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流景一定非常喜欢这只小黄鸭,可六岁时是他母亲离开人世的时候,从那时起他便学会了隐藏情绪,再想要的东西也能装得大义凛然,说得头头是道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南流景,不愧是你。 众人喜气洋洋,只有于怀素气的直大喘气。 这都搞不死他,南流景还真有一套。如果他的记忆正逐日恢复,自己更加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先发制人。 车上。 沈伽黎一上车,南流景迫不及待凑过来,晃着小黄鸭:“老婆你看,我捡到了鸭鸭车。” 他在说“鸭鸭车”仨字时,虽然语气是在卖萌,但他天生的低沉嗓音和这涉嫌卖萌的语气掺杂一起满屏违和感。 沈伽黎忍不住问:“刚才记者问你救画还是救猫那个问题,你为什么认为要先救火。” 南流景思忖片刻,更加疑惑:“不应该先救火么?” “也不是……” “那老婆你觉得应该先救什么,你说救谁我就救谁。” 沈伽黎:…… 李叔笑道:“看来不管是什么问题,少爷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就是沈先生你。” 沈伽黎缓缓看向南流景,见他抱着小黄鸭稀罕得不得了,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有时候会觉得南流景,也挺可爱的,少了曾经的傲慢和盛气凌人,少了刻意的伪装和隐藏,层层拨开后,他终于做回了自己。 人活于世最难的就是做自己,恭喜他做到了。 可喜可贺。 * 南流景兴许是太累了,回家后就打起了瞌睡,李叔知道他穿着西装不舒服,哄他脱下来,可他执意说老婆喜欢这样的他,死也不脱,最终西装革履的睡着了。 沈伽黎收到了短信回复: 【那就淮海路咖啡厅见。】 他要出门见个人。 赶到咖啡厅时,他要见的人已经提前到了,见到沈伽黎,她显得几分局促,低垂着头不敢正眼看他。 沈伽黎也懒得和她做无意义的寒暄,单刀直入: “南流景坠楼当天你看到了全过程。”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对面的钟琳肩膀一颤,头埋得更低:“我没看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案发当时只有你不在工位,你说是因为看到蟑螂尖叫,但在我管理公司期间得知,卫生间一直放有灭蟑药,除此之外,保安称听到尖叫声到员工见你回到工位中间用时二十分钟,就算真有蟑螂,你见到就跑,几十米的路程需要跑二十分钟?” 钟琳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看到蟑螂害怕所以慌不择路跑到了楼梯间,稳定情绪后才回了工位。” “就算你说的是事实,可卫生间出门正对案发现场,你不可能没看见。” “停电欸,那么黑,我还近视,看不清很正常。”钟琳多了几分烦躁。 今天妈妈动手术,她又厚着脸皮请了假,不是来听沈伽黎对她夹枪带棒,她要赶回医院见妈妈。 沈伽黎也觉得好累,愚蠢的人怎么这么多。 警察终有一天会沿着蛛丝马迹查明真相,到时她录假口供一事也就不攻自破,摆明是有人威胁她或者给了她好处才使她三缄其口。 所以沈伽黎还是讨厌这个世界。 明明当初是南流景力排众议保住她的工作,她非但不知感恩反而以怨报德,人到底有怎样的苦衷才能不惜泯灭良知? “你可能不知道,南流景所处那个位置时,再小的决策都有无数眼睛盯着,但凡做错一件事就有可能被拉下马,他为了你拿自己前途做赌注,现在只是要你实话实说,很难?” 钟琳低下了头,忽的沉默。 她也已经无路可退,即便把那五十万还回去又怎样,财阀做事向来心狠手辣,如果背弃他们,结局无非是死路一条。 所以沉默许久后,她还是道:“你别逼我了,我理解你想为南总伸张正义的心情,但没看见就是没看见,我总不能昧着良心说假话。” 沈伽黎觉得累了,无论怎么说也得不到结果,浪费时间见这个女人以为她会良心发现,原来愚蠢的是自己。 他拍下咖啡钱,站起身:“我小时候也曾经为了迫不得已的苦衷撒了谎,但谎言被拆穿后才更令我难堪,那一刻我才明白,人不能懦弱到连是非黑白都不分,就这样,走了。” 钟琳望着杯中的咖啡拉花,随着温度渐渐融化,变得面目全非。 良久,她慢慢伏下身子,额头抵着桌沿,无数的情绪涌上心头,致使眼泪终于决堤。 不用等谎言被拆穿,沈伽黎的这句话已经让她感到难堪。 这些日子常常彻夜难眠,她不会忘记是谁在她绝望时拉了她一把,但良心困扰岂会比妈妈的性命还重要。 只是在痛苦抉择时,忽然想起上次母亲病危,拉着她的手不断重复:“你要做一个堂堂正正有良心的人。” 妈妈啊,世界上有太多无奈,这些无奈已经先我一步替我做出了选择。 * 南流景家。 沈伽黎从浴室出来,松松垮垮的浴衣还没来得及绑好便听到了手机提示音。 