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讥笑:“按你这么说,这认罪书和卷宗,都是冤枉了他?” 声音说不出的冷沉。 徐国公心中一咯噔,当下顾不得其他,只高声道:“会出现这般情况,必然是底下的人利用了王爷名讳,私下与之往来!” “那孙明远一心想要寻求一个庇护,且来往的几次之中,见得王爷性格和煦,便以为攀附上了王爷!” “可这件事情,王爷从始至终都被蒙骗在了鼓中,有王府下人可以作证!” 徐国公说罢,扫了眼恒广王。 恒广王反应过来,高声道:“父皇,儿臣有错!” “儿臣错在了误信他人,让底下的人借了儿臣的名号,去与那孙明远往来,叫孙明远那般恶人,自以为头上有人,方才胡作非为,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此为儿臣失职,请父皇责罚!” 晏陵站在了官员之中,神色冷淡。 皇室之人素来如此,若犯下了大错,难以弥补,那推出来顶罪的,便一定是底下的人。 皇室中人,皆是无辜之人,怎会与些恶名相牵连在了一起? 在徐国公和恒广王开口之后,朝中也陆陆续续有人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此事事关重大,臣以为,不该如此轻率地就给恒广王定了罪,而应当仔细查验之后,再行论处。” “臣附议!” “皇子与朝臣结党营私,以权谋利,自来都是重罪。此事还涉及到了众多官员,更应当彻查。” “确实是该查。”皇帝冷声道:“依照他所言,随意一个他身边的人,就能够给孙明远这般大的权力,庇护孙明远这么多年。” “这朝堂之上,岂不是早就已经是他一人说了算了!?” 那些站出来的官员,万没有想到皇帝会有此言,一时间皆慌了神,当下也顾不得其他,只纷纷跪在了殿中,高呼道:“臣等不敢。” 皇帝神色阴沉,就这么冷眼看着他们。 那恒广王的神色到底是绷不住了,当下高声道:“儿臣有错,还请父皇恕罪!” “儿臣御下不严,给了这些人太多的权力,才会让他们犯下了这等恶事。”恒广王说话时,声音已经隐隐带了颤抖。 他素来高傲非常,难以有这样的一面,因而看起来,倒是显得格外的真诚。 恒广王咬紧牙关,道:“此番罪过,儿臣愿一力承担!还请父皇责罚!” 他这番话说出口后,殿内却无人再敢附和。 刚才的几句话,就已经让皇帝动了怒。 如今哪怕是徐国公一脉之人,也暂且消停了下来。 这一箱箱黄金,实在是太过于扎眼了,令得皇帝处在了盛怒之中。 他们越是给恒广王开脱,就越是坐实了结党营私这一点,只会让皇帝更加暴怒。 可这一片安静中,温月声却开了口。 她冷声道:“这些罪过,王爷确实该一力承担。” 那恒广王闻言,竟是一瞬间克制不住自己的神情,他面容狰狞地看向了温月声。 那眼神里透露出直白狠戾的杀意,看着便叫人触目惊心。 然温月声却连看都未有看他,只冷声道:“众多私宅、良田,甚至还有豢养在了宅子里的上千死士,竟都是为王爷身边的人准备。” “黄金万两也是,朝中多位大臣也是,连带着三大司法衙门,都能为王爷身边的人所用。” “这些人,王爷全然不知,半点不清楚,但却可以为王爷扫清一切阻碍。” 温月声冷睨着他:“既是王爷在中间清清白白,也未占得任何的好处,那想来此刻若是去搜查王爷府邸,必然也是什么都搜查不出的,对吧?” 满殿死寂。 那恒广王抬头,那双阴沉沉的眼死死地盯着她:“思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本王是恒广王!是父皇的儿子,你竟然要让人搜查本王的王府?” 温月声道:“不如此的话,怎能证明你的清白?” 徐国公面色难看,低声道:“皇上,此事尚未定论,郡主却要搜查王爷府邸,自开朝以来,向来都没有这样的事情!” “王爷乃是皇家子嗣,是皇上的血脉!如何能够让他人这般轻贱!” 这句话徐国公说得是掷地有声,可他怎么都没想到,皇帝在听完了之后,竟是冷声道:“那便搜。” 恒广王当即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了皇帝:“父皇!?” 皇帝坐在了殿上,一双眼眸晦暗不明。 底下的臣子读不懂皇帝眼中的情绪,却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去。 “只因思宁的几句话,父皇竟是要这般折辱儿臣!?”恒广王高声道:“她因福瑞之事,便对儿臣怀恨在心,百般报复。” “如今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不过只是想要在父皇面前折辱儿臣罢了!父皇如何能够听信她的谗言?” “恒广王不必着急,是不是谗言,搜查之后便能够清楚。”温月声神色冷淡,她站着,恒广王跪着。 从恒广王的角度看,就仿佛她居高临下地扫视着他一般。 他微顿,随即忍不住狞笑了瞬。 好一个思宁,她一个母早亡,不得宠爱的皇室郡主,也敢这般对他? 今日之事后,他必定不会让她好过。 只让她死,当真是太便宜她了。 “皇上,此事不妥……”那徐国公还欲再劝。 却听得上首的皇帝沉声道:“去搜!朕也想要看看,朕的好儿子的府中,究竟还有多少朕不知道的好东西!” 这话一出,顿时将徐国公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他面色难看,抬眼看向了恒广王。 