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无奈:“故事的开端就在滢海。” “然后呢,然后呢。”魏子林眼睛都瞪圆了。 “秋宫主就是在那里见与那个人见的第一面。”沈故道。 那时秋时一次闭关出来之后不久,污泽塌陷,天封阵破,万妖出逃。 他领着百伏宫一众长老弟子捉拿万妖,修复天封阵,不眠不休整整十个日夜。 第十一日,百伏宫所有长老和弟子都累趴了,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没有下床。 秋时就在那日的傍晚,换了一身干净的长衫,一个人御剑离开瑶台仙岛,在滢海之上盘旋。 海面平静无波,透着一股沉沉的死气。 他之前收拾出逃的妖物时,往下面扔了不少,触水皆沉,现在海面上泛着一层淡淡的妖气。 这一次,百伏宫损失惨重,伤亡弟子众多,他于滢海之上眺望仙岛,只见整座仙岛隐隐有仙光晦暗之意,一股凄凉感油然而生。 而就在这时,滢海之中突然有漩涡泛起,秋时神色一凝,以为是大妖出水,举剑就要刺下。 那水上突然伸出一只纤细洁白的手来。 已出手的剑豁然停在半空,饶是秋时也愣了片刻。 紧接着,一丛乌发浮出水面,一张清秀干净的脸露了出来。 秋时神色一凝,毫不犹豫地伸手刺了出去。 那少年开口:“仙君手下留情!” 秋时手上一顿,少年已经自水中探出了上身:“仙君,我不是妖物。”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秋时拧眉。 “我自此路过,见这海水翻腾不已,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却见一只大妖破水而出,掀波拍浪,面目狰狞。 我恐其横冲上岸,伤及无辜,便出手与它斗了起来,不想却被它生生拖进了水里。” 少年明眸善睐,伸手一把握住了秋时的剑锋,笑道:“幸得仙君出手,拉我这一把。” “胡言乱语。”秋时脸色冷沉,“茫茫滢海,可倾覆万物,即便有妖,也不可能出来。” “倒是你这来路不明之物,是妖是人,还未可知!” 言罢,举剑一刺。 那少年手握剑锋,突然借力自水中一跃而起。 霎时,一抹耀眼的金红自死气沉沉的滢海之中跃出,好像一尾灵气十足的锦鲤,摆着尾巴,跃上了天空。 “多谢仙君拉我出这浩然死海。” 少年脸上带着灿然的笑意,凌空一翻,足尖刚好点在秋时的剑锋之上。 沾湿的衣摆在风中舒展,秋时仰头看着那抹耀眼的金红,就这么突兀的打破了滢海之上万年不变的沉沉死气,闯进他的视线,占满他的双眼。 他心中一悸,唇瓣翕动。 “仙君!咱们有缘再见!” 少年足尖一点,赫然乘风而去,转眼便消失在风里。 秋时久久望着少年离开的方向,直到那小小的一点红色也彻底不见。 你叫什么名字…… 海风吹回了他嗫嚅的低语,却再无人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花雕鸡 沈故的故事讲完了,桌上那碟瓜子只剩下了壳,葡萄也都变成了葡萄皮。 “就这样?”魏子林瞪圆了眼睛,一脸意犹未尽。 沈故点点头:“都说了算不上什么情史。 ” 韩江雪显然也很失望,又有些不解:“怎么会呢?这也不香艳啊。 ” “ 不是,师妹你到底听谁说的?”一旁的周景也很是讪讪。 “秋宫主有情史,这事听起来就离谱,怕不是谁信口胡诌的吧? ” “是师尊告诉我的。”韩江雪一摊手。 周景:“……好吧。” 原是严摩喝多了酒,说起四位掌门之间的往事。 秦卓温酒量一向很好,平常不喝则已,一旦喝起来定会将其他三人都喝趴下。 因此四人闲来小聚,常常是他一个人挺到最后,赢下其余三人每人一样东西。 每次赢了,秦卓温也不要别的,就专门要三人私下珍藏的书,孤本、禁书、古籍或是珍贵的手抄本。 而严摩这一次说起的,就是秦卓温赢了秋时,向他讨的一本自坊间抄没来的禁书。 正是坊间流传的关于他早年的一段情史。 桑卿本也是抱着听八卦的心思过来凑一凑热闹,可听到最后,原来不过就是一段寻常的初遇,亦觉得没什么乐子。 便起身出了竹屋,去外面的梧桐树下休息。 刚在摇椅上坐下,那梧桐树上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桑卿一挑眉,仰头觑着坐在梧桐枝桠上的晴锦:“偷听可耻。” “我哪里偷听了?”晴锦撸着怀里的橘猫,死不认账,“我这是光明正大的听。” 桑卿不理他这话茬,问道:“你刚刚跑什么?” “没跑啊。”晴锦眨眨眼,“我不是在这么。” “为什么不见玄尘派的小辈?” 话音落,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桑卿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晴锦的回答。 “不会是因为归墟吧?”他想了想道。 晴锦还是沉默。 片刻后,才终于开了口:“我们说好了,此生再不复相见。” 桑卿叩着扶手的手指嘎然停下:“对不住。” “嗨,”晴锦没什么所谓,“都过去很多年了。” 