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那熊瞎子的爪子,便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他们这些人撕成了碎片。 不光是他,正常人在面对这些彪悍的凶兽时,都会不自觉地发抖。 即便是亲卫军的将士也一样,他们不敢轻易地上前去跟凶兽对上,只能不断地后退,将皇帝、御医和温月声等人护在了正中间。 眼睁睁地看着景康王驱动着那些个凶兽,一步步行到了跟前。 日光之下,景康王那张泛着不正常苍白的面容上,带着抹诡异的笑,他低下了头,看向了那被身侧的亲卫军牢牢护住的皇帝,笑道: “父皇,儿臣来接你了。” 皇帝面色难看,一双冷沉的眸,落在了他的身上。 谷雨站在了温月声的身后,在看到了那一头头的凶兽之后,她心中狂跳,忽然想起了些什么,骤然看向了温月声,高声道:“郡主,这些东西……” 温月声冷声道:“梁灿。” 这个名字自她口中说出时,景康王微顿了片刻。 他那双阴戾的眼,落在了温月声的身上,他讥声道:“也是难为你了,竟然还记得这么一个人。” 那梁灿,就是当初温月声在皇家国寺之内,碰到的那个豢养凶兽,还纵容凶兽吞噬啃咬叶秋云的人。 算起来,他还是景康王的表哥。 而梁灿一个不受宠的庶子,之所以能够豢养这般凶残的凶兽,而且还这般肆无忌惮地将凶兽送往了皇家猎场,便都是因为景康王。 景康王便是梁灿背后的那个主子,那个喜好看凶兽吞噬人,追逐着人跑,看人身体的残肢,被凶兽吞噬殆尽的元凶。 “当日便是你杀了梁灿,还有安安吧?”景康王眯眼看着她。 他口中的安安,便是梁灿带在了身边的那头大虫。 ……竟是给一头凶兽,取这般寓意好的名字。 谷雨听着他的话,只觉得阵阵作呕。 “那正好。”景康王脸上的表情微顿,他抬起了手,摸了摸身侧的老虎的头。 他用的是那只带着精铁利爪的手,可落在了老虎头颅之上,那老虎竟然乖顺非常,任由着他揉弄。 就在旁人以为,这头凶兽就这般乖顺之事,他轻拍了拍老虎的头。 “去,给安安报仇。”景康王说罢,阴沉一笑。 而在他一声令下后,竟是有着五头巨虎同时起身,张着一张血盆大口,往温月声这边跑来。 “郡主小心!”亲卫军统领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 温月声今日来礼佛,身边什么武器都没有带。 那几头猛虎飞扑过来时,她还顿住了原地没有退开。 眼看着巨虎张着血盆大口,便要一口咬掉了她的脑袋时。 她只抬手,从边上的花池里,拔出了一根木枝,抬手,便用那无比粗壮的木枝,直接穿破了巨虎的咽喉。 木枝扎破巨虎头盖骨时,发出的巨大声响,令得身侧的人都变了神色。 未得反应过来,便见温月声已经放下了手。 那头巨虎摔落在了她的身侧。 而同一时间,朝着她扑过来的无数凶兽,在看见巨虎倒地之后,俱是心生畏惧。 动物都有着趋利避害的天性,尤其那个生扑上去的巨虎,几乎算得上是所有猛虎中最为凶残的。 远处的景康王变了神色,他当下想也不想,便拍了身侧的熊瞎子的头。 可这熊瞎子还没能按照他的旨令飞跃出去,他一抬眼,远远地就看到温月声从亲卫军手里,抽出了一把剑。 她独身一个人,拎着一把剑往前。 每行一步,抬手便能轻易穿透一头凶兽的咽喉。 景康王抬头的瞬间,所见到的,就是其中一头凶兽的头颅被那剑直接斩断,摔落在了地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第111章 汇聚一堂(二合一) 这般场面,景康王跟他身侧的人何曾见到过。 那等凶残的猛兽,在温月声的手底下,却压根讨不到任何好处。 她一连斩杀了三头凶兽,目光冷沉,抬眸看向了景康王这边。 景康王微顿,随后狞笑了瞬,正欲驱动周围所有的猛兽上前去,将温月声撕咬殆尽。 一抬眼,却见得温月声将手中那把已经打卷了的剑,随手扔在了地上。 猛兽不比同人,骨骼强硬,寻常的剑刃落在了这些兽类的身上,损伤都是很大的。 可无论如何,在被这般多的猛兽围攻的前提下,有兵器都比没兵器来得好。 她突然这番表现,令得景康王轻眺了下眉头,他那双阴鸷的眸扫向了她。 未等他思虑清楚,便听得温月声道:“动手。” 话将落下,周围先是安静了片刻。 随后整个国寺内,骤然涌入了大批的将士。 轰隆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回荡在了整个国寺之内。 景康王坐在了马背上,看着四面八方涌入的大批将士,原本志得意满的面容,终是僵了下来。 他四下看了眼,终是将目光落在了温月声的身上,面色阴戾地道:“所以你早就在这边设下了埋伏?” 他自大理寺越狱出来,一路都顺畅得不可思议。 原以为是那几个狱卒都中了他的蛊毒的缘故,可眼下看来……分明是她故意为之! 景康王先是暴怒,随后诡异一笑,他将左手放在了嘴边,吹起了哨子。 