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祈年眼睛微弯,“送个算盘,也不怕她拿算盘砸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 姜景旭:“那我也不是一个人啊,年年不能任由她跟唐鹤报团欺负我。” 薛祈年嘴角的笑意戛然而止,挪开视线,掩饰般岔开话题,“明天还得早起,接下来可是一场硬战,晚上记得早点睡。” 他放下筷子站起身就要回屋,手腕上突然缠上另外一人的体温。 姜景旭不是第一回不打招呼拉他的手了,此刻竟忽地生起一股胆怯,没敢回头,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我要睡觉了。” 现在不过辰时,明晃着借口。 姜景旭没有开口,也没有松手。 秋风着落在薛祈年身上,竟然生不起一丝凉意,包裹住手腕的力道紧了紧,热的发汗。 “晚安。”姜景旭松开手。 —— 第二天一早,姜景旭掀开被子,光着脚静悄悄地走进薛祈年房中。 屋内空无一人,被子叠放整齐,好像根本没睡过人,以往摊开四处摆放的书也整理的一丝不苟,好像从未有人生活的痕迹。 桌子上压着着字条。 【我先去探春楼帮忙,早膳留在厨房。】 厨房里留着一碗非常简单的小米粥,入口甜得发齁,是连薛祈年都会皱着眉头嘀咕糖多了的程度。 姜景旭却眼都不眨的吃完了。 薛祈年忘了,他今日要跟唐鹤去一趟鹤县,不会去酒楼,鹤县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后日,今日不见,就要两天后了。 不知道薛祈年会不会高兴,又可以挑两天食了。 唐鹤找了辆马车接上姜景旭,驱车驶向鹤县。 车轮压过路面,留下浅浅车痕,两人同哑巴一样,一路静默。 到了鹤县,二人找了家客栈修整,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唐鹤端起茶杯推给姜景旭,“喝点茶,压压火。” 姜景旭接茶的动作一顿,又恢复如常,“看出来了。” “嗯。”唐鹤喝了口茶,“今早见薛哥一个人来就猜到了,他听见窈窈交代我跟你路上小心还发愣了许久。” 姜景旭没有回答,扭头看向窗外。 鹤县不如青县富饶,且青年劳力少,街上四处可见乞讨的孤儿,拿着破碗蹲坐在路边,脸上都是乌灰,手上全是裂痕。 唐鹤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语气中带着回忆跟感叹,“那是曾经的我,要是没有遇到唐窈,我可能也还在街上乞讨。” 提到唐窈,唐鹤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温柔起来,“她给了我一个家,我们两个相依扶持,一路走到现在,有了她才有我。” 姜景旭看向他,“没有唐窈你也会成为唐鹤,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你不是甘于平凡的人,唐窈只是给了你一个向上的契机。” 没有唐窈也会有其他人,这只是一个公式,代入谁都是一样,就像他跟薛祈年,代入谁都可以,薛祈年需要的可能只是一个机会。 一个最终能走向成功的契机,至于这个契机是谁又要什么要紧,是谁都一样,他也不是特别,只是芸芸众生中恰好合适的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斯密马赛,还是小刀一下促进感情,评论揪宝宝发红包。 第12章 苦肉计 唐鹤不认同,“话虽如此,我依旧相信缘分二字,如果说相遇命定如此,那么结局就是事在人为,若是我不挑明心意,不争取,就不会有现在的结局,我从来不假设不会发生的事情。” 姜景旭安静了许久才轻声道:“人,总是会顾虑太多。” 他并不擅长争取。 从前,姜景旭的朋友都很羡慕他,羡慕他不用做任何努力就可以衣食无忧一辈子,羡慕他可以没有父母管束自由自在,想要什么便有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当大家还在为了就业发愁,姜景旭却已经站上国际的舞台为国争光,名、利、样貌,朋友总是半开玩笑半嫉妒的调侃他是小说男主。 只有姜景旭自己知道,他其实不怎么热爱射箭,只是因为高强度的训练可以让他的生活变的忙碌。 他喜欢极限运动,在生死一线的边缘,停滞又重新狂跳的心脏,疯狂分泌的多巴胺,都能让他感觉愉悦。 再后来就是薛祈年,见面也好说话也好,只要是同他一起都能让姜景旭感觉愉悦,可他还是搞砸了。 唐鹤有些意外他的回答,“这可不像你,说实在的,以前听宋淳提起,我总觉得他夸张太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觉得你这个人看起来…”顿了顿,“不太顾家。” 姜景旭:“……” 你是能长得多顾家,老大说老二。 “两位客官,你们的菜上齐了哈。” 小二的出现打断了对话,他用抹布擦干净桌,将酒菜搁在桌子上,提醒道:“两位客官不是鹤县人吧,最近县里多了很多流民,二位客官出门要当心,这群流民可不得了,抢劫伤人,二位客官要是出门遇上那些乞讨的小孩,可别觉得可怜,前两日就有个客官好心给了,结果被那群流民抢掠,腿都被打断了,现在还下不来床。” 