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飘一句饭我们就不吃了上到了嘴边,看了一眼一旁的二柱,他倒是不乐意吃这顿饭,但总不好让二柱饿着回去。 二柱看四面的人来劝,说什么不算事,一家人之类的话心里就烦得慌,忍不住嘀咕:“这饭可吃得真没意思。” 他哪里知道林飘就是在等他这句话,当即酝酿好情绪一拍板:“这饭我们不吃了!我们吃不起!”说完左手拉住郑秋,右手揪住二柱,不顾前后左右的劝阻,逃难一样的往外钻。 “别拦我!谁也别拦我!爹娘不爱哥哥不疼!我林飘这辈子都不受这个气!”林飘冷着脸四面呵斥,倒是把想劝的人都给呵斥得悻悻的不敢多说。 林苕和林周氏在一旁看热闹,林苕倒是想上前摆亲爹的架子劝一劝,但被林周氏一把拉住了:“让他去,我懒得见他,还省两碗饭。” 刚才林飘和林儿吵架的时候她就拉住了林苕,这会子更要拉住林苕,她看着林飘收拾了林儿一顿看得不知有多舒心,这会这个煞星急着走哪里还有留他的道理。 林飘带着郑秋和二柱,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冲出了院子站在了门口,脚步轻盈的朝着他们的牛车走过去。 林飘深吸一口气,终于逃出来了! “走走,我们快回家,说不定还能赶上晚饭。” 二柱对此表示十分赞同,架上牛车笑开了花,三人火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林飘坐在马车上,想到刚才二柱说的话真是福至心灵:“难得有二柱都不想吃的饭。” 二柱高傲的哼了一声:“要是以前我还愿意等一等他的席,毕竟吃席总有好的吃,但我刚去偷偷尝了他们的菜,现在咱们平时吃的东西都比席还好吃,才懒得念着那个席呢,吃他一顿屁股都坐得生钉子。” 郑秋也在一旁点头:“现在这一闹,你这大哥也不必常往来了,也算省下不少事情。” 三人往回赶路,虽然没没吃上饭,但混了不少花生瓜子和点心吃,想到了解了一桩烦心事,一路上氛围都很轻快。 坐着牛车回家,正好在回村的村口上遇到了秋收回家休息的一队人。 村子里秋收都不是一家一家的收,而是按各种关系组成的队,比如有的是兄弟关系,家里几个兄弟凑在一起,先从大哥家收起,然后二哥三哥,有的则是几个姐妹,带着相公上门互相帮收,有的则是邻里,约好了一起收。 今年因为读书的原因,把孩子放在沈鸿那边读书的家长们莫名生出了一种沈鸿先生读书班孩子们的家长这种身份归属感,一群人组了一个大队,因为人太多导致女人都不用去下田,只要管着送饭和收拾粮食就行了。 他们凑在一起,当先收的自然是沈鸿的田地,这会子撞上了林飘回村,几个男人就凑上来打招呼。 “林飘,你家水稻田收了六石多点,地里的花生红薯也都收了,到时候拖你家去存窖里,我们现在正在商量一个事,水稻你舂不舂,要舂多少,我们弄的时候也给你弄好送过去你看这样成么?” “辛苦你们了,水稻留一些种就好,还有把要交的公粮那部分留出来到时候好让里长来收,剩下的都舂成米吧。” “都舂?都要吃掉?”那汉子吃惊的望着他。 “孩子这么多,就舂一点够吃几顿?都舂了吧,不吃留着做什么。”目前林飘也没有卖粮食换钱的打算,粮食产量不高,秋收一次要从秋天吃到明年秋天,卖了换钱自己就没得吃了。 一旁的汉子当即表示:“既然是给孩子吃,那我家舂好的米添到你的米里面,孩子这一口我肯定不会短了的。” 几个男人也纷纷这样拍胸脯,他们想着也算了解林飘为人了,他这个人从不抠门计较,也从不短了孩子,对孩子们是最舍得的,那他们怎么好意思让自家孩子白吃林飘的大米,毕竟在人家那里读书,这点事还是得拎得清的。 “不忙,秋收这么辛苦,粮食到时候晒又要舂,你们先把自己家的做的,我这边要得不紧。” 他们在这边说话,说着说着就要到大榕树下,远远的坐在大榕树下晒这秋天最后太阳的人还不少,他们脚边晒着新收下来的稻米花生,一边晒着抬眼一边守着粮食一边闲聊,看着林飘一行人走近了,话就密了起来。 “要说林飘这哥儿真会打算,他这样一弄自己也不用弄田地了,村子里有的是人抢着帮他耕田种地收粮食。” “也就那样,我倒是觉得他不会打算,不然这样年纪轻轻的再找个男人嫁了,有个男人在家里才叫踏实是不是。” “他怎么不会打算,要我说这哥儿是最精明的了,你看他整日做的这些事情,全供到沈鸿和他身上了,一堆学生跟在沈鸿屁股后面学识字难不成还能学出个童生来,反倒是沈鸿可以靠着这些人过日子,到时候考童生考秀才一路上去再把村子里的孩子一丢也不用理睬了,自过自己的快活日子去。” 几个人目光落在二柱身上:“你就说那二柱,你看成天跑前跑后的,捞着了什么?他娘也叫人哄得团团转,他也像个跟屁虫,到时候人家发迹了他还在村里,人家可不兴带着他。”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顺着风口隐隐约约的飘进耳朵里,隔得那么远嘴还这么碎林飘真是醉了,也不能上去硬怼,便笑了笑:“二柱,你这个月上锻炼课,打了多少东西来着?