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城门处迎接队伍庞大,人太多,廉虎只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自从有了上次在宿州的事情之后,于谷轩不得不对自己仅剩的最后一条命也珍视起来。 他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在府里面等着,等着赵慕寒回来。 一直等到了日暮黄昏,也没见到赵慕寒的影子。赵慕雪见于谷轩坐立难安,派人几番打听,才知郡王凯旋回都,先得入宫去见陛下,后续还有庆功宴,不知何时才能回府。 这个消息就像是给于谷轩激动焦躁的心情泼了一盆凉水,让他获得了暂时的平静。 夜深人静之时,于谷轩趴在榻上,拨弄着榻头油灯里小小的灯芯,毫无睡意。 脑海里循环播放着赵慕寒各个时期的模样,有初见时纨绔子弟的模样,有失意时可怜巴巴的模样,还有对战中胜券在握的模样,而最让于谷轩喜欢的模样,竟是他求学时,每日撒娇时的模样,还有…… 还有他们欢爱时,他低声说着爱他时的模样。 可或许,他的这些模样,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想着想着,一滴眼泪忽然就从眼角滚落了下来。 于谷轩抬手擦了擦,然后看着掌心中的水渍,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正在发愣,忽然听见两声几乎微不可察的敲门声,接着便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轻轻传来:“玉郎,你睡了吗?” 是赵慕寒! 于谷轩顿时欣喜若狂,边回应着“没、没睡”,边从榻上爬起来,趿拉着鞋子几步来到门边,抬手拉门,却没有把门拉开。 他一时诧异,又拉了两下,还是没有把门拉开,这才意识到,是赵慕寒从外拉着门环。 “赵慕寒!”于谷轩隔着门道,“你……让我把门打开啊。” 门外传来一声叹息,发出叹息的人似乎在努力地压抑着情绪,过了须臾,他才道:“我也不是每一次都能管住自己不见你的。若是见了你,只怕我便不想让你走了。” 听见这句话,于谷轩的眼泪忽然就夺眶而出。 “玉郎,”门外的赵慕寒似乎在苦笑,“我来只是想跟你说,此次平叛大捷,陛下封我为定安王。虽王位又加一等,可关于帝位之事陛下只字未提。你……再给我些时间,再等待些时日,我……我再想想办法吧。” 门的这一边,于谷轩额头贴在门板上,已经泪流成河,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又过了须臾,他听见赵慕寒落寞道:“你……休息吧,我走了。” 接着是门环被轻轻松开的响动,还有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思念的人就在眼前却不得见,于谷轩觉得自己若是再不见他恐怕就要疯了。他站直了,抬手擦掉眼泪,猛地打开房门,冲着已走到院中的人大喊了一声:“赵慕寒!” 赵慕寒听见动静转身回看,还没站稳,已经被扑上来的于谷轩一把抱住肩膀,接着一个饱含着眼泪和深情的热吻劈头盖脸地便砸了下来。 赵慕寒几乎就在于谷轩吻上他的瞬间便回应了起来,双臂将面前的人紧紧拥入怀中,仿佛永远无法放开。 一个深吻结束,两人额头相抵。于谷轩捧着赵慕寒的脸,红着眼眶,委屈地问:“四个月没见了,你都不想我的吗?” 方才还看似稳如泰山的赵慕寒,此时却比于谷轩想象中的更激动。他紧紧拥抱着于谷轩,呼吸也变得滞重起来。 “怎么不想。”赵慕寒边吻着于谷轩的唇边道,“都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不想你。玉郎,我快想死你了。” 这句话说的于谷轩的心都跟着一起化了,此时此刻说再多也解不了相思之渴,只有激烈地亲吻,才是最好的慰藉。 月上中天,萧瑟的秋意让夜晚变的寒凉。可居室中,榻上的温度却如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干柴烈火,正在熊熊燃烧。 于谷轩已经被那个人炽热的体温烧着了,烤化了。他在与赵慕寒激烈地互诉衷肠中被压成了一张薄薄的纸,紧紧贴合在那个人的胸膛上。他们的温度仿佛变成了炽烈的炭火,誓要把对方和自己全都烧成灰烬。 或许这四个月的分别对两个人来说,都是同样的痛苦和难熬。于谷轩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在未来会走向何处,可眼下他只想尽最大的能量,去抚平赵慕寒心头的痛和伤。 翻来覆去已经不知道做了几次,浑身的力气仿佛全部被掏空,可于谷轩却有了新觉悟:只要是给赵慕寒,就算被做死了也心甘情愿。 榻头的油灯即将油尽灯枯,于谷轩趴在赵慕寒的胸前,双臂还环在他的脖子上,整个人挂在人家身上,一动也不想动。 两个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可谁也不愿离开对方,他们就这么紧紧交叠在一起,享受着耳鬓厮磨的温情。 “赵慕寒。”于谷轩低声唤了他的名字。 “嗯?”赵慕寒慵懒地应了一声。 于谷轩抬头,看着眼前人的眉眼,在他唇边蹭了蹭,小心翼翼地道:“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知道那天你对我……一定很失望……” 不等赵慕寒有所回应,他又赶紧补充道:“可我现在这样,跟你这样,是真的喜欢你,想你。