姜景旭:“这么严重,官府不管吗?” 小二把抹布甩到肩膀上,叹了口气,“管不过来啊,流民太多,这些人还都是不要命的主。” 姜景旭掏出两个铜板给他,“多谢提醒。” “呦,多谢客官。”小二喜笑颜开地接过,“那您二位慢用,有事叫我。” 待小二走远了些,姜景旭才切回正题,“明日交货点在哪儿?” 唐窈定了一批食材,据说很难搞到,所以特意叫他们亲自来取。 唐鹤:“午时,东市。” —— 东市的午时热闹非凡,街头满是摆摊的小贩,比晨间凄凉的街道不知热闹了多少。 东街入口处把守着六个守卫,每一个进去的都要经过搜身核查,堪比入城,入口的守卫搜完身打量了他们会儿,才给让路进去。 姜景旭压低声音问:“东市的守卫怎么这么森严?” 唐鹤若有所思地往守卫处望了眼,“东市一向是鹤县最大的交易场所鱼龙混杂,我还在鹤县时,东市时不时也会有官兵巡视,防止有人寻衅滋事,大概是最近流民多了。” 姜景旭他们提前了一刻到约定地点等候,不消片刻,一个身着黑帽衫的男人与姜景旭相撞。 他歉意躬身,“抱歉。” 姜景旭好脾气笑笑,“无事。”转头对唐鹤道:“走吧。” 唐鹤抬眼与之对视一瞬,便带路从小道离开东市。 “到手了?”唐鹤问。 “嗯。”姜景旭翻手,一个巴掌大的木头匣子把握手中,匣子上面还挂着一枚小小的铁锁。 这是那个黑帽衫的男人在撞到他时,塞进他手里的。 姜景旭:“她到底买了什么东西,别是违禁物吧?” “不会,她买了几种特殊难得的菌类,想凑菌菇宴。”唐鹤看了看锁眼确认,“是这个,钥匙我放在客栈了,走吧。” 在踏进客栈门的前一秒,姜景旭突然停住脚步回头。 唐鹤跟着停住,“怎么了?” 姜景旭目光扫过四周。 做生意的小贩正骂骂咧咧地驱赶摊位附近的乞儿,酒楼的小二在门口吆喝着招牌菜吸引客人,幼童成群结队拉扯打闹,一片祥和。 紧接着他又扫过唐鹤手上的木匣,“大概是我多心了,总觉得,方才从东市出来就有人跟着。” 唐鹤闻言诧异,姜景旭的观察力他是了解的,毕竟是猎户,鹤县最近确实不大安生,难不成是被认为手上的木匣里装着财物吗? “东西打开确认一下,提前走吧。”姜景旭他们本来打算多留一人,明天再上路,现在看来还是早点走为妙。 “好。” 唐鹤关紧门窗,开始翻包袱找钥匙,唐窈放的小心,最后在荷包的夹层里找了一把只有拇指半截大小的钥匙。 “咔哒”一声,锁开了,姜景旭望去,匣子里黑乎乎一片,不见任何菌菇的痕迹。 姜景旭:“化灰了啊!?” 随着盒子打开,空气中开始弥散出一股刺鼻的气味,姜景旭用手指沾了点匣子里的东西碾开放在鼻下。 这股味道再熟悉不过,是硝石混合着硫磺等物的味道,这是…初步的火药。 在大邵,走私火药是要砍头的。 各地如今灾荒流民,朝局动荡,现在走私火药,其心可安? 卖菌菇还兼职走私,就这种脑子也敢走私!? “砰砰砰”门外响起拍门声,刺激着屋内人的神经。 “客官,在里头吗?” 唐鹤急促无声的收起匣子,姜景旭从后腰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缓步靠近门边。 在门一打开的刹那,姜景旭猛地抓住来人的手臂往屋里拽,匕首往喉间一顶,将他压制上墙,唐鹤眼疾手快关上门,整个过程配合不超过三秒。 客栈老板被吓得两边手举过头不住地抖,“别杀我,别杀我!我只是来传话的!” 闹了个乌龙。 姜景旭收起匕首,拍了拍客栈老板的胸口,一脸歉意,“抱歉哈掌柜,出门在外不得不小心点,你是不知道,我跟弟弟今日出门差点被流民抢了,我还以为他们已经猖狂到找上门了 。” 他冲唐鹤使了眼色,唐鹤会意,往客栈老板手里塞上二两银子,“家兄蠢笨鲁莽,望您莫见怪。” 姜景旭:“……” “是。”姜景旭咬着牙勉强维持脸上的笑,“都怪我这弟弟读书读傻了,草木皆兵。”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客栈老板擦了擦额头吓出的冷汗,“近日流民猖狂,是要小心,警惕点好,警惕点好。” 客栈老板被吓得不轻,缓了好一会才说明来意,“方才楼下有人送了封信给您,你们哪位是姜景旭啊?” “我是,麻烦老板了。”姜景旭接过信,好生目送客栈老板下了楼。 他撕开信封,里面只有一个字,【走】。 是薛祈年的笔迹。 唐鹤:“何人送信?” 姜景旭点起蜡烛,将信点燃,火舌顺着边缘一路舔舐上爬直至化为灰烬。 “没谁。”姜景旭眼角眉梢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语气中也带着兴奋,“只不过我们要开始大逃亡了。” —— 他们弃了马车,托客栈老板买了两匹好马,去东市打铁的铺子买了两把刀,一路疾驰离开鹤县。 姜景旭划的路线,没有直接回青县,而是绕路进了山林,行了半日,马要吃草,人也要休整。 他们在一个小驿站停了下来,将马交给店家。 总算可以歇口气,唐鹤坐下就开始仰头灌水,来不及吞咽的水顺着脖子下流,被随意用手囫囵擦拭。 这大概是他遇到唐窈后最狼狈的时候了,路上前后遇到三个来灭口的,全都被姜景旭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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