算给小嫂子听听。” 二柱一听还真认认真真的回想起来:“有七只兔子,三条菜花蛇,五只野鸡,两只小鸽子,剩下的都太小了也不算,之前我听他们说要是能遇到野猪野鹿也行,但是这么多次还一次都没见过。” “哇好厉害,就算读不了书,练出属于自己的技艺,也能活得比某些人好多了。” 二柱振奋的点点头,只当小嫂子在鼓励自己,毕竟他读书确实不太有天分,现在也只是认识了字,写起来还歪歪扭扭的,更别提什么韵律了,不像二狗,像是脑袋里天生有那根弦,沈鸿稍微说一下就能懂了他说的平仄韵脚是什么东西。 大榕树下十多天都没开荤的某些人:“……” 等人走远了他们才敢继续说:“林飘这张嘴是真的不饶人,说他一句都要还回来。” “等着看吧,牛吹那么大,显得沈鸿是全村子最厉害的人,好似他能让跟着他的二柱二狗都过得好似的,村子里又不是只他一家在读书,到时候看谁家更风光。” 郑秋拍了拍林飘的肩膀,在心里叹气:“别和那些人置气。” “我没往心里去,但撞上来了肯定没有道理装听不见。”这怎么也得让他们捡顿骂回去才算不虚此行。 虽然走远了郑秋听不见,但想一想就知道现在她们在说的东西左不过的看她能得意到什么时候,总有人能把他比下去灭了他的威风之类的话,这也是郑秋以前从大榕树旁经过从不爱停在那里说闲话的原因,不管是这家得意了还是那家得意了,总归不是自己家得意了,说那些不如自己多做点。 他们这边回了家,二婶在院子里听见动静放下碗出来看,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二柱的声音:“娘!我们回来了。” 林飘几个走进院子里,就看见饭菜都摆好了,二婶和一堆孩子正在摆碗筷,不早不晚的正好赶上饭点了。 “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吃了没有,正好快坐下一起吃了,我就寻思今天豆皮泡多了炒得那么大一盘怕吃不掉你们这就回来了。” “正好,我们就想着二婶子你做的饭呢!”三人转身去拿了自己的碗筷来摆好,落座吃饭。 沈鸿坐在身侧,看他落座了,侧目过来看向他:“嫂嫂,今日还好吗。” 林飘扭脸对着他笑眯眯的:“那肯定好,我这人可不吃亏的。” “那就好。” “那肯定好,你以后也要像我一样,不吃亏。” “好。” 林飘惊醒:“不对,不是这样的,你以后要是真的当了官,该吃的亏还是得吃的,不过面上能亏,里子不能亏。” “好,鸿记下了。” 林飘看沈鸿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怀疑自己是在教坏小孩,年纪小小就开始教一些官场老油条厚黑的定律了。 吃完饭孩子们自己收拾了碗筷,之后也没有离去,而是在院子里捧着自己刻下来的竹简开始继续皱着眉头背书,时不时的问问身边人:“你背下来没?” “没有。” “你背到哪里了。” “别问了!才一半。” 整体氛围颇有点怨声载道的感觉,林飘凑过去看了看,正好周习善在旁边,正好这会遇见他站在一旁,就凑上来同他说道:“最近的课紧了不少,我在旁边记着都费劲,昨天才学完的东西今天也不接着再背背,马上就要背新的东西,孩子们都要跟不上了,下了学也走不掉,都在使劲的背。” 林飘看着坐在小炉子旁自顾自看书却有种震住全场气场的少年,心想可以啊,拿出严师的派头了,之前教学都是先从认字开始,之后就是读诵,背诵,默写,全部记下之后还要再巩固一天两天的,继续背诵到完全熟悉,现在大家稍微有了点基础,这就进入地狱模式了。 不过这样留堂简直是噩梦,林飘走上前,到了堂屋里沈鸿的桌子边坐下,看他手里拿着的书一个个字密密麻麻的小黑字,就已经觉得头晕了,仔细一看上面乾什么坤什么震,居然看的是易经,顿时头更晕了。 “沈鸿,先让学生们回家吧,你布置成回家作业,让他们在家里背,第二天来在抽查。” “没有人看着他们不一定背。” “愿意背的人没人盯着能背上一整晚,不愿意背的人你逼着他这一会也没用,不如宽松一些,自行选择。” 他们这里又不是封闭式学校,高压教育加考不上退学费退保证金这种制度,人要改变命运只能靠自己,靠别人盯着逼着也只是一时的结果。 沈鸿思考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那鸿让他们先回家,明天再继续吧。” 沈鸿对这些人谈不上有多大的感情,但他心里有一杆秤,现在已经入秋,马上入冬,到明年春天开考,也不是到了开考时间他才停止授课,开考前需要的准备时间就不会少,之后他要去鹿洞书院,再之后他也不见得会再回来。 他教不了这些人几天了,他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但做事总要做好,这是他的原则,至少要把入门的几部经,还有一些简单的诗词教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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