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耗时多久,又会牺牲多少将士,就不得而知了。 虽战场之上,牺牲皆不可避免。 但在实力未齐全前的牺牲,本是可以避免之事。 尤其,温月声还有着极强的练兵能力。 还有更为主要的一点就是…… 忠勇侯与陆振国对视了眼,面色都微沉了下来。 眼下朝中多方势力蠢蠢欲动,尤其是皇帝的态度割裂不明,这都是趁着温月声不在京城时所兴起之事。 如若这一战继续打下去,打得越久,便越是给朝中小人机会。 届时便是温月声边疆取胜,只怕也是为他人做嫁衣。 在边疆消耗许久的兵力,能否应对朝廷纷争是一回事,另有,温月声征战沙场,平定局面,战士们浴血奋战换回的胜利,不该被他人所窃取。 亦或者说,不应该交由昏聩无能的人手里。 否则这跟再次将百姓置于水火之中有何区别? 欲大败昊周,需得要平定内乱。 否则就将如同此前一般,他们在战场厮杀,后方却总有人扯住他们的后腿。 陆庭玉微顿后道:“就怕这只是郁舜的调虎离山之计。” 他们说话时,始终都没有开口,被牛车拉着躺在一边,却都还要坚持过来的江焰,无视着昊周那些将士杀人的目光,冷声道: “短时间内,昊周能用的将领也不多了。” “他们若敢撕毁盟约。”他讥笑了声,人躺着动都动不了,都还坚持要用讥讽的目光看着对面:“边疆还有我。” “也有我们。”身侧的刘奕毫不犹豫地道。 边疆将士,此番也并不是半点精进都没有。 陆庭玉却道:“郁舜确实是个聪明人。” 他一封求和信,便试探出了大徽朝堂目前的境况,然后再以手中掌握的信息,以达成求和休养生息的目的。 一个只会打仗的莽夫不可怕,而一个能屈能伸,并非一味地贸然进攻,善于攻心的帝王,便不太好对付了。 在他们热议之时,温月声仍旧没有开口。 她静默不语的时间越长,郁舜身后的昊周武将心中就越发地没底。 良久的寂静中,郁舜见得她纤细白皙的指节,轻点在了桌案上。 他抬眸,撞进了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里。 她神色冷淡,几乎没有情绪地道:“议和可以。” 郁舜身后的那些个武将闻言,皆是长松了一口气。 此番亲自面对了这位大徽郡主后,他们才真正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压迫力,也能明白郁舜议和的根本原因了。 就眼下而言,除非郁舜挂帅出征,否则的话,昊周境内所有将领,无一人是眼前人的对手。 可这口气还没彻底落下去,就听温月声道:“但昊周需得要赔偿大徽三百万两白银。” 此言一出,满场俱静。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温月声便直接道:“且需得要一次性给清,以及。” 她抬眸望去,边防线内外,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温月声面无情绪地道:“昊周大军,需得要撤离边防线外一百里。” 这话一出,昊周所有将士皆是变了神色。 不光是她所要的银两翻了一倍,还有这退兵一百里的要求。 这边防线地域辽阔,退出一百里乍一听好像没什么,但是按照寻常将士的脚程。 哪怕是极为精锐的部队,行进一百里也需要一两天时间。 她这是要昊周远离大徽的边防线! 且日后想要再动兵,都需得要耗费更多时间。 战场上的一两日,都能够扭转整个战局了。 整个昊周武将皆是神色难看,泰兰等人更是怒不可遏,觉得温月声狮子大开口。 有人张嘴想骂,可看见了温月声那只素白如玉的手,把玩着那一只浅淡的青色茶盏,又生生将口中的话给咽了下去。 听闻这只手,曾经拧断过不少人的咽喉。 场面诡异,昊周一众武将深觉憋屈,却又敢怒不敢言。 郁舜微顿,眼眸深沉地道:“一百五十万两,昊周退兵三十里。” 三十里,是普通步兵一日的脚程。 温月声眼皮都未抬一下,冷声道:“三百万两,一百里。” 她竟是连一步都不退! 昊周武将气恼非常,却听郁舜声色平静地道:“二百万两,昊周退兵五十里。” 周遭一静,两边交锋,到底是没人轻易插嘴,阻断了他们二人谈判。 温月声瞭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就在所有的人都以为,她要退让时,她冷声道:“三百万两,一百里。” 泰兰:? 这不还是跟之前一样,她就压根一点不退是吧?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温月声便淡声补充了句:“昊周释放此前抓捕的所有大徽战俘。” 昊周所有武将面色一沉。 她竟是还要加价?哪有这样的道理。 郁舜眼眸却是一顿,他抬眸看向温月声,就听温月声冷声道:“大徽释放乌戈。” 乌戈,昊周五大名将之一,此前被温月声所俘虏。 