恒广王却是冷笑不已。 既是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将那些东西全部放在了王府之中,平白让他那些个兄弟抓了把柄? 温月声以为,他方才那般表现,就是怕了她吗? 恒广王一改方才的疯狂之色,只冷声道:“今日之事,父皇不信任儿臣,儿臣亦是无话可说。” “只一点,若今日在儿臣的府邸之中,搜查不出任何的东西来的话,便是思宁刻意栽赃构陷。” “栽赃构陷皇室之人,当断臂谢罪才是!” 吕阁老面色一冷。 这般大的事情之下,恒广王却只将一切罪责推卸到了温月声的头顶上。 这般自大无礼,狂悖且目中无人。 手段还那般狠辣之人,竟然是未来皇位的继承人之一。 这恒广王若是得登大位,只怕少不得要生灵涂炭,昏聩潦倒。 他与王进之对视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 恒广王如今字字句句皆针对思宁郡主,是以在场之人皆是将目光落在了温月声身上。 却见她面色冷淡,甚至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欠奉:“搜查恒广王府邸。” 恒广王那双阴沉的眼里,划过了一抹讥讽之色。 今日她便是将整个恒广王府邸翻个底朝天,也不会找到什么所谓的罪证。 可这样的情绪还没持续多久,就听温月声补充道:“恒广王府中,所有妻眷名下的私宅、产业,并其妻眷家中田产,均查点清楚。” 恒广王面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他暴怒道:“思宁——” “尤其是恒广王最为宠爱的侧妃曹氏及家中所有产业。”温月声道。 当下,恒广王神色大变。 可话已出口,皇帝就在面前,他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伴随着温月声话音落下,外边的侍卫高声应下,飞快地离开了宫中。 那些个侍卫离开的这一个多时辰内,恒广王几乎是坐立难安。 徐国公看在了眼里,面色亦是沉了下来。 恒广王的家产,他们自然是不会参与其中的。 且寻常他也常听人提及,说是恒广王很宠爱那个曹氏。 所以,孙明远送来的东西,真的就在那曹氏的手中? 徐国公心下一凛,却已经在盘算着,这般事情,当如何推到了那曹氏的头上去。 便是恒广王再如何的宠爱,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如今用得上她,算是她曹氏满门的荣耀才是。 温月声给出的范围太大,但因为主要提了曹氏,是以侍卫统领率人离开之后,便率先查了曹氏一家。 待得返回太和殿时,已接近于午时。 今日天气依旧还是闷沉沉的,早朝持续的时间也比寻常来得久。 可这殿内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朝臣们交换着眼色,皆等待着侍卫统领回来。 而对方速度也算快,仅用了一个多时辰便折返回到了太和殿上。 当下躬身向皇帝回禀道:“启禀皇上,臣奉旨搜查曹氏一家,查出曹氏母族家产丰厚。” “私库内有黄金两箱,另有一些珍惜古玩器具,都是上品。” 徐国公原本还提着一口气,在听到了这个侍卫统领的话之后,一颗心回落,他当下想也不想地就道:“回禀皇上,曹氏曾为恒广王诞下一女,虽其女未能活过三岁便已夭折,但其也曾为皇家孕育过子嗣。” “恒广王偏疼曹氏,待她母族极好,却远达不到思宁郡主所言的贪墨受贿之准。” 恒广王作为皇帝长子,赐两箱金子给那曹氏一家,却也还是赐得起的。 只徐国公没想到的是,这话刚说完,就见那侍卫统领面带踌躇,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温月声轻抚衣袖上的金色莲纹,淡声道:“没查出来金银,可有查出来其他的东西?” 那侍卫统领闻言,忍不住看了恒广王一眼。 却见得恒广王眼神可怖,死死地盯着他。 侍卫统领面色微沉,眼下恒广王恐吓他也没有用,当时去搜查曹氏家中之时,所有的侍卫都在。 堵得住他一个人的嘴,却堵不上所有人的悠悠之口。 那侍卫统领只微顿了片刻,便沉声道:“回禀皇上,曹家私宅众多,其中一处庄子,位于京郊。” 在无数官员的注视之下,那侍卫统领深吸了一口气后道:“那庄子明面上是一个农庄,可实际上……” “庄子内有一口枯井,自枯井内下去,便能发现了一处地下室。” “那近乎占据大半个庄子的地下室内,藏有许多兵器。” 静。 这殿内的官员,在听到了这番话之后,几乎是顷刻间变了神色。 就连之前还志得意满的徐国公,那面上的表情也彻底僵硬住了。 他说什么!? 私藏兵器! 徐国公当下只觉得五雷轰顶。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恒广王,却见恒广王已是神色难看至极,收在了侧边的手,握成了拳状,手上青筋暴起。 满殿死寂。 这些个官员想过恒广王大胆,却也没想过他竟是这般不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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