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越长越长,越来越茂密,将大树和入口严严实实包裹起来,形成了一个洞,这就是洞渊的由来。” 秦卓温立在旁边听着,一言不发。 桑卿又道:“拂渊阁的天封阵,是由一代代阁主接力加持,一代传一代,只要传承不断,天封阵便能永存,污泽便不会塌陷。” “唯独枉死树。哪怕一代代玄尘派的掌门和长老们誓死守护,但树的寿命,终究是有限的。” 秦卓温没有说话,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四周的林木遮天蔽日,光线昏暗,面前的黑潭死气沉沉,魔气混杂着龙吟剑的杀气。 两人直挺挺杵在潭边,好像两具干尸。 片刻后,秦卓温开口:“也并非无解。” 桑卿苦笑:“如何解?用沈故的魂魄?” “我只是觉得,若是在大灾大难之前,把一个孩子推出去顶着,多少有些无能了。” 秦卓温:“你打算怎么办?” “既然大煞之人的魂魄可以滋养树根,另其重新抽枝发芽,说不定会有其他可以替代的东西。”桑卿道。 他说完,就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的秦卓温的神情。 既然那替身上一世百般折磨侮辱沈故,想让沈故的天煞命格加速融合,那他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 如果不是为了修复枉死树,可能就是为了别的什么理由。 “或许可行。”秦卓温道。 他说完,就在指尖捻出了一个紫色的光团,手指一抬,光团朝着山顶上的沉水楼飞了出去。 桑卿挑眉:“秦掌门这是?” “提醒沈故。”秦卓温言简意赅,“可以找找先关的书册。” 桑卿:…… 这个人应该可以排除怀疑了。 两人又在潭边站了一会儿,才动身往回走。 天色渐晚,将两人的身影拉的老长,像两道长长的游魂,被拖在身后。 秦卓温一路沉默,在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突然问道:“还有多久?” “什么?”桑卿被问的愣了下。 “枉死树的最后期限。” 桑卿回忆起严摩和他说的话,回答道:“最多还有一年吧。” 顶多能撑到沈故十八岁的时候。 又是一阵沉默。 “会有办法的。”秦卓温突然道,“四大门派,从来都是共进退。” 桑卿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沉水楼,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两人登上十六层的锁魂台,就着八月里的夜风,灌了两大坛子的烈酒。 秦卓温和花应不同,喝酒不絮愁事,不言苦楚,不道情谊,不多言半句,就是喝。 两人一人一个大海碗,倒满了,咕咚咚灌下去,灌完再倒,倒完再灌,不像是喝酒,倒像是比赛。 两坛酒下肚,秦卓温瞧着隐入云层里的皎月,霍地起身。 桑卿也跟着站了起来,不得不说,秦卓温这酒确实有点烈,喝的时候没甚感觉,现在一起身就有点头晕了。 秦卓温倒是步伐稳健,看起来人还是清醒的。 桑卿跟着他出了门,南夕就等在门外,递来一碗醒酒汤。 他道了声谢,接过来喝了。 两人一路上了顶层,秦卓温再次念了口诀,藏书阁的大门豁然洞开。 沈故已经等在了门口,一身玄色长衫,长身玉立,抱着一本薄薄的书。 他手中的烛台还剩下一点,昏黄的烛光明明灭灭,将脸颊勾勒的棱角分明,那双眸子深邃明亮,仿佛璀璨星辰。 桑卿背着手站在门外,定定的看了少年一会儿,突然笑开:“果然在秦掌门的藏书阁呆了一天,这气质都不一样了。” “来,让师父看看你挑了什么书。” 沈故步出藏书阁,先是向秦卓温行了个礼,道了谢,才走到桑卿面前,把怀里的书递了过去。 桑卿笑眯眯的接了过来,然后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许是他表情变化太强烈,秦卓温这闷葫芦都忍不住问了出来:“是什么?” 桑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朝秦卓温挤出一个笑道:“好书。” 说完,拉着沈故一溜烟上了升降梯,回自己客房去了。 徒留站在原地的秦卓温被吊在半空不上不下的。
第85章 初遇 桑卿拉着沈故回了客房,转身把门关上,锁死。 他把怀里的书放在桌上,眼睛盯着封面上的几个大字,差点喷出火来。 那薄薄的一本线订手书,上面赫然洋洋洒洒写着四个大字:龙阳秘辛。 桑卿双眸眯起,盯着沈故的眼神透着几分危险:“你进去一天,就选了本这?” 沈故眼神真诚,点了点头。 桑卿神情一凛,拿起书就要放在烛台上烧了。 “别!”沈故神情一紧,拉住了桑卿的胳膊,“师尊,这可是我找了一天才选定的。” 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口,桑卿差点一巴掌抽过去。 沉水楼的藏书阁,里面的书册浩如烟海,沈故这小破孩进去一天就拿了本小黄书出来,恐怕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人了。 “书我没收了。”桑卿拿起书,随手塞进了方物里,“以后少想这些有的没的。这一日,你还看了其他的什么书吗?” 沈故眼巴巴瞧着桑卿把自己精心挑选了半天的书就这么没收了。 