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为了急着卖,就是想着赶紧让咱们先尝尝味,看看咱们亲手做的豆皮是个什么味道。” 林飘摸了摸:“其实也能卖了,新鲜的又吃不坏肚子,只是晾干了方便保存,就跟那硬布似的存在家里半年都没事。” 二婶子很少看见郑秋像个孩子似的心急,一天都等不得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才做豆皮,心里就爱豆皮爱得不得了了,当即用水泡开切了,一半切了大块,炒了碗素豆皮,一半切的丝,炒了个豆腐皮肉丝。 林飘许久没吃豆腐皮了,豆腐皮吸饱汤汁和油分,口感绵软微韧,一群小孩也是第一次见豆腐皮上桌,吃得那叫一个热情,知道这是秋叔做的豆皮的时候,一个个都十分热情的夸了起来,一口一个秋叔做的豆皮真好吃。 秋叔看着自己家大壮在桌子的另一边坐在孩子群中低着头大口吃豆皮的样子,孩子们喜欢吃,大壮喜欢吃,比卖钱还让他心里熨帖,他也算是为这个小饭堂做了些贡献了。 秋叔做豆皮的事情一下在村子里传开了,小孩们自然也不遗余力的出去炫耀他们吃了豆皮,毕竟豆皮这个东西有段时间不在村子里流通了,年纪小的点小孩想起来更是觉得自己从没吃过豆皮,回家就和家里的爹娘闹着要吃豆皮。 不管大家私底下怎么嘀咕做豆皮卖钱这个事,但秋叔终归是整个村子里唯一一家做豆皮的,两天下来还是卖出去了不少豆皮。 但秋叔有个很大的问题,因为他太老实了,总有些无赖上门来,虽然不多,但男男女女都有,赖着说秋叔人好,既然人好,现在又开始做生意了,是不是该送点给乡亲吃? 秋叔本来脾气就软又要强,想着人家都要上门来了也不能当没看见,总归得给点,但转头一想到大壮,想到林飘。 他大壮往后的路还长着得要钱,他们不止是这个冬天要花钱,明年春天也要花,要是他大壮读得不错,以后要是有机会去考童生,那也要花。 林飘给他指这条路是让他赚钱过日子的,不是当善人给别人送东西的,林飘教他的时候就说了不能告诉别人是他教的,怕知道的人多了反而生出怨恨,他现在要是把东西送出去了,转头那些没得他东西的不也恨上他了? 郑秋在心里把事情想清楚了,咬紧了牙半点也不松嘴,小本生意,想白拿不可能,别说给一块豆皮,半块都没有。 气得那些来的人骂骂咧咧说他这人不行,还有一些被扫了面子,反而愿意拿出钱来买些豆皮,然后赌他一句:“又不是买不起!” 郑秋收到了钱无所谓他说什么,只管陪着笑把人送出门。 一天后林飘在铁匠那里做的两个炉子就成功出了炉,正好遇着下秋雨,一早上寒气重得不得了,林飘一起床就被冷得一激灵,想着喝点热水,从屋子里找出了平时装凉水的土陶壶,用碎松针填在下面引了火,上面架上几根劈得细细的引火柴,又放了两根稍微大一点的短柴禾,架上铁网把陶壶往上放着,等到水开倒了些热水和沈鸿喝了,然后用剩下的热水洗了个热水脸。 转眼又把陶壶装满,小炉子推到了沈鸿座位的不远处:“现在天气冷了,你多喝热水。” 沈鸿点头:“谢嫂嫂。” 待到上课的时候,沈鸿坐在温暖的炉子旁,热气不远不近的烘着,水壶里时时有热水,上课的学生休息的时候也会拿着碗来倒一些喝,倒空了又添上水。 二婶子那边一口锅炒着肉,一口锅蒸着红薯南瓜,另外的鱼来不及收拾,林飘把宰好的鱼往铁网上一放:“婶子,我们今天吃烤鱼。” “这样烤成吗?这什么味道都没有。” “这先靠着,等外面烤得焦香了再往锅里炒些姜葱辣椒花生之类的,然后把鱼往里面一放,合一起煮上一会就成了。” 二婶子一听倒也不错:“这功夫废在小灶上,弄起来倒也不耽误功夫。” 林飘一听二婶子个语气,仿佛这小灶是家里的小三一样,忍不住直笑:“这会子天还没冷,再过一会说不定秋老虎回头又热了婶子你才觉得这炉子没什么,等到冷了下来你就知道这炉子的好处了。” “你说好就是好,反正这东西弄回来了总是十年二十年不会烂的,就慢慢用吧,” 果然没两天秋老虎回头,开始了初秋的大热,这会大家也顾不上议论林飘买炉子的事情了,秋收开始了。 另一边林飘收到林大壮托人递过来的消息,他马上就要成亲了,就在这个月的月底,请他去吃酒。 林飘顿时头痛了起来,不管他和林大壮的关系怎么样,平时再怎么一毛不拔,但兄弟结婚这种大事怎么也要出一份厚厚的份子钱。 林飘思考了一下在他结婚前和他断绝关系的可能性,最后还是决定去吃这个酒,不管他有多讨厌这种场面,不管他有多讨厌林大壮一家,但林大壮是原身唯一的大哥。 就当是为了真正的林飘,去喝一杯他大哥的结婚酒,之后桥归桥路归路,就再也没有半点瓜葛了。