他怀里的橘猫被撸的舒服,眯着眼睛,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桑卿轻舒了口气,方才闭上眼打算小憩一会儿,就听那晴锦在头顶上道: “不过,你要是真觉得对不住我,不如做一锅花雕鸡,就当补偿了。” 立刻睡意全无的桑卿:…… 玄尘派三个小辈听了一场无趣的故事,没多做停留就告辞离开了。 直到三人的身影自青峰之巅彻底消失,晴锦才抱着橘猫从梧桐树上跃下。 “花雕鸡。”他看着桑卿,一双眼灼灼逼人。 桑卿无奈:“鸡从哪来?” 一旁正闭目养神的球球闻声立刻扑棱着翅膀往屋里飞去。 晴锦看着它笨拙的样子哈哈大笑。 沈故自屋里出来,方才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道:“我下山去买。” 他说完就要走,被桑卿拉住:“谁想吃谁去。” 晴锦啧啧摇头:“下山买个鸡而已,看你护的。” “那你一把年纪了,别欺负小孩。”桑卿眯起眼睛道。 最后还是晴锦差他那变成了少年的小老虎在山上抓了两只母山鸡。 桑卿搬出上次花应带来的花雕酒,把鸡炖了。 山鸡处理干净后切块,放上葱姜等配料翻炒,等到鸡肉八分熟捞出,再倒上醇香的花雕酒和盐巴、调味料等一起炖,直至软烂。 等到锅中香味四溢,桑卿熄了炉火,他用御物之术将花雕鸡放上桌,那霸占他摇椅的赖皮立时睁开了眼。 “好香!” 晴锦表情夸张的伸着脖子,贪婪的嗅着锅里飘出来的香味。 桑卿屈指一弹,一块小石子砸在他额上:“没点长辈样子。” “嘶,”晴锦揉揉自己额上的包,“我这不是夸你么。” “没看出来,”桑卿冷觑他一眼,招呼旁边正在和球球玩的沈故,“阿故,吃饭。” 沈故应了一声,过来桌边坐下。 一锅花雕鸡,两碟清淡的小菜,笋鲜和文思豆腐羹。 锅盖一掀开,醇厚的酒香混着鲜美的鸡肉香味扑鼻而来。 鸡肉已经炖的软烂,肉丝根根分明,浸饱了汤汁,味道鲜甜咸香,让人欲罢不能。 晴锦用鸡肉把自己的碗里堆满,吃的不亦乐乎。 桑卿给沈故挑了几块鸡肉,就自己倒了些酒坛里炖鸡剩下的花雕酒喝。 “下次再来,记得把酒给我补上。” 正在大口吃肉的晴锦一顿:“啊?” “这酒是花应上次来时带来的,”桑卿道,“也说要我做给他花雕鸡吃。如今被你抢了先,酒不得补上。” 晴锦愣住,嘴里的鸡肉突然就不香了。 桑卿屋里放着的这坛花雕酒,他一过来喂球球就看到了,惦记了好几天。 没想到好不容易吃到嘴的花雕鸡,最后不但鸡是自己抓的,酒他还得自己备。 “切,”他一敲筷子,嘴里哼了一声,“小气。我好歹帮你养了这么多天球球呢。” “你把球球养的瘦了一圈,我还没找你算账。”桑卿勾起嘴角。 “啊啊啊,”晴锦抓狂,“兮芜,咱们好歹七八年的感情了,你要不要算的这么清楚!” 一旁的沈故默默吃完了饭,不理会桌上嘴架打个没完的两人,主动起身收拾碗筷。 直到太阳快落山,桑卿才终于把晴锦这活祖宗送走了,师徒二人都长出了口气。 晚上睡觉之前,沈故郑突然对桑卿道:“师尊,我想到要什么奖励了。” “哦?”桑卿颇有些好奇,“是什么?” “讲睡前故事。”沈故道。 桑卿:…… 小孩是真的很缺爱啊。 不过,他之前已经答应了沈故,不好失信,再者讲故事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想听什么故事?”桑卿问。 沈故想了想:“你的故事。” “前世你离开玄尘派之后的故事。” 这段时间,他做梦做得愈发频繁,几乎每晚都在做。 之前梦到的都只是破碎的片段,而现在那些片段已经开始连起来了。 他隐隐感觉前世的记忆再慢慢回笼。 于是便愈发想要知道桑卿那些自己不曾参与的过去。 桑卿没想到沈故会提起前世的事情,愣了一下,才道:“也不是不行。” 反正他的前世也没有什么不能讲的。 见他应下,沈故的眼睛亮了亮,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好。”桑卿望着面前的少年有些出神,“那就讲讲我离开药仙谷之后的事情吧。” 前世,他被废掉修为逐出玄尘派之后,路上遇到了濯风散人姜渺。 姜渺一路护送他来到了药仙谷找晴锦治伤,他在药仙谷呆了大概一年有余,等到身体好的差不多就离开了。 离开后,他寻了一处安静的山洞清修,在此期间,发生了一件趣事。 “是什么趣事?”沈故被勾起了好奇心。 “我救了一只貘妖。”桑卿道。 “貘妖?”沈故问。 桑卿:“貘妖是一种对人类无害的妖怪,它们常年藏在深山老林之中,以人类的噩梦为食,还可以为人类制造美梦。” “我救下那只貘妖之后,为了报答我,它想要送我一个美梦,但是我没要。” “那你要了什么?”沈故更好奇了。 桑卿淡淡一笑:“我说,我想看上一个人被它吃到的噩梦。” 那貘妖同意了,张开长长的嘴巴,吐出一团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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