他其实很想和桑卿说:师尊,你要不要打开看看? 但桑卿脸色很冷,他又不敢,生怕说错一个字,书就真的没了。 嘴唇嗫嚅了一下道:“自然有的。我看了祖师爷洪淮留下的独门剑法,看了当今四大门派的立派史,看了秋宫主的情史秘闻,还给你找了你想看的稀罕话本子。” 少年的嗓音带了点喑哑,似乎有些委屈。 桑卿简直拿他没办法,伸手摸了摸沈故的头:“这不是也看了不少不错的书嘛。” 所以做什么非要带一本小黄书出来啊,还是龙阳之好的! 桑卿不理解,并且大为震撼。 他回想两人昨晚的对话,觉得可能是自己无心逗弄的那句话,让沈故上心了。 毕竟这个年纪的少年,都是有些反骨在身上的。 他越是不让去碰的,沈故便偏要去试试。 事情就此揭过,眼看时候也不早了,桑卿催着沈故去睡。 次日一早,两人辞别了秦卓温,回了青峰。 这一走又是好多天,离开之前,桑卿托了住在隔壁的晴锦带着他的猫猫虎虎过来照顾球球。 两人回到青峰时,晴锦鸠占鹊巢,正慵懒的瘫在桑卿的躺椅里,腿上窝着一只圆圆胖胖的橘猫。 一人一猫,悠闲惬意的晒着太阳。 桑卿瞧着这橘猫的花色,印象里好像并没见过,看来又是新宠。 听到脚步声靠近,瘫在椅子里的人懒洋洋的睁开了眼:“回来了?” 桑卿应了一声,抬脚踹了过去:“我不在,你就是这么整天躺尸的?球球呢?” “那儿?那儿?”晴锦眼睛都没睁开,随手朝四处一顿乱指,“你有嘴,不会自己喊。” 桑卿:…… 看着好碍眼怎么办?真想一脚把他送回药仙谷啊。 而就在这时,沈故抱着一只浑身绿油油的鸡从竹屋顶上跃了下来。 他把球球放在石桌上,伸手撸了一把它身上的羽毛,皱眉道:“我怎么觉得球球瘦了?” 他这么一说,桑卿也凝神打量了一番,最后断定:“确实是瘦了。” 然后他又朝摇椅踢了一脚,摇椅剧烈摇晃起来,晴锦终于睁开了眼。 “大惊小怪,”他打了个呵欠,“你们这种喂养方式不健康,这胖鸡都超重了。” 石桌上的球球正享受着沈故和桑卿的轮番抚摸,被突如其来的“胖鸡”给砸的一愣。 立时朝晴锦瞪圆了眼睛,不满的“咯咯”抗议起来。 晴锦习以为常,屈指在它头上弹了一记道:“叫什么?你这胖鸡超重可不是一点半点,再不减减肥,要生病的。” 胖鸡球球:…… 它是胖了点,也算是禽类,可,可也不能叫它胖鸡啊! 它可是青玉锦鸡,可不是普通的鸡,它不要面子的嘛! 不过,它不能说话,没人知道它在气什么。 桑卿眯起眼睛,打量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棱角的球球一番,对沈故道:“阿故,我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 “那要怎么帮它减肥呢?”沈故问。 晴锦顿时笑了:“这个好说,你们只要一天只给它吃一顿金线虫就好了。” 桑卿:…… 他怎么觉得这货只是单纯懒得给球球挖金线虫呢。 三人没头没脑的胡扯了一通,晴锦就问起了沈故去藏书阁的事。 他常年不出谷,因此对外面的一点消息都非常感兴趣。 又提起藏书阁,桑卿差点黑脸,却也只得避重就轻的给他大概讲了讲。 三人正聊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人声。 桑卿一扬手,一道风吹开了小院的篱笆门栓,侯在外面的三人立时鱼贯而入。 “兮芜长老!沈师兄!” 为首的正是韩江雪,在她身后,跟着魏子林和周景。 三人笑容满面的站在了院子里,眸中满是欣喜。 魏子林道:“这里可真难找啊,外面群山连绵不绝,花阁主只说你们青峰顶上,可这里的青峰十好几座,我差点翻个底儿掉,才终于找到了。” “不容易。”桑卿由衷称赞。 突然想起晴锦还在,他正想给三人介绍一下,一回头,摇椅上竟然连人带猫都没了影儿。 桑卿:??? 跑这么快? 三人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变故,周景还在道:“给兮芜长老添麻烦了。” 既然人跑了,桑卿也没再多想,招呼三人进屋和沈故一起玩,自己就去里间躲清静了。 沈故一见魏子林和韩江雪,就知道两人是来干嘛的,不得不说,这两人时间掐的刚刚好,他和桑卿也才刚进门不久而已。 “沈师兄,沉水楼的藏书阁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特别大?” “那里面真的什么书都有?你有没有发现什么新奇的书啊?” “秦掌门不是说你可选一本带走么?你选了什么,快给我们看看!”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热闹,沈故一脸无奈。 “你们不是想听秋宫主的情史么,我看了。”沈故道,“不过好像也不是什么情史,不知道是不是你们想看的。” 三人的兴致都成功被调动了起来,一个个两眼放光:“快说快说!” 沈故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桑卿,桑卿立时笑了:“说呀,我也要听。” 沈故:…… 最后桑卿还是将三人都请进了门,端来一盘瓜子,一盘葡萄,又给每人都酌了杯凉茶,才看向沈故道:“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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