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言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慕临风反应过来,自己要给他留点空间冷静一下,就借着换衣服的幌子进了屋里。 刚擦干身子穿衣服的时候,屋顶一块瓦掉了下来,还未抬头去看就听到一声惊叫:“啊!!!你……干什么不穿衣服?” 慕临风急忙把另一只袖子也穿进去,系紧腰带抬头一看,一截红衣从房顶的洞里掉了进来。 慕临风跑出去就看到花无衣从屋顶上跳到树上准备逃走,急忙喊道:“花无衣!” 花无衣蹲在树上,回过头闭着眼睛,连忙摆手道:“你……别误会!我只是……刚好路过你屋顶,就踩了一下垫个脚,谁叫你顶上的瓦片没砌好!” 这个回答慕临风是完全相信的,她在观里的这几天,没有一天是安分的,要么是风筝挂树上取不下来,要么用弹弓射鸟结果砸破了窗户纸,容氏子弟看她是客人不敢说什么,只好敬而远之。 慌乱之间,花无衣脚一滑从树上掉了下来,凭她的功力在空中翻个身就能稳稳地落地,可她偏偏什么都不做,慕临风一个滑步过来,稳稳接住。 花无衣并不急着从他怀里下来,红唇一翘道:“你们道观里不都是木檀香吗?怎么你身上是花香?难道是用花瓣泡的澡?” 慕临风耳根一红,顿时就松了手,花无衣腰上发劲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慕临风磕巴道:“你,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在外面晃荡做……甚?” 花无衣噗嗤一笑:“你担心我又做甚?” 慕临风:“你……” 云清言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也是一个“你……”卡在了喉咙里,只不过这句话是对慕临风说的。 花无衣看看慕临风慌乱无错口齿不清的样子,又看看云清言半湿不湿衣衫凌乱的样子,惊得小鹿眼瞪的老大:“你们……” 慕临风一个头两个大,对云清言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又对花无衣道:“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花无衣道:“你倒是说说不是哪样?” 慕临风感到自己左右不是人,恨不得甩给自己一个耳光冷静一下。 “大师兄!不好啦!活鬼暴走啦!”一众师兄弟着急忙慌地跑来。 慕临风道:“遇事莫慌!好好说!”心里刚松下一口气又紧张起来。 “大师兄你之前和师父从江宁带回来的那批活鬼本来关在后山好好的,结果突然不知怎么的,全都暴动狂躁起来,从后山上跑下来了!” 慕临风边跟着跑边道:“师父呢?” “师父白天接到云宗主的密信,赶去江宁在水一方了!” 慕临风心下一沉,估计是云氏带回去的那批活鬼先一步暴走,师父前去帮忙了,光凭这些小辈如何能挡得住活鬼? 慕临风一偏头发现云清言和花无衣也跟在后面跑,便喊道:“你们跟来干什么?危险快回去!” 花无衣道:“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你还不一定打得过我呢!” 云清言道:“同上。” 这两人一唱一和气得慕临风差点喷出一口凌云血,刚才还势如水火,这会儿就同仇敌忾了? 远远地就看见冉夫人与活鬼打斗,冉夫人修为比起慕临风高不了多少,只能抵挡这些活鬼一时半刻,慕临风道:“给师父发信号烟花!叫其他四派弟子不要到处乱跑!保护好从泗水来的村民!” 慕临风一登冲天,符箓黄纸围着他排了一圈,他一剑指天喊道:“决不能放这些活鬼下山一步!”山脚下就是江城,城中百姓数千人,一旦守不住,那些百姓就要遭殃了! 容氏子弟纷纷拔剑列阵,共同御敌。 慕临风拍出一圈符箓,每个活鬼身上都粘了数张符,那符箓就和轻飘飘的纸片无异,几下就被活鬼的气劲给冲得四分五裂化作碎片。 容亦行躲在慕临风后边,看这一幕也慌了神,拽着慕临风的衣服道:“怎,怎,怎么回事?这些邪物怎么不受符箓控制?慕临风,慕临风,这……可怎么办啊!父亲也不在……” 慕临风握剑的掌心溢出了汗,这些活鬼变得不一样了,他们不再受符箓控制,而且还具有不死之身,这个死局该如何破? 忽然一道红衣从眼前一飘而过,花无衣十指夹针,寒光一闪,百针齐放,那活鬼身上被捅出密密麻麻蜂窝般的窟窿。 接着一阵琵琶声传来,每一道弦声都像一弯白刃向着活鬼弹去,每一声都破开一道血口子,展沐白一身华衣抱着琵琶站在山崖上,他的攻击转变为只对准一个活鬼,一曲终了,那活鬼被砍得血肉模糊,几道关键的弦刃砍断了他的关节连接处,一个活鬼生生地被肢解了,场面极其血腥暴力,如今再去看山崖上抱着琵琶青丝飞扬的翩翩公子,只觉诡秘异常,惶恐异常。 第14章 良人 一个活鬼已经□□倒了,既然杀不死就干脆肢解了,毕竟这邪物也没有重组肢体的逆天能力,这个成功一杀,大家心中的恐惧被驱散了大半,勇气骤生,纷纷提着剑就冲。 云清言动作最快,那套凌虚剑法三十六式又一次大展神威,这一次攻击的点不同了,重点放在活鬼的关节连接处,意在肢解,剑光在月色下散发出沁人的寒光,云清言动作快得只能看见残影,挥剑飒爽。 见云清言一马当先,孤军深入,慕临风作为容氏大弟子怎能安坐高地?便也提剑杀了进去,云清言下手极为暴力,仿佛地狱场上的修罗,和刚才在池边面红耳赤的少年完全是两个人,他那把剑卸臂卸腿如同削泥,面色冷冽毫无情感,一身白衣浸染血红。 