与你能不能当天子无关,就算你当不上,我也还是喜欢你,真的……” 赵慕寒看着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笑着宠溺地牢牢吻住了他。这一个长长的吻,仿佛剥夺了于谷轩所有的氧气,让他最后四肢绵软地瘫在赵慕寒身上,任由他不停地亲吻着。 “我没有生你的气啊。”赵慕寒紧紧拥着于谷轩,抬手把他脸颊边被汗水溻湿了的发拨去了耳后,在他额头上轻吻道:“那日我只是……” 只是突如其来的寂寞和孤独,或许还有一点点被背叛的感觉。 于谷轩不愿意让赵慕寒把那天那些不好的感觉再回忆一遍,不等赵慕寒说完,他已经抢先吻了上去,轻轻舔咬,极尽缠绵。 果然赵慕寒迅速迷失在这个吻中,手臂不由收紧,温热的手掌在于谷轩的后背轻轻抚摸。 于谷轩的手也不安分地动了起来,顺着赵慕寒的肩膀一路向下,却在他的大臂上摸到了一条长长的伤疤。 这条伤疤让于谷轩停止了亲吻,他拉开了一点点的距离,看着眼前的人。 “怎么了?”赵慕寒像喝了陈年老酒一样,沉醉其中,欲求不满。 于谷轩用手指在他的伤疤上轻轻挠了挠,问道:“受伤了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猛一听是质问的语气,但在这质问中却是掩不住的心疼。 赵慕寒给了他一个懒洋洋的笑容,道:“都是皮外伤,等家书送到,伤都长好了。又何必让你们徒增忧心。” 于谷轩噘嘴“哼”了一声,赌气似得没有继续亲吻他,而是低头埋入他的怀中,额头贴着他的颈窝,在他的锁骨上轻轻咬了一下。 “赵慕寒。”于谷轩紧紧拥抱着他,不留一点空隙。“我若是留下来,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会!”赵慕寒道,“但我不会挽留你、让你留下来。” 听见这句话,于谷轩的心往下沉了沉,闷闷道:“为什么?” “此次出征所见,让我想通了很多事。”赵慕寒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裹住怀里的人,合上了眼眸,缓缓道:“我见到了百姓奔逃,远离故土。见到了许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那日听你所述,你所在的地方,定然是个人人安居乐业,能吃饱穿暖,不受战火侵扰之地。那样好的地方,你应该回去,就算是我……也很想去看一看。看看你从小生活、长大的地方,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玉郎……我知你心里有我,并非只是你的任务……这便已经足够了……能得你心,我已经……很满足了……” 赵慕寒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完全没了声音,取而代之的是滞重而平稳的呼吸声。 于谷轩知道他连日奔波,已十分疲惫,今晚大概是真的耗尽了他的体力,对他既是心疼又是感动。 赵慕寒的怀抱温暖且舒适,而他那一番话温暖的则是于谷轩的内心。即便知道他已经沉沉睡去,但于谷轩还是忍不住微微仰了头,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亲,轻声道:“赵慕寒,我真的好喜欢你。”
第35章 幼稚!来自定安王的报复 定安王平叛大捷而归,天子特嘉许回府休养一个月。 整整一个月不用上早朝,可把赵慕寒给乐坏了,终于有时间和于谷轩厮守在一起了。 现在两人都是一个态度,不管将来如何,首先是珍惜当下。 自从于谷轩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对完成任务和回原来的世界没了执念,只觉得如果赵慕寒对帝位无意,他也不想勉强他去做不喜欢、不擅长的事情。 原来爱一个人,会在无形中在意那个人的感受。会思他所思,想他所想,会被他的喜怒哀乐所牵动,会希望他开心快乐,长命百岁。 至于赵慕雪和廉虎之间的事情,进展居然出乎意料地顺利。其实按理说,公卿子女的嫁娶都与政治利益相关联,但好就好在赵慕雪眼下是个二嫁妇,条件比定安王府强的世家看不上她,有意前来巴结求娶郡主的,赵慕寒又看不上。 更何况当初赵慕雪远嫁东南时,赵慕寒的心都要碎了。如今再谈婚嫁,他只希望妹妹嫁个好男人,将来能幸福。一听赵慕雪中意的人是廉虎,那可真是觉得天作之合,再好不过,当即就开始筹备起来。 赵慕寒之所以这么着急地筹备赵慕雪的婚事,原因无他,只因赵黎晟的身体状况愈发不妙,躺在榻上多日起不了身,朝堂之事已由郑王赵黎亭代为处理。 若是天子驾崩,民间尚且婚丧嫁娶一律不得操办,更何况是宗亲贵胄,此后赵氏子弟必要守孝三年。 为了不耽误妹子的终身大事,赵慕寒嫁妹的过程极其低调简单,只邀了两家的长辈亲戚来府上走了个流程,吃了个饭,就算结束了。 即便是这样,也把赵慕寒忙里忙外累得够呛。于谷轩见赵慕寒回到居室后,疲惫地瘫在榻上,忍不住趴在他身上调侃道:“堂堂定安王,战场上刀枪箭雨都不怕的人,不过区区一个嫁妹就把你累成狗。哼,好在我不是女人,也不用走那些过场要名分,否则还不得把你给累死啊?!” 此话竟让定安王无力反驳,只得翻身把这个出言不逊的人压在身下,身体力行地将他狠狠教育了一番。 又是一日夕阳西下之时,定安王心情颇好地带于谷轩出了门。 马车缓缓而动,车外滴水成冰,车内置了暖炉,倒是温暖如春。行进途中摇摇晃晃,只让人昏昏欲睡。 于谷轩头枕在赵慕寒的大腿上,看着他闭目养神不设防的样子,只觉得美男当前,赏心悦目,忍不住抬手在他的下巴上捏了捏,问:“今日出门这是要去哪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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