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林飘拍了拍二柱肩膀,顺手捏了捏他的膀子,总感觉这小子培养一下是个能扛鼎的赛级选手。 大盛不喜欢炫耀,便在旁边听着,也没说什么,只是在旁边手脚勤快的整理着肉。 二婶子清点着肉:“这肉不错,我们下午先炒上一顿,按你说的,拿那个雪砌起来一个箱子,把肉冻在院子里,这顿顿有肉少说能吃到年前,等到了年节就更不用发愁了,到时候村子里开始杀年猪,我们去买点又能接着年后吃,正好有这些肉,好些年没做过香肠腊肉炸丸子了,今年趁着空闲我们做点来吃。”她扭头看向二柱:“二柱你眼里没活啊?!人大盛都知道做事,你快把箱子砌起来,你小嫂子火气不足,天一冷指尖冰凉的,还能叫你小嫂子动手不成?” 二柱麻利的应了一声:“来了来了,又没说不做,哪能叫小嫂子动手。” 他们在院子里砌小冰箱,时不时的扔一个雪球,等到了中午下学之间,学生们过来看见砌得方正规整的小冰箱一个个都凑上来看,帮着往上敷干净的雪。 还有些闲着等饭吃太无聊,便也蹲在角落里开始玩雪堆雪人,没一会院子里就立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雪人。 沈鸿在屋子里读书,平时他带着学生学些基础的东西,下雪之后他自己会看一会周易,山医命相卜向来被皇室看重,是黄帝得天所传,被视为最精深的学问,虽然他兴趣不大,但这些都是得会一些的。 他正看着书,林飘带着一身寒气从外面走来,放了一个东西在他桌前:“沈鸿你别看书了,你看。” 沈鸿抬起眼,一个圆滚滚的小雪人正坐在桌前,两颗小石子做的眼睛,两根枯枝插在两边,正张开枝桠朝他问好。 嫂嫂的声音带着笑:“小心别看成书呆子了,快把书合上。” 沈鸿当即合上了书,随即眼前一花,冰凉凉的感觉糊了一脸。 “嫂嫂!”沈鸿抹开脸上的雪,桌上的小雪人还在伸着枝桠向他问好,张牙舞爪的,扭脸一看,嫂嫂已经跑到外面去了。 沈鸿抖干净书皮上的碎雪往桌上一搁,起身快步追了出去。 外面已经打成了一团,漫天飞来飞去的小雪球噼里啪啦砸在各个地方。 二婶子在一旁淡定的继续炒菜:“我先说了,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玩雪不要把冰箱拆了!不然可给我小心点。”她一侧头,看见沈鸿从屋子里追了出来一愣,随即一笑,倒是很少见沈鸿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沈鸿从屋角边抓了一把干净的雪攥成松散的团,朝着嫂嫂的方向追去。 林飘穿着厚厚的衣衫裤子,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跑着,很快就被沈鸿追上,当即抱着头蹲在雪地了。 “我认输!我认输。”林飘抬眼从缝隙里看沈鸿的表情,看他抓着雪有些无可奈何叹气,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松手将雪球扔开,松散的碎雪坠在林飘的身前。 林飘眼疾手快一把捧起来,又扬了沈鸿一脸,站起身一溜烟跑到了院子外,从门边探出半个头来笑眯眯的望着他:“沈鸿,可不能轻信别人。” 沈鸿有些恼的望着他,拂去脸上头上的碎雪,看他如此幼稚的模样心里无奈,也不再追上去,干脆转身继续回屋子里读书了。 木桌靠着火炉,放在上面的小雪人已经化出一层薄薄水迹,依然还在张牙舞爪的朝他打招呼。 沈鸿摸了摸雪人的指尖:“好好坐在这里,不许调皮听见没有。”说罢翻开书,接着看方才那一页。 中午吃过了午饭,学生们便去外面的路上玩,有些怕冷的就待在院子里,二狗难得坐住了屁股,和大盛一起坐在小私塾堂屋里继续看书背书。 学生们各忙各的去了,二婶子这边把还没完全冻上的肉切成大片,用姜葱盐仔仔细细的腌上。 “这东西腌着也不怕放坏,想放在这里,看看去哪里找点肠衣来,灌上香肠拿柏树枝一熏,那叫一个香呢,往些年头到年底自己家杀年猪的时候就要弄上不少,存着慢慢吃能吃上一年呢!” 郑秋听了在旁边连连点头:“是有些年头没吃过香肠腊肉了,那滋味我都快忘了,大过年的时候蒸上一盘小时候别提我多爱了,可惜我是哥儿,爹娘总给哥哥姐姐吃,我只吃得着一片半片的。” 二婶子:“那咱们三家一起做,要吃多少有多少。” 林飘:“好啊!” 其实林飘不怎么爱吃香肠腊肉,过年吃一点也就是图个年味,但就这么一点年味,缺了香肠腊肉还真不行。 “我看再过一两天总要有人要准备杀年猪了,到时候我们去换点肠衣回来。” 他们这边商量着做腊肉的事情,已经想好等学生们上锻炼课的时候让他们带些松柏枝回来。 因为天气冷现在学生们的锻炼课已经减少到十天才有一次,而且也不会往雪厚的地方去,大多时候就是在山脚下一起跑跑跳跳出去玩一玩,或者稍微往上走一走瞧瞧风景。 只有二柱总是想着往山腰上跑,想打点厉害的猎物拖回来过年吃。 香肠腊肉的事情商量得差不多了,秋叔看了看外面压低声音:“飘儿,沈鸿生辰的事你有想出眉目了吗?” “那肯定的。” 