慕临风心道:“他怕是还在为刚才的事撒气泄愤,我得想办法找补一下!”,便边打边喊:“云清言!我真不是故意的!”见云清言专注于砍活鬼没有理他,慕临风继续喊着:“云清言,我真不是故意扑倒你的,还有你明明不想洗澡的,我却非要你和我一起泡澡。” 慕临风喊得时候因为在用灵力运剑,所以连同声音也带了灵力,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慕临风还以为只有云清言和这群活鬼能听见,就算活鬼听见了又如何,他们又不会害臊,又不会参与发言,有什么好怕的? 山崖上弹琵琶的展沐白脸皮一向薄得吓人,听到慕临风的话慌乱之下,连连弹错了好几个音。花无衣的银针都恨不得扎到这两人身上。 慕临风看见云清言越打还离自己越远了,以为他还没有接受自己的道歉,跟着黏了上去,不羞不臊地喊道:“云清言,你说句话嘛!老是这样不理人,别人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啊!真的没有关系的,两个大男人一起泡泡澡也没什么的,我跟我小师弟就经常泡澡,还互相搓背呢,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我给他搓就是了,哈哈哈!” 容亦行隔着老远大吼:“慕临风!你快闭嘴吧!”在小师弟眼里,他的大师兄虽然有时候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但大多数时候对人都是进退有度,分寸有礼的,哪有像今晚上这样忒不要脸的时候? 慕临风猛地一抬头,嗯?这么远都能听到?那岂不是大家都听见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云清言一起泡澡,还把人家给扑倒的事儿了?怪不得云清言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慕临风继续越描越□□:“云清言,你不用害羞的!又不是你一个人丢人,我这不陪着你一块儿丢人吗?” 云清言的脸跟渡了一层冰霜一样的白。 高氏的人也赶来了,为首的是两个长相近乎一模一样的少年,这是巴陵高氏的一门双子,两人唯一不同的就是神态了,自信大方的叫高有光,拘谨扭捏的叫高有德。 高有光一冲而上,气势张扬,与众人不同的是,他的脸上始终挂着轻松的笑意,似乎当下局面对他来说不成问题,他一举一动都显得松弛自如,但剑势狠厉,不遗余力,他与云琼景背靠背并肩作战,二人所用的分别是云氏和高氏的剑法,二人配合默契,实力也相差无几,看上去绝不是第一次合战,两人打得一手好配合,有时还互相接力,为对方守住后背。 高有德与他哥哥高有光形式作风完全不同,他连剑都没拔出来,但指挥高氏子弟作战很有一套,不论是指挥放箭,还是指挥洒缚仙网,都显示出出色的军事能力,场中局面混乱,仙门子弟和活鬼纠缠打斗,身形瞬息万变,想要在这种情况下,用剑矢和缚仙网来助战而不伤到己方修士,需要强大的计算能力,这高有德必定善于谋算。 这场玄门五大家的合力之战场面一度看得人热血沸腾,仙门子弟在此次金箓大醮之前也未曾有过什么来往,却能在关键时刻展现出统一的团结,这场战斗也因此结束得很快,活鬼的确是全都被打败了,但现场实在是血腥不堪入目,一地的残肢,还有许多根本看不出来原先是什么的,一摊摊血肉模糊的东西。 容钧枫御剑飞回来的时候,麻烦都已经解决了,但他带回来了更大的麻烦——一个坏消息,云宗主云文轩叫他前去帮忙不只是因为云氏活鬼暴走,还因为发现了新的活鬼! 当时从鸡鸣寺回来之后,容钧枫便仔细调查了鸡鸣镇,确认了没有其他饮过符水的人了,也就是说喝过在鸡鸣寺领的符水的人都已经变成活鬼了,但是这并没有从根子上解决问题,那个做法设坛发放符水的听风法师当时逃走了,至今都没有抓到。 上次发现的活鬼,不论是云氏带走的那部分还是容氏带回来的,都已经消灭干净了,这次出现的新的活鬼是在巴陵,高氏所在之处。 高有光听完后站起身道:“容宗主!请允许我带高氏弟子回巴陵天门山,助我父亲!” 高有德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大哥,不要冲动,父亲要我们好好待在容氏求学……” 高有光毫不理会高有德的话,对容钧枫又行了个礼,态度更加坚决了。 容钧枫一改平日里优柔寡断的性子,回绝道:“不行!你们才是玄门的未来,这些事还轮不到你们来面对!” 慕临风明显地感到师父话里的担忧,这次的事情绝不止眼前看到的这一星半点,活鬼的出现恐怕只是个开始,背后操盘的人估计早就布好了局,等着玄门百家往里头跳呢! 仙家玄门其实一直不太平,自抱一天师开创金丹符箓起,玄门百家暗波涌流,风波不断。二十年前容,高,花三家家主义结金兰,云家主品行高洁不爱争夺,展家主为人刚正不阿,五家主同心协力才创下了这二十年太平。 容钧枫多年低调行事,为的就是不让其他四派嫉妒玄门之首的位置,平衡才能维持和平。如今这个平衡被打破,花氏一门不走正道修金丹用符箓,而是修鬼道养鬼军,不依靠人自己的力量而是借助鬼的力量。 慕临风心中思索:“花氏……”不自觉地望花无衣的方向看去,她是花家主花司辰之女,倘若花司辰真的野心通过鬼道之力来一统玄门百家,那为何花无衣刚才会拼尽全力与活鬼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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