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曲子,可能是他从那本书上看来的吧。” “哦。”桑卿点点头,瞥了一眼程华手上的食盒,“来给他送吃的?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他说完,浅浅朝程华行了个礼,然后与他擦肩走过。 沈故就站在门口等,见他出来,迎上去问道:“怎么样?” “完美收工。”桑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走,回去给球球喂金线虫吃。” 沈故歪头躲开他的手:“那你现在该告诉我了吧?” “回去再说。”桑卿继续伸手。 沈故皱着眉,往旁边退开一步:“手,拿开。” “摸摸头嘛。”桑卿坚持。 沈故坚决不让:“不行。” “怎么呢?”桑卿有点好奇,小孩之前好像没有这么反感吧?怎么突然连头都不让摸了。 沈故亮晶晶的眼睛瞪着他:“会长不高的。” 桑卿挑眉:“谁说的?” “魏师兄。” “他胡说的,”桑卿趁机揉了揉沈故的小脑袋,“摸头才容易长高呢。” “真的?”沈故明显不信。 桑卿:“自然是真的。摸头长不高,那是对人说的,你又不是人。” 说完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找补道:“你是狼,又不是人。小狼小狗什么的,不都是喜欢摸摸?摸着摸着就长大了。” 沈故认真想了一会儿,觉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好吧。”他点头道,“那我就信你一次。” 桑卿一双柳叶眸眯起,笑道:“那是自然,师父不会骗你的。” 两人一路说笑着回了松雾斋。 一进门,沈故就拎着装金线虫的布袋往三净池那边去了。 池边的梅树下,球球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睡得正香。 沈故大步走过去,直接拎着脖子,把它从睡梦中给薅了起来。 球球被吓了一跳,大张着嘴,翅膀乱扑,直到扭头看见沈故板着的小脸,才顿时老实下来。 沈故这才松开手,打开袋子倒了些金线虫在地上。 “快吃。”小霸王叉着腰在旁“监工”。 可怜睡得迷迷糊糊的球球,晃了晃它绿油油的脖子,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虫来。 桑卿看的无奈,踱步过来道:“阿故,干嘛硬塞它吃东西?” 这球球明显还不饿,睡得正迷糊呢。 沈故冷着一张小脸,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想让它快点长大。” “长大了能干什么呢?”桑卿有些诧异。 沈故:“长大了它就能下蛋了。” 桑卿了然,淡声笑了:“哦,原来我们阿故是想吃鸡蛋了。” “才不是!”小孩鼓着腮帮子瞪他。 见球球吃完虫子,拎起袋子就跑。 沈故有点生气。 他之前很讨厌桑卿,突然把他丢下不管,又突然自顾自的回来,说要把他带在身边教,可是却从未问过他愿不愿意。 桑卿刚刚回来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这个人又是来戏耍他玩的,过来陪他两天,演一演师徒情深,然后又袖子一甩就走了。 可是渐渐地,他发现并不是。 桑卿是真的决定要好好做他的师尊了。 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桑卿受伤都是因为他。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他想要快点长大长高,哪怕做不到保护桑卿,至少可以站在他身边,而不是遇到危险只能逃跑。 “生气了?” 桑卿从后面追了上来,他伸手搭在沈故肩膀上,把人转了个圈,让沈故面对着他。 小孩气鼓鼓的,瞪圆着眼睛,很是可爱。 桑卿忍不住笑出来:“我刚刚开玩笑的。” “哼。”沈故还是很生气。 桑卿捏了捏他的小脸:“我知道你是想拿球球的下的蛋给我吃,是不是?” “青玉锦鸡是灵兽,鸡蛋里自然也蕴含着很丰富的灵气。但是阿故,球球是只公鸡啊。” 沈故:…… 小孩一脸沮丧,桑卿拉着他到一方水榭里坐下。 “尾巴上有一撮红毛的是公鸡,没有红毛的才是母鸡。”桑卿从石桌上抓了一把鱼食,喂池子里的锦鲤。 “好吧。”沈故道,“那我可以和魏师兄换几颗来。” 了元长老养了好几只,总不能都是公的吧? 桑卿看沈故认真的模样,逗他道:“青玉锦鸡的蛋很珍贵的,你想拿什么换?” 沈故一张小脸又垮了下来,他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桑卿正想安慰他,就见沈故解下腰间的那个烧饼玉佩,递到桑卿手上,又摘下了他脖子上的白玉珏。 “这两个够么?” 这是他身上仅有的两个值钱的东西了。 桑卿:…… 他可真该死啊,没事逗什么小孩。 “不用不用。”他把玉佩和玉珏塞回沈故手里,“我有归墟送的灵澜茉莉,还有醉灵果,补充灵气全完够用。” 说到醉灵果,沈故把玉佩和玉珏收好后,从腰间的锦囊里掏出一个小瓶,到出一枚红通通的小果子,塞到桑卿手上。 “你该吃药了。” 桑卿:…… 沈故看着他吃完了醉灵果,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那现在可以说了么,关于我的什么事?” 果然还是逃不掉这个话题。 桑卿托腮看着池里的锦鲤,有些出神。 但是,该来的早晚会来,沈故早晚都会知道真相。 “我有一个故事讲给你听。”他道。 沈故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什么故事?” 