那哨声一响,那些个被他释放出来的凶兽,皆是变得双目赤红,狂躁非常。 凶兽俱是汇聚在了一起,咆哮声连连,硕大的利爪在地里刨出了巨大的坑,眼看着便要往人群里飞扑。 温月声身侧还有两头凶兽,她人就站在了距离凶兽最为靠近的位置,见到这些凶兽发狂之后,她甚至连动都没动,面色无比浅淡地抬眸。 同景康王对视了片刻后,她只轻抬了抬右手,淡声道:“弩机准备。” 她话音刚落,这国寺周围的高墙之上,竟是在一夕之间,出现了无数个弩机。 无数闪烁着寒芒的弩箭,对准了这些凶残的凶兽。 冰冷的日光底下,温月声冷声道:“剿杀所有凶兽,不留一个活口。” 当下,万箭齐发。 尖锐锋利的弩箭蜂拥而至,像是暴雨般散落而下,将景康王携带的所有凶兽,并着他身侧的几个将领,全部屠杀殆尽。 这些所有的事情,俱是在一夕之间发生。 景康王身边的人不断倒下,他在这满地狼藉和身边人的哀嚎声中,骤然抬头看向了远处。 那边,端坐着他那位父皇。 他静默片刻后,到底是疯笑了起来。 整个皇家国寺之内,一片狼藉,在满地的血污和刺鼻的气味之中,他疯狂的笑声尖锐且刺耳,回荡在了每个人的耳畔,直听得所有人毛骨悚然。 他疯了似的大笑,直笑到了眼泪都流了出来。 在他身后,晏陵并着三大禁军的统领同时赶到,泛着冷光的剑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晏陵身侧的将领,直接将他从马背上拎了下来,扣在了地上。 自他们出现之后,他未再有任何的反抗。 在这重兵包围和无数弩机的对阵之下,他亦是没有反抗的余地。 只在被人反扣着一双手,押解到了皇帝跟前,他面上那疯狂的笑意,才逐渐褪了下去。 他看着周围那些身着黑色甲胄的将士,看着面无表情的温月声和突然出现的晏陵,倏地转向了皇帝,讥声道: “父皇啊父皇,你想要儿臣的命便直说啊,何苦设下这般圈套?” 他眼中满是癫狂之色,面目狰狞。 皇帝面色苍白,靠着旁边的人搀扶着,才能够在这花池边上坐住。 他那双幽沉肃杀的眸,落在了景康王身上,久久未曾挪开。 过了许久,就在身边的人都以为皇帝不会开口的时候,皇帝终是道:“朕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 声音低哑沧桑,再无半点从前威严冷沉的模样。 “机会!?”景康王像是听到了什么格外可笑的东西,他大笑道:“那父皇倒是说说,你究竟给了我什么机会?” “是这具破败的身体,还是此生都无法得登大位的景康王之位,亦或者是父皇你那可笑的关心?” 他每说一句话,皇帝的面容便冷沉了一分。 晏陵站在了旁侧,目光冰凉。 皇帝四子之中,老大残暴,老二阴毒。 他幼年时入宫,便几乎在这二人的摧残之下长大。 大皇子暴虐,但还只是动手,景康王却是个十足十的变、态。 他生来就先天不足,是以惯会在皇帝面前卖乖讨巧。 背地里却喜欢豢养凶兽。 晏陵幼时,他养的只是些凶残的猎犬。 但即便是猎犬,也几次将他咬得头破血流。 且他还和萧锐不一样,他每次让猎犬把晏陵咬伤,便会主动告知皇帝,说他们玩闹时不小心伤到了晏陵。 他会为晏陵请御医,让御医给晏陵治伤。 然后等到了晏陵伤好之后,他便会更加变本加厉地让凶兽撕咬他。 从一条猎犬,到五条。 他喜欢看着人在凶兽的追逐之下,那般无力痛苦的表现,更喜欢看着别人苦苦挣扎。 越是哭喊,他便越是兴奋。 他心思阴沉扭曲,是几个王爷之最。 且行事从不像是萧锐或者萧缙那般,为了夺权,或者是争储。 他就是纯粹地在宣泄着心中的恶意。 因为他生来天生不足,所以他就要将这份恶意,纾解到了每个人的身上。 晏陵掌权之后,景康王曾几次险些葬身于他所豢养的凶兽之口。 几次之后,他收敛了许多,这几年之内,更是靠着皇帝派遣在他身边的皇家暗卫保护,躲在了王府之中,不敢踏出半步。 在这几年期间,旁人都道是他身体不好,方才深入简出。唯有景康王自己清楚,他是因何不敢出门。 但他手底下的凶兽,依旧被屠杀殆尽。 逼不得已,他才找了几个如梁灿之类的,在家族当中并不受宠的庶子,替他驯养这些凶兽。 当日晏陵在皇家狩猎场遇到温月声,原本也是打算处理梁灿和他手底下的凶兽。 而在梁灿死后,连带着梁家被整个拔除,景康王才不得不重新出现在了人前。 为了自身安全,他甚至多半都留宿在了宫中,但从不敢跟对方碰面。 也因为如此,他未再私下豢养凶兽。 只在温月声折返回京之前,他欲行事,从各地耗费重金购买了这一批凶兽,安置在了他京郊的私宅之内,等待时机。 他所不知道的是。 原本他踏出了景康王府的当日,他就应当要死了。 但晏陵查到了某些东西,改变了想法。 七月灼热刺目的日光底下,晏陵目光冷淡,只看了景康王一眼,便将视线落到了皇帝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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