第43章 林飘做了这个决定之后就开始准备份子,按村子里的习俗,大部分人家都拿不出银钱,有时候甚至是以物易物,婚丧嫁娶这种事情大家送的礼大多是挑着谷米,送些布匹,总之是家里有什么送什么。 林飘和二婶子商量了一下这个事情,二婶子想了想:“今年收成不错,你送一旦花生过去又吉利是不是,枣生桂子一个生字是有了,然后再送一旦稻谷,添点鸡蛋,另外封上六文钱,再不行加只鸡。” “不行不行。”一听见要送鸡林飘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宁愿多送十文钱给他凑个十六,鸡我们得自己留着,这天一冷了,到了过年节的时候,鸡和鸡蛋都紧着要。” 二婶子一听十六文也很痛苦面具:“那就多添几个鸡蛋凑个整,十六文也太多了,倒不是舍不得,我说话难听,你大哥一家像苍蝇似的,你这边一露出点味他们就要凑上来了,他们一拿着你的钱,但凡察觉你手里宽松了点,往后就还有得拉扯。” 林飘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些先不说,这一堆东西还不如银钱方便,这样送过去不知道要使多少力气。” “靠人挑肯定是难的,用牛车运过去吧,正好你也有牛车坐,不然从天蒙蒙亮走到中午,好几个时辰去了。你哪里走得那么远。” 一想到吃个酒还要跋山涉水林飘就只能捂着脸叹气。 “希望他成亲之后安生一点吧,听说娶的是县府里待过的姑娘,肯定比他会盘算也知道好坏。” “希望吧。” 林飘这边盘算得差不多了,一群人把东西收拾好,只等着去吃酒的日子。 另一半秋叔的豆皮开了张,没几天存在屋子里晒得干干的豆皮就已经见底了,他这边照顾着家里的田地和豆皮生意,平时去林飘那边也去得少了,只掐着快到饭点的时候过去帮忙打下手,吃过饭之后帮着打扫卫生。 这会子他刚卖出几张豆皮,在屋子里一枚一枚的数铜板,心里盘算着马上就得做下一波豆皮了,这次他知道怎么做了,不好再麻烦林飘和二嫂来处处帮他,想着到时候换个时间,等大壮下学之后让大壮在一旁帮他搭把手,倒到豆子接接水,趁着傍晚把活做完,这样谁都耽误不着。 他这里正想着,就听见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郑秋连忙把铜板都收进钱袋子里放到枕头下归置好,走到屋外去开门。 门一打开,原来是隔壁的王大娘。 “大娘,买豆皮还是有什么事?快来坐。”郑秋热情的招呼她。 王大娘往屋子里一坐:“不是别的事,大娘就是有件事,想来想去的觉得得和你好好说说。” 郑秋被她弄得一怔,心里先紧张了起来“大娘你说。” “我觉得你这豆皮生意不好,你卖了这一波把手里的清掉了就不要再卖了。” “为什么?”郑秋人都傻眼了。 “你听大娘和你说,你想想,原先你家里还有些家底的时候,你男人总是回来闹,又是把钱抢走,又是打你们父子俩,是没个安生日子都没有的,现在他为什么不回来了?你们能过这几天安稳日子不就是因为现在家里什么都没了吗?你现在做生意,手里再攥点钱,不又要把他招回来了吗?到时候还不见得是一年半年的回来,说不得得月月回来拿你手里的银钱,你说大娘说得在不在理?所以你现在,赚一点就算了,别想着多赚了,手里的银钱添置一下过冬的东西花掉,比什么都安心。” 郑秋被她说得心一慌,他沉浸在赚钱,日子越过越好的氛围里,早就忘了自己还有个可怕的男人这事抛到脑后了,现在被她这样一说,好不容易高兴的脸色又丧气了下来。 一想到他辛辛苦苦攒钱,小心翼翼的生活,万一那个杀千刀的突然回来了一趟,那他全部的努力和积攒都要被摧毁了。 王大娘一看他这个脸色,就知道自己说的话他是听进去了:“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回事,你摊上那么个男人,这辈子熬着就是了,就别再想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了,你说谁不是这样熬出来的,大娘比你有经验,你老实过日子才是要紧事。” 王大娘又说了一会,看郑秋满脸紧张惶恐已经听不进去了:“算了,大娘就说到这里了,先走了,你好好的啊。” 郑秋坐在原地都没有站起来送一下,满脑袋只剩下怎么办怎么办,王大娘说得有道理,但他不像放弃做豆皮这个事情,他好不容易有个让日子好起来的法子,凭什么因为一个好几年都见不着影子的男人破灭。 郑秋想来想去,回到屋子里把钱袋找了出来攥在手里塞进衣服里,拴好门出门去找林飘了。 他要继续做豆皮,但钱放在他这里不安全,一旦他男人回来了就什么都没了,郑秋在脑袋里想来想去只能想到林飘,他要请林飘为他保管这些钱。 他只信得过林飘,何况这手艺是林飘教他知道的,就算这钱在林飘手里花掉了也不冤枉,他愿意给林飘花,也不要砸他那个男人手里,至少林飘心里是念着他们的,是盼着他们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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