此言一出,周围安静了片刻。 郁舜眼眸微动。 多年战乱,昊周所俘虏的大徽战俘,多是一些平民百姓,或者是战场上失去了作战能力的残兵败将。 这些人对于温月声和大徽而言,其实并没有多大的价值。 可乌戈不一样。 尤其是在努烈半残,吉兰身死之后。 乌戈如果能够被赎回来,对于整个昊周而言,都是一件大好事。 温月声寸步不让,并给出了乌戈这个选项,便是在告知他,三百万两买的不只是短时间内的和平,也是乌戈这个人。 就看他这个帝王,愿不愿意用大批的银两,和退兵上百里,换取一个猛将了。 人人都道是他聪慧,却不知,他与她数次交锋。 却从未在她手中占过便宜。 她自来少言语,甚至对于昊周整体都漠不关心,却在他说出了求和的话之后,便直接勘破了目前昊周的局势。 郁舜目光长远,但国内并非都是人人如此。 昊周以武治国,在大多数人眼中,是不愿意轻易向大徽低头的。 他力排众议与温月声议和,温月声转手就给他送个难题。 乌戈对于昊周而言重要,但却也没有到得那么多银两和退兵百里去换的地步。 但他今日若有不应,朝内便会再起纷争。 她两次给他选择,两次都是逼他走入绝路。 郁舜静默片刻,终是轻笑了瞬。 他轻声道:“那便如郡主所言。” 应了! 边疆苦战近二十年!竟是在温月声的铁腕之下,逼得昊周求和,还应下了五年之约,赔偿大笔银钱! 这些事情,放在了从前,许多人是连想都不敢想。 以至于到议和结束之前,昊周那边都格外的沉默,与大徽的欢欣鼓舞,形成了巨大的对比。 温月声起身,带着章玉麟离开。 郁舜却紧盯着她的背影,久久难以移开视线。 褚冽弘站在了他的身侧,眼眸复杂地道:“大徽建朝多年,从未有过女子当政的先例。” 哪怕是她手握兵权,若没有名正言顺地登位,此后必定会祸患无穷。 这也是褚冽弘尤为赞成议和的原因。 这位思宁郡主太过强悍,他们并非对手,但如果大徽内斗,最终结果并没有倒向她,那么事情就更加简单了。 郁舜闻言,所想到的却是当初他从大徽离开之前,夕阳落满整个天际的那天。 若他当日提出的,是想要与她共治天下,也不知如今会否有所改变。 但这念头只是转瞬即逝。 三个月的战事,也清楚明晰地告知了他,温月声是大徽人。 从不会变。 也正是因此,他才会难以靠近她半点。 “回吧。”冷风之下,郁舜眸中浮现着深深浅浅的光。 他日战场再见,他们之间,势必要分出胜负。 而事到如今,他比之其他,更想要得到的,是她。 而那边,当议和的消息落定后,大徽国内近乎是举国欢庆。 多年积压之下,所有人皆视昊周二字为洪水猛兽,夜半小儿啼哭时,都是用昊周将士来吓唬家中孩童。 近二十年的欺压,大徽割地赔钱,边疆民不聊生。 而这一切,皆是在温月声出现之后,得到了改变。 二十年来第一次,昊周沦为了战败国,且赔偿了大笔的银钱,堪称历年之最。 而边疆也会短时间免于战火。 大徽不必用女子前去和亲,更不用丧失主权,而是轻易就做到了让对方退兵一百里。 这般情况,如何不让百姓欢欣雀跃? 更别说,温月声还接回了历年所有被昊周掳掠的战俘,拿出昊周赔款的一部分银钱,安置了这些大徽的子民。 一桩接着一桩,都是极大的好事。 也因为如此,京中百姓皆是翘首以盼,等待着郡主班师回朝。 和民间的兴奋激动不同,消息传出之后,朝堂之上近乎吵翻了天。 在此之前,谁都没想到昊周是真正存了求和之意,也从未想到过,温月声会这么快打了胜仗班师回朝。 她那封清君侧的信件犹在耳畔,眼下便要立即归京。 虽说为保边疆安宁,她此前带出去的二十万兵马,近乎大半都会驻留在了边疆。 一方面是防止昊周反扑,另一方面则是大徽的军队,也需得要在此期间内,迅速练兵成长。 为此,还特地将温月声身边的李庆元,四个刀营将领留在了那边。 可即便如此,她身侧依旧还有两万刀营精锐。 放眼整个大徽,如今谁不知道刀营最强? 除此外,她还是三大禁军和守卫军的统领。 她这一回来,只怕整个京城都要变了天。 在这三个月内,行事不疾不徐的人,在听到了这个消息后,皆是难以入眠。 原本尚且还能够保持得住些微平静的朝堂,而今也是遮掩不住了。 为了争取时间,几乎是议和落定之后,便有人开始在朝上上奏。 其目的也格外地简单,便是为了将温月声留在了边疆。 而且这些个人,眼下还有了非常充分的理由。 “启禀皇上,眼下虽说边疆战事暂且停息,可思宁郡主作为大军统率,也绝不应该随意离开边疆才是。”早朝之上,内阁学士蒋高然高声道。 “昊周野心昭昭,众所皆知。思宁郡主既是有能力,便该将其彻底驱逐才是,而不该被短暂的胜利迷了眼,轻易答应了对方求和之事。” 王进之讥笑:“蒋大人这话说得极是,只蒋大人这般有见地,之前郡主上奏之时,怎不见大人站出来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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