桑卿叹了口气,道:“是一只小狼崽和人类的故事。” “从前在一座深山上,有一只独自生活的小狼崽,它很小就失去了父母,一个人在山上过活。 但是他太小了,根本抓不到猎物,还被山里的野兽欺负,因此时常饿肚子,日子过的很悲惨。 后来有一天,一个好心人上了山,他把被饿的奄奄一息的小狼崽带回去,送给了一个猎户。 猎户一家都很高兴,好吃好喝的把小狼崽养了起来,每天给它新鲜的肉吃,还带它到处玩,小狼崽很快就长大了。 长大后的小狼已经可以自己进出深山,有一天,它从山上回来,猎户突然给他端来了一盆鲜嫩美味的肉,让他吃。 小狼把肉吃了个干净,很是满足。但自此之后,它就经常觉得自己浑身无力,没有精神。” “为什么呢?是肉里有东西?”沈故疑惑。 “对,”桑卿道,“肉里加了慢性迷药。不久后的一天,小狼在睡梦中昏迷过去,它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猎户摆在了祭台上,头上正悬着一把大刀。”
第60章 古琴洗尘 沈故的脸色果然变了,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桑卿道:“所以,那猎户一开始答应收养小狼就是为了拿它当祭品?” 桑卿点点头。 “然后呢?”沈故问。 桑卿:“小狼最后逃走了,再也没有回去。” 沈故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就这样?为什么突然给我讲这个故事?有点奇怪。” “不奇怪。”桑卿道,“你听完故事,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沈故皱着眉:“那个好心人,好心却办了坏事,有点蠢。” 桑卿:…… “怎么说?” “他救了小狼,为什么不自己养?还要送给猎户,猎户本来就是靠猎杀狼、虎这些野兽来谋生的。” 小孩说的一脸认真,桑卿额角突突的痛。 “你不要管这些,”他试图把沈故拉回来,“我是问,假如你就是那条小狼,你会怎么办?” “嗯?”沈故用小手托着腮,专心思考起来,“可是,那猎户为什么要用狼祭祀?” 桑卿:…… “不管这个。你就说,你会怎么办?会不会恨猎户一家?” “这个也不管?”沈故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桑卿,“不对,我怎么觉得你这个故事讲的有点熟悉?” “等等,你在暗指什么?我,就是那只狼,你是那个好心人,那猎户一家呢?” 小孩的脸色冷了下来:“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桑卿叹气,一个小孩怎么就这么不好骗呢?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讲个故事。你只说你会怎么做。” 沈故:“那我肯定会反抗,然后跑掉,再也不回来。” 桑卿:“那猎户呢?你恨不恨他?” 沈故望着三净池里的锦鲤:“不恨他,但也不会原谅,从此以后再不相见。” 桑卿看着他圆鼓鼓的小脸蛋在夕阳下泛着光,好像白瓷一样细腻。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软软弹弹的。 唉,他的小徒弟怎么会这么善良。 可就是这么善良乖巧的小孩,却偏偏被人换了命格。 沈故出乎意料的没有多问,两人在美人靠上坐了许久,直到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的被夜色吞没。 第二日一早,沈故按部就班去上课,走之前先看着桑卿吃了一枚醉仙果,然后才放心离开。 松雾斋又只剩下桑卿一个人,他搬了张小凳子放在窗外的古松下看书,球球就凑过来趴在他旁边,等他看累了,就用后背给他当书架。 快晌午的时候,却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几乎从不踏足松雾斋的严摩来了,手里提着拎了个灰扑扑的布包袱。 他踏过石拱桥,球球就十分识趣的甩了甩头,从桑卿身边站了起来,翅膀一扑,飞到了古松上,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桑卿合上书,有些诧异的看着站在水榭外的严摩。 “倒是难得,你还肯踏进我这小破院子。” 严摩似乎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道:“罗春庄一事,是我鲁莽了。我……我拿了些灵药给你。” 这话就很不对味儿,桑卿皱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墨袍长须,一脸严肃,是严摩没错啊?难道被夺舍了? “进来说。”桑卿道,说着起身进了后面的书斋。 他的卧房外间,就是一个小书斋,反正平时少有人来,他就堆放了很多书,摆了书案、书架,弄的墨浓书香。 两人就在书案边坐下,桑卿随手拿起案上的茶壶,给严摩倒了杯凉茶。 “不嫌弃吧?” 严摩伸手接过:“无妨。” 他看着严摩明明一脸尴尬,却又迫不得已的样子,突然笑了一声,笑的严摩看了他一眼。 “是程掌门让你来的吧。”桑卿道。 否则,以严摩的倔脾气,是不可能主动示弱来看他的。 “一起下的山,你受伤,我也有责任。”严摩眉毛皱的好像两座大山,“但你也不该一个人乱跑,若是我在,那厉鬼怎么可能伤你?” 桑卿笑笑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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