拿过手机一看,是严秘书发来的消息: 【董事会将于本周五举行,会议文件已经发送至您邮箱。】 董事会…… 沈伽黎一秒emo,董事会需要做什么他不清楚,他只知道南流景再不恢复他真的会发疯。 南流景进门的时候,沈伽黎浴衣还没穿好,松散在腰间,整个上身一览无余。 南流景直勾勾盯着他裸.露的上身,雪白的颈子连接着立体分明的锁骨,瘦而不嶙峋的身体被白瓷般的薄肉覆盖,颈间与胸间两点小痣红似血玉,分布在新雪般的皮肤上,有着艳丽到颓靡的美。 只是左胸口处一道粉色刀疤破坏了整体美感。 “这是什么。”南流景指着那处刀疤问。 “手术刀口。”沈伽黎直言不讳。 “你生病了么?”南流景滑着轮椅靠近一些,想要看清那处刀口。 沈伽黎视线搁在文件中,心不在焉道:“以前生病,现在痊愈了。” “那……老婆你痛不痛。” 沈伽黎刚听到这句话,便感到温热的触感划过胸口,垂眼一瞧,南流景的手已经覆上他的胸部,说不好其真实目的。 “有点痛,所以你别摸了。”其实痛的时候早已过去,但为了躲开这不安分的手,他只能这么说。 他以为这么说南流景会懂得进退,但就在他打开文件的同时,不同于手掌的温热突兀在胸间蔓延开。 柔软的唇轻吻过刀疤,弥散开火热的温度。 “你做什么。”沈伽黎一把抓住南流景的头发,拽着他往后仰。 南流景被扯着头发,痛的眯了眼。 “我妈妈说过,痛的话亲一亲就好了。” “变态吧你。” 虽然南流景现在是个智五渣,但那一身腱子肉不容小觑,稍一用力,便将沈伽黎整个人按倒在床上,他双腿端坐轮椅,上身全部倾斜,将所有的力量压在沈伽黎身上。 沈伽黎弱小无助又可怜.jpg 沈伽黎:这人我是喊还是不喊?现在家中只有李叔,喊来了他难保不会帮助南流景按着我方便他上下其手。 算了,放弃了。 南流景紧紧抱着他的腰,眼神清澈中又有一丝愚蠢。 “老婆,你不是说如果我表现好会给我奖励?” 沈伽黎移开视线,在心里tui了他一口。 “那能不能让我亲亲你的伤口,以前骑车摔了,母亲就会亲亲我,真的就不痛了。”南流景说得诚恳,“老婆,我不想让你痛。” 沈伽黎叹了口气。这个人,就算失忆了也不会忘记他的母亲,那应该是他不幸的童年中为数不多的光明,只是到最后这唯一的一束光也被他亲手掩埋,该有多难忘才能使他击败生理性的遗忘,再次回想起曾经。 心里有点酸酸的。 他渐渐放松了身体,舒展开双臂,低低道:“亲吧,轻一点别弄疼我。” 柔软的发丝扫过胸间,口鼻喷洒出的热气打着转儿在皮肤上流转旖.旎。 沈伽黎像条死鱼,大字型平躺,怔怔望着吊灯的花纹,刺眼的灯光致使他眯起眼睛,短暂的规避掉视线后,胸前的触感更加清晰。 这种感觉很奇怪,很痒,又很热,嘴唇偶尔间碰到那点樱桃,电流蹿过,像是在给小婴儿哺乳。 良久,南流景抬起头,抓着他的手晃了晃,笑问道:“还痛么。” 沈伽黎视线虚虚看向一边,本想说“痛个屁”。 但他鬼使神差的: “还有点痛。” 大手顺着肌肤纹理划过,在极致仰起的颈肩画出柔和的弧度。 南流景的声音倾耳温柔,微笑的眉眼弯弯似月牙:“那我再努力。” 门外的李叔端着助眠热牛奶陷入沉思: 这门我是进还是不进呢。
第60章 沈伽黎醒来的时候, 胸前一阵瘙痒。 垂眼看下去,南流景依然保持昨晚那个动作——头埋在他胸前,嘴唇无意间擦蹭过皮肤。 南流景过于很执着这处刀疤, 自打看见后就一直询问:疼不疼, 哪家医院做的,是否靠谱, 以后还不会再复发。 就连睡着了也紧贴着不放,好似他稍不注意这刀疤就会裂开一样。 沈伽黎往后躲了躲, 随手拉过大敞的睡衣衣襟,盖住那处刀疤。 有点风吹草动南流景也跟着醒来,醒来后第一件事: 轻抚沈伽黎的胸口, 心疼溢于言表:“还疼么, 要不今天不去公司在家休养。” 被问得多了他实在厌烦,一言不发下床洗漱。 而看见刀疤后,南流景那脆弱敏感的小心脏再难安宁,他喊来李叔道:“大叔麻烦你帮我换衣服, 今天我陪老婆一起去公司。” “万万不可啊少爷。”李叔急了, 慌忙按住他不安分的手。 南流景抬眼,眼底黑沉一片:“为什么,难道你也认为我是傻瓜所以担心我去了公司坏事?” “少爷不要乱扣帽子,我只是担心您身体未愈,过程中发生任何意外我都担当不起。” 李叔嘴上这样说,心中还是担心南流景万一去了闹出笑话,必将再一次坐实“智力受损”一说。 这一次,南流景没再反驳。 李叔心中暗喜, 虽然少爷智力不如从前,但好歹能听商量, 也不全算坏事。 悄咪咪看过去,见南流景独坐轮椅上,望着窗外黯然神伤。 “少爷,咱们洗漱后吃早餐吧?”李叔赔着笑。 “不吃了。”南流景低低道,视线始终望着窗外,伤春悲秋。 接着就见他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间尽是落寞神色:“活着没意思,我老婆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却弃他不顾在家中独自快活,如果不能陪着他导致他中途伤口恶化,这灿烂盛世也不过黑白纸张。”
121 首页 上一页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