秋叔一脸好奇:“你打算咋弄?” “这不费事,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二婶子一看林飘的表情:“看来你是真的想出法子了,沈鸿这孩子好久没过生辰了,这次肯定要把他感动坏了。” “不至于不至于,他小大人似的,比我还板得住脸。”林飘怀疑他只会十分稳重说,谢嫂嫂。 三人笑了一顿,纷纷觉得林飘说得很有道理。 没过两天,二婶子的推断果然没错,村里养猪养得最多最好的一家便开始杀年猪了,他们去买肠衣的时候家里的主人还顺便和他们聊了聊自己家的年猪计划。 “这个年前先宰只,熏些香肠腊肉,吃一顿杀猪菜,再留些肉吃到年前,年前再宰一只,初一吃到十五,过个好年!” 林飘趁机和他预定了一些肉,想着过年不吃冻肉,主人家当即一口答应下来会匀几斤卖给他们。 拿到了肠衣,他们回家便把灌香肠提上了日程,清洗之后半天就全打理好了,二婶子负责灌香肠,秋叔负责把肉往下挤,林飘就守在后面,时不时捏一捏香肠确定有没有挤紧实,然后用绣花针扎几个透气孔。 香肠灌好之后晾在堂屋里收干表皮,晾上几天之后二柱在院子的最角落搭了个粗糙的石头灶,拉竹竿围着四面,中间支着大棍把香肠挂了上去,就正式开始了烟熏火燎的熏肉。 日子过得很快,十几天转眼便溜走了,大雪淹没了整个村子,今早一起床,大伯娘支开窗,看见外面的雪又厚了一层,便知道是昨晚又下雪了。 “今儿算算日子是不是二十七号了?” 大伯父已经披衣起身在烧烟了:“是二十七号,咋了?离过年还有些日子呢,渊儿肯定不能这么早回来的,他和沈波两兄弟肯定要一起结伴回来,估计还是以前的老日子,也就年前早个三五天回来。” “不是他们回来过年的事情,我依稀记得今儿像是谁的生辰,有那么点印象。” “渊儿夏天生的沈波秋天生的,咱家就没有秋天生的孩子,是不是你娘家的亲戚?” 大伯娘摇摇头:“记不得了。” 待到吃过早饭,大伯娘忽然看向大伯父:“哎呀我想起来了,今儿是不是沈鸿的生辰来着?” 大伯父一愣,也想了好一会:“好像是,我记得弟妹生沈鸿的时候也是这么个天气,后来我们还过去看了一眼,送了鸡蛋的。” “原本今年该跟着我们过的,谁知道突然来了个这么支得住事的林飘,唉……年一过他就要备着开考了,我估计是能中童生的,他这一中,算是我们沈家最年轻的童生了吧?”大伯娘越说越可惜,要是沈鸿能养在她膝下就好了,这么好的苗子,是半点和他们沾不上边,叫人怎么不可惜。 大伯父看出她的心思:“你也别太可惜了,怎么着也是个亲戚,以后多走动也是一条关系,他之前落水你不是还去送了东西吗,只要有来有往就是有情分在的。” “说得也是,往些日子我们也没怎么给他过过生辰,可怜他爹娘大哥都没了,家里一个长辈都没有,不然我们过去给他生辰热闹热闹?” 大伯父一听直皱眉:“哪有我们做长辈的去给小辈过生辰的道理,你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掉这个份。” 大伯娘一听也行:“行,那我去,反正他家里也就林飘,你们大男人也不好总往那边走动,我常去走动就行,待会我收拾点东西装篮子里,像样的装上往他面前一送,有个体面样子也算过得去。” 大伯父点了点,随他去了,反正他话没说错,沈鸿这么有出息的孩子,平日该笼络的时候还是得笼络着的。 大伯娘这边收拾好东西,想着送几个鸡蛋看着也太不痛不痒了,现在正年节家里又没别的东西好送,装上两截腊肠和一些红枣花生干货看着倒是喜庆又有年味。 她这里收拾着东西,二伯娘正好从旁边经过瞧见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大嫂?你要去哪家吃酒?” “不是吃酒。” “那是去哪里?还送这些东西,也没听见村子里最近有哪家在办事。”二伯娘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去那家就是去哪家,怎么还遮着掩着的不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成。 大伯娘被她问得没办法只好说:“咱们家的亲戚,我依稀记得是过生辰了,我想着过去看看。” “哪个啊?”二伯娘皱起眉头,她们村子里能有几个亲戚,还这样遮遮掩掩的问起来总不说名字,她心里想了想,还能有谁是生在这大冬天的。 “沈鸿是吧?”二伯娘一提起这个名字就没好气,再看大伯娘一副使劲避开自己非绕着不肯提沈鸿的名字的样子心里更是来气,她想着要去沈鸿那边做人情,还想瞒着她叫她什么都不知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是……”大伯娘无奈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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