈上去了之后,殿上皇帝的面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恒广王面上已带上了些狰狞之色,死死地盯着温月声,只到了这个时候,哪怕他气势再如何的强盛,也没在那账册面前开口说话。 静默许久,场面僵硬,眼见殿上的皇帝翻动着账册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重,那徐国公到底忍耐不住,上前道: “启禀皇上,孙明远已死,这般证物,极大可能是他为逃脱罪责,杜撰编造所得,其目的在于栽赃陷害,并不可信……” 然他的话音刚落,就听温月声道:“孙明远的话不可信。” “那大理寺寺丞的话可能信?与他勾结的除孔伸、蒋顺之、杨煜之外的其余多位官员的话,可能信?” “他们亲笔签署的认罪书,徐国公以为,可否能够相信?”
第59章 砍掉右臂(二合一) 此前提及到审理孙明远案子时,便告知大理寺、刑部和顺天府三大司法衙门都有人与其勾结。 然昨日在大理寺之内,温月声确实是斩了四人。 但有一个,是去旁观的孔伸,而非大理寺之人。 而自昨日之后,大理寺内半点消息都没有透出,是以,并没有人知晓那个大理寺寺丞竟是会认罪。 且除了他之外的其余人,竟是还签署了认罪书! 如温月声所言,一个官员的话不可信,那两个,三个呢?更别说此番涉及到的官员,竟还有十几个之多。 他们签署的认罪书,比起大理寺外,一并状告孙明远的十几个人,还要有力。 然不仅如此。 现任大理寺少卿严伟上前,沉声道:“启禀皇上,据孙明远府中仆从所言,似这般数量的黄金,每隔一段时日,便要备齐一车,送予其幕后之主。” “孙明远购置的私宅、美人并各类金银玉器,也皆是为其幕后之主所准备,一部分,用于笼络其主拉拢的朝臣,另一部分,则是用于其主享乐。” 他停顿片刻后道:“除此外,依照账册清查所得,孙明远不仅贪墨受贿,并且私下豢养众多死士,与穷凶极恶的贼寇也有所勾结。” “他以金银财帛利诱,又辅以威胁逼迫,强压许多对他们之命令不从,或是反抗之人顺从。” “因其主庇护,多桩事件均是被压下。”严伟将手中的册子呈递了上去:“此为仅大理寺一个司法衙门中,孙明远党羽所牵涉其中的,或者是强制镇压的案件。” 满殿安静。 严伟新上任大理寺少卿没多久,与原本大理寺内的众多官员以及混杂的关系都无干系。 他入大理寺之后,一直都表现平平,是以许多人都以为,这位严大人,与前任大理寺少卿周远度的行事风格差不多。 然到了今日才知晓,对方进入大理寺之后这段时日,可半点都没有闲着。 那个大理寺寺丞,官职虽不如他高,可入大理寺的年限较他长远许多,手中处理过的案件,也算得上是很多了。 而今他竟是一桩桩一件件地查验过后,将所有含糊不清,亦或者对方故意压下的案件,都给梳理了出来。 他手中的册子递了上去,严伟微顿片刻,补充道:“其中多件案件,均与恒广王府有关。” 先是众多落马官员的指认,随后又有着严伟整理的案件。 这些证据皆是无比清晰地指向了恒广王。 殿内静悄悄的,偌大的正殿内,分明站着几百号人,却好似空无一人般寂静无声。 皇帝的目光黑沉沉的一片,扫向了下首的恒广王。 恒广王素来狠辣高傲,且极爱面子。 险少如眼前这般,神色晦暗,眼眸低沉。 他快步上前道:“父皇!这是有人蓄意构陷儿臣!” 恒广王脸色难看,沉声道:“儿臣确实同那孙明远有所往来,但只是私下里设宴时见过几次。” “但除此之外,儿臣便与他无任何关系!”难得的,恒广王在人前,竟也表现出言辞恳切的模样来。 他跪在了殿下,高声道:“儿臣不知道思宁这份所谓的认罪书从何而来,也不知晓严大人为何会拿出这么一份卷宗。” “但这其中必是有所误会!”他当下伏在了地上:“儿臣问心无愧,此事另有蹊跷,还请父皇查清真相,还儿臣一个清白!” 皇帝自殿上往下看,在他的身后,就是那一箱箱沉甸甸的黄金。 他看着跪伏在了地上的恒广王,眼中情绪不明。 殿内的气氛却越发地压抑。 屋外的风呼呼地吹动着树梢,云层密布,似有一场大雨将要落下。 恒广王跪着,却久久没有听见皇帝的声音,他心下越发沉重。 徐国公与他并排跪下,神色已经是格外难看。 孙明远之事来得太快,也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的准备,更诡异的是,温月声不知为何,竟是能够掌握这么多的证据。 他停顿许久,终是抬眼看向了官员里的一人。 至如今这般局面,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没有任何可能的了。 为今之计,只有有人跳出来,认了这个罪名,承认是自己与孙明远勾结,方才能够打消皇帝的心中疑虑。 徐国公辅佐恒广王多年,手中自也有些人脉。 不同的是,他手边的人,是真正能够为了他们甘愿赴死的。 是以,在他递出了眼神的瞬间,对方便深吸了一口气,对他轻点了点头。 徐国公见得,沉声道:“回禀皇上,王爷自入朝以来,日日殚精竭虑,只望着能与皇上分忧。” “似这般结党营私,贪墨受贿的事